竇文濤論

我讀了關於竇文濤的專訪，覺得很值得推薦，所以免費加了個標題，發到論壇裏。

多年前，年輕的時候我是討厭作為主持人的竇文濤的，因為我是一名嚴肅的觀眾朋友，反感他那種圓眼鏡後麵狡黠地眨眼的市儈相。我當時覺得他像個貪婪圓滑的當鋪掌櫃。在專訪中，他自己竟然也有同感，說自己就像《茶館》裏的王利發。

其實，這樣的人是有意思的。你覺得他嬉皮笑臉，講黃段子，但某天，你突然發現，他偶爾針砭時弊的時候，針針見血，說得上是良知未泯的中國人。不過，正在你眼前一亮，期待他鐵肩擔道義的時候，他自己可能都忘了自己說過什麽。

有一次節目，他扯到一個青年谘詢他，前女友和自己幽會，不允許發生性關係，但可以摸。青年困惑極了，到底這女的是怎麽想的呢？竇文濤竟然在節目裏公然說，他的回答是：女人的心，大海的針，我也不知道。不過，她讓你摸，你就好好摸吧。

從訪談看，他是個對工作認真的工作狂，完美主義者，但並不是特別熱衷，或曰擅長人際關係。他應該有一定程度的自閉。

他遊戲人間，但其實看得很透。比如，他說，很多很有知識的嘉賓有知識障，這一點我就很讚同。我也經常見到知識障的人。比如，你在網上講一個現象，一種感受，是真實的，真的存在的，哪怕隻有一個人那樣想，也是存在的。有的人就不這樣。他們馬上會說，這不符合統計學，這個樣本有限，一聽就是在美國讀過碩士以上學位的人。其實，人心和人生，早於統計學不知多少年。這，就是一種知識障。

再比如，他說，人不能有某種特定的氣，比如才子氣，學者氣，一有就俗。也是大悟之言。有的人偏就喜歡這種氣，像以前那些學美術的學生，畫得多好沒有人知道，但總之當代藝術家是一個都看不上的，另外，頭發一定是極長的，有小姑娘睜著天真的大眼睛問起來，多半回答：沒錢理發。

以香港打工仔的心態，混到五十歲，浪得一些虛名，像竇文濤這樣，一邊玩世一邊老老實實操心著養老的錢，這種從每個角度都很難一句話定義，總讓人意想不到 的人，的確是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