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載之空言
北美時事曆史縱橫談
在美國華人最愛嘮叨的政治話題裏，孩子考大學的AA(affirmative action),也翻譯成平權運動，無疑是份量最重，也最讓人動感情的話題了，因為它在現實中影響了幾乎所有有學齡兒童的華人家庭的生活。據統計，華人小孩的SAT成績要比白人學生高100分，黑人和西裔學生高400分才能被同等水平的大學錄取。看到別的族裔的孩子的成績表現遠遠不如自己的孩子，但是被哈佛錄取，而我們卻隻能屈居州立大學，也難怪很多華人家長氣憤難平，幹脆把一肚子氣撒在在政策上一貫支持AA，在教育上扶助黑人西裔的民主黨身上。近年來出現的新一代華人成群結隊支持共和黨和今年轟轟烈烈的華人川粉運動，都和這個該死的AA直接相關。
我家應該是大學AA最直接最倒黴的受害者（兩個男孩），但是奇怪的是，我對這個事卻怎麽也悲憤不起來。關於大學AA，反對和支持方很多人都做大大量的研究，有事實根據，有理論基礎，我自認對這個問題研究不夠，不敢在數據和法理上和諸位AA達人爭風，隻能從幾件身邊聽到看到的小事談談自己的心路曆程，僅供批判。
我的外甥在北京上高一。幾年前他在初中的時候就在上人人趨之若鶩的奧數班，苦不堪言。教委看到這個全民奧數的風氣的確給學生增加了過大的負擔，於是一道命令規定奧數考試的優異名次不再給高考加分，這一下子讓一地雞毛般的數學培訓如鳥獸散，一夜之間就散攤子了。我外甥高興的跟過節似的，而我一個同學的小孩，本來就有數學天分，他們就對這樣一刀切似的行政命令嘟嘟囔囔有意見。用奧數選拔有特殊能力的天才小孩原本是合理的，但是廣大國人家長把這個看成了升學的工具，一窩蜂搞培訓惡補應試技巧。這樣的唯分數論搞惡性競爭就造成了整個“行業”的死亡，老中們把這樣中國特色的東西原封不動搬到了美國，難免麵臨“文明的衝突”。
第二件相關的事情，是美國版的“奧數班”，旨在為美國名校選拔科學人才的英特爾科學大賽。我隨便選幾個華人孩子決賽圈入圍作品如下：
Zhu, Clare， Northwood High School, Irvine, CA
G蛋白偶聯受體部分偏向性激活構象轉變複雜性之定量研究（Quantifying the Complexity of Conformational Transitions in the Partial and Biased Activation of G-Protein-Coupled Receptors）
Zhang, Michael， Conestoga High School, Berwyn, PA
用於哺乳動物細胞程序性遺傳工程的基於CRISPR/Cas9病毒顆粒的設計和組裝（Design and Assembly of CRISPR/Cas9-based Virus-like Particles for Orthogonal and Programmable Genetic Engineering in Mammalian Cells）
Choe, Joshua，St. Mark's School of Texas, Dallas, TX
確定和建立GLUT1是一種針對肺鱗狀細胞癌的生物標記和治療位點（Identification and Characterization of GLUT1 as a Potential Diagnostic Biomarker and Therapeutic Target for Lung Squamous Cell Carcinoma）
作為半個圈內人，我感覺這些“天才少年”的研究項目更象是專業碩士生博士生的畢業論文。題目自然是佶屈聱牙，研究方法也免不了大量費時耗力細致入微的重複性化學生物手段。這到底是小孩子們的興趣所致，還是華人家長利用親朋好友在化學生物領域的人脈網絡在有意無意地“推”孩子，以期在未來考大學時占得一點優勢？這個我無從知道，但也可猜到一二。不久前微信同學圈裏的一番對話有點啟示意義，幾位在美國高校任教管理實驗室的同學都被“預定”了，“將來我孩子上了高中暑假去你們實驗室打工做項目啊”“一言為定”“一定一定”“咱倆誰跟誰”。在我看來，中學生搞科學項目，應該立足於校園的現有條件，充分利用學生的好奇心，觀察力，做一些見微知著的小項目大科學，而不是投奔大實驗室做這些超前的試驗。去年看到新聞，英特爾公司已經決定放棄對英特爾科學獎項目的資助，難道這個曆史悠久的中學生科學大獎也要象北京奧數培訓一樣成了一個被做死了的“行業”？
最後一個事是我兒子現在參加中文辯論比賽，我以為剛十歲的小孩子，日常口語的中文還說不利索，辯論培訓什麽的還不就是圖個熱鬧。可是這個培訓還真是嚴格，為了在全州比賽拿到好成績，孩子們要在兩個月裏每個周末花兩個小時進行模擬實戰。中文學校老師一看就是國內幹過中小學老師的，連哄帶嚇，軟硬兼施胡蘿卜加大棒槌，把孩子們調教得服服帖帖。老師問小孩們“辯論中對方的問題你們聽不懂咋辦呢”？“請對方重複一遍唄“。“重複了也還是不懂呢”？我聽到這兒心想：那還能咋辦？完蛋了唄。可是老師卻有應對之策：“如果還聽不懂，就幹脆把自己的觀點重複一遍也比傻愣著強”。孩子們還不明白：“可對方問的不是這個啊”，老師說：“你們傻啊，也許裁判也沒聽懂問題呢，你們就嘴別停著，印象分就有了”！我一聽真的是對老師這樣的應試培訓服氣了。不過是一個業餘的屁用不頂的中文辯論比賽而已啊，讓孩子們放鬆心態上場就好了嘛，懂多少就說多少，又何必苦練成句句有準備，條條有對策的得分機器呢？小小不言的中文學習尚且如此，事關重大的SAT考試就可以想像了，世界上恐怕沒有第二個族裔能考的過中國人。真的人材“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我們國人成了“走別人的路，讓他們無路可走”。
有人說國人的應試文化源自我們有上千年曆史的科舉文化，那個時候西人還隻知道封建世襲呢。“萬端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樣的文化雖然讓東亞民族養成了重視教育自強不息的優點，但是在民族層麵並沒有催生民主與法製這樣讓國家長治久安的政治土壤，所以我看我輩國人來到美國優越感也不要太強了，還是要虛心謹慎，努力學習美國多種族平等寬容的價值觀。我們第二代華人孩子在考大學經曆的逆境，也許更多的是第一代移民家庭克服語言文化障礙，融入美國價值觀過程中必經的鎮痛，不見得就是民主黨左派對華人施加的“政治迫害”“種族歧視”。
從另一個角度講，世界上那有絕對公平的事情。美國大學錄取采用的多種標準共存，從最客觀的SAT分數，到地區排名，個人自述，社會活動，特長愛好，老師推薦，就是力爭達到最大限度的“公平”。即便是中國搞的高考分數定終身的製度，也有照顧邊遠省份少數民族的做法。現在連世界杯足球賽決賽圈的入場券也搞AA了，無弱旅的歐洲有十六個席位，亞洲這樣向來的魚腩居然分到了八席，和擁有巴西阿根廷雙雄的強大南美名額一樣，雖然任何南美一隻隊都有擊敗亞洲冠軍的實力。這難道是世界足聯種族歧視歐洲白人和南美拉丁人而獨青睞東亞人和穆斯林？
同意你關於華人第二代的說法，他們肯定繼承了一代華人刻苦用功的優點，又比我們更“美國人”，更理解美國核心價值和作為少數族裔的美國社會的處境。做父母的應該放下架子，多聽聽孩子的意見，特別是已經上了大學的。
1. 既然事亦如此，我支持狀告像哈佛這樣的高校，會叫的孩子有奶吃，把他們這種種族歧視的違憲的行為能揭發多少算多少，什麽時候要是能做到華裔孩子無論分數高低，跟其它種族一樣都能因為自己的各個方麵的優秀品質而被錄取才是公平的。
2. 華裔父母也不要一味地讓孩子死讀書，追求高分，能讓孩子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多加強體育鍛煉。 是去藤校的料就努力爭取，不是那塊兒料就去適合自己personality的學校。 不過我們這一代父母恐怕不容易做到，就連我家孩子爸也有推孩子爬藤的意願，我們在這方麵也有意見不合。 但我相信我們的下一代不會像我們這樣push 孩子了，一切都會變。
3. 華裔的確不要過分自省，這個世界終究是按叢林法則來的， 誰強誰上，該為自己爭取利益的時候就要毫不含糊地去爭取，何況現在我們的孩子已經在這上吃了虧了，就不要再退讓了。
AA 就是中國過去“社會主義”的大鍋飯，普及的結果就是人人餓肚子。
AA 會害了“窮人”，慣了懶漢，坑了勤勞，毀了精英天才，浪費了社會資源。
全麵AA，必然導致社會走向衰落。
如果藤校嚴格按照SAT所應占份量而錄取的話，亞裔可能會占到50%的比例。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比如比較嚴格的merit based錄取的Caltech, 亞生比例是42%。
藤校在本質上是美國的一種稀有資源。我可以悲觀地說，這個基本上還是白人dominate的社會，是絕對不會讓黃種人拿走他們一半的珍稀資源的。這絕對是不合理的，但是就是華人移民必須麵對的在短期內不可能改變的現實。在承認這個現實之下，單個個人，乃至整個群族，采取什麽樣的對策，是需要智慧的。
從個人角度講，每個華人孩子就是再努力一把，增加一點入好大學的機會，這是非常合理的選擇。
但是從整個群族角度講，一個孩子加倍努力把SAT成績從TOP 1% 提高到0.1%, 也隻能是勝過另一個華人孩子而增加了爬藤幾率而以，這就陷入了惡性競爭的圈子。
有沒有可能跳出這個死循環，有把蛋糕做大的選擇呢？
1. 我以為藤校應該是培養各個方麵精英的地方，需要高IQ的人也需要有領導才能、社會責任感和其它突出才能的人，高校在錄取的時候要根據學生的GPA/SAT/resume/essay/interview 等綜合考慮。就算華裔自己去折騰SAT，高校也不應該單對某個族裔用高分來設限。這樣就更使得華裔子弟不得不要在分數上下功夫。
2. 很多有著高SAT的華裔孩子並沒被錄取，今年我身邊就有SAT滿分的被拒。 可見SAT並不是藤校唯一的考量。既然是這樣，為何還要刻意地對亞裔孩子有高分的要求？ 在我看來就是暗地裏拿quota來卡亞裔，這樣會導致一些各方麵都很優秀的華裔孩子喪失了公平競爭的機會。 我不反對照顧一些族裔，但不能堂而皇之地對某個族裔設高標準、以犧牲某一個族裔為代價。
3. 而事實就是同樣品學兼優、同樣優秀的華裔學生在同等分數下被藤校錄取的率要大大低於白人、黑人和拉丁裔。 華裔明顯成了打壓的對象，這不是歧視什麽是歧視？
4. 其實不光是華裔，大多數去了藤校的孩子並不見得多麽優秀，都是普普通通的孩子，有著勵誌經曆的是鳳毛麟角，我先生手下有好幾個藤校出來的各個族裔的人也並沒有很突出，倒是有個作intern的華裔女孩子畢業時在普林斯頓還代表學生發表畢業講話。
5. 華裔的確不需要盯著藤校，我以前公司的高管們很少有藤校畢業的。 在我看來去藤校最大的好處就是在那個環境可以收到不同的熏陶，眼界會開。
怎樣掙脫惡性競爭的死循環不容易，需要智慧。
"左派有奧巴馬，右派有卡森博士，托馬斯大法官", 他們根本就不是AA的收益人，恰恰相反，他們還是AA的反對者。 黑人有大量的知識分子，很成功，都是從小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可是，目前78%的黑人在單親家庭長大。AA對他們無幫助， 隻對那些家境本來很好的孩子大有好處， 那些孩子比我們的孩子家境好很多，還享受AA，更不公平。
我自己的見聞，我這輩子認識的最聰明知識麵最廣的人，是我答辯委員會一個一個黑人教授，我畢業了沒有幾年他就被藤校挖走當了全美第一的學院的院長，也是他的母校。
我在爛校教過的一個班，一時興起在課堂討論了一個比較深的問題，結果一個黑人學生見解很深，大大超過他才大三的水平，課後一問他也是來自附近一個差區的...
“No child left behind”就是為了解決黑人和墨西哥人的孩子上大學少的問題，要求稍微降低教學標準，使得他們的孩子能跟上。結果相反，使得public schools將教學標準降成 below horizon, 亞裔家庭因為重視教育，自己教或上補習班，反而將差距拉得更大。
隻好在大學搞AA，結果黑人和墨西哥人的孩子因為基礎太差，要麽被早早weeded out, 或者畢業時因為GPA太低難以找到工作。
又隻好在公司和政府搞AA，以便讓他們有機會把公司或政府部門搞垮或搞癱瘓，再然後呢？
這個問題，有這麽難懂嗎？ 我白花時間打這麽多字嗎？
您說的全社會AA，那就是絕對的追究equal outcome, 顯然不是現實的好辦法。但是您談到奮鬥方向，是個好問題，如果放棄惡性競爭，能不能有把餅做大的選擇？我雖然和華人挺川運動理念不同，但是也承認他們團結有財力，執行力強，能否考慮華人集體出資建立大學，聘請一流名師，嚴格按照學術標準錄取華人子弟，同時華人當老板或說話算數的公司努力優先錄取華人大學畢業生？猶太人好象就這麽幹過。
一個認識錯誤，貽禍無窮。
你誤解了我的評論。 “落花起作回風舞”的評論與我評論裏的英文部分意思一致，與體育無關。
AA不是diversity問題的solution, 相反是problem。 黑人和墨西哥人的孩子上大學少，根本原因是他們沒有我們重視教育的文化傳統，因而成為 victim of broken public school system。認識到這一點，solution就很明確了: either 就像Trump 所說的 “I will close all public schools. Let charter schools take the role." or 象Hillary 所說的 ” Public schools and charter schools should share ideas." 顯然，華裔很少注意到，他們二位競選時處處針鋒相對，唯獨在教育問題卻理念一致。
所以，真正解決問題的努力應該是（1）推動黑人和墨西哥人家庭重視教育的價值；（2）大力改變公立教育。
AA使得問題惡化，很多黑人和墨西哥人的孩子發現自己低分可以上好大學後，學習動力反而更低了。
還有，美國的立國之本是建立公平社會， race and skin color must play no roles in social life。顯然， AA conflicts Constitution.
我本人從事教育，體會頗多。
大家對AA，實際上還是對藤校太在意了。 藤校並不能讓孩子從此平步青雲。
至於說華人高中生參加科學大賽的課題，其他族裔有親朋好友在研究機構的關係的人同樣不乏這種事情，隻不過新一代華人移民大多靠留學出來、家長朋友們在學術界任職的比較多、看起來這種情況比例大一點而已。
如果孩子有興趣，以後要朝這個方向發展，送朋友實驗室去實習實在沒什麽可詬病的。如果孩子沒興趣，將來也不申請這個專業，搞這個純粹浪費時間和資源，父母腦殼有問題。
這個社會既然要公平, 那麽升學可以AA, 亞裔弱勢的項目能否明文規定也AA一下? 您不必反AA, 但是您能不能為亞裔爭取到普遍AA的社會?
我們要不要在亞裔社區呼籲一下, 帶領大家找到正確的奮鬥方向 - 普遍AA。您意下如何?
從長遠看AA會不會做死呢？
而且僅憑成績彔取，對大學的本身發展是不利的。
從力所能及幫助孩子成長，無可指責，我們華裔手裏的資源太少，太少, ......
What on earth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補習班 and the far more costly private schools at 增加藤校的機率?
Moreover, why the white and black children are granted so huge privileges to attend 補習班 on hockey, football, basketball, violin, piano and so on from toddler age which make them far brighter future in making millions dollars a year? Should NFL, NHL, NBA implement Affirmative Action to block those white or black players who have been trained in 補習班 on hockey, football, basketball?
Affirmative Action definitely and factually make discrimination against Asian children. Every Asian American should take action to rescind it, simply because in America and anywhere else, fairness is always the result of fight, can never be taken as granted.
無論如何，現在的AA構成對亞裔孩子入學的嚴重不公平，我們亞裔人都應該堅決反對。Fairness is not free, should not be taken as granted. 實際上，因為基礎不夠好，很多黑人或墨西哥人的學生在頭一兩年會被 weeded out. 經常一門微積分難倒他們不少英雄漢， 造成教育資源浪費。
貴公子那個中文辯論老師指導的不錯，技巧也很重要。學會這個技巧，對以後發展有益，比參賽成績重要。
這是課外活動的真正意義。
我當時就想，哼，當老板還有這個優勢！
這些論文當然不可能是高中生做的。高中生以此去參加競爭都是欺騙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