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侯,家鄉旁邊有一條小河,清澈的河水、活潑的魚兒、溜圓的卵石、潔淨的沙灘、岸邊青青的水草和綠綠的樹木......給兒時的我帶來了無比的歡樂。
春天到來的時候,小草早早地染綠了河的兩岸,各種鳥兒委婉動聽的歌聲喚醒了大地。等了一冬的農民們準備整墒種田,嚼了一冬幹草的老牛也需要吃鮮嫩的青草增肥蓄勁,於是,放牛便是我們小孩子的事情了。
寬闊的河岸是我們牧童天然的牧場。天剛放亮,勤勞的大人們早早地就把我們這些孩子喚起來出去放牛。我們小朋友三五成群地騎著水牛來到河邊放牧。春日溫暖的陽光照得人軟綿綿的,瞌睡仿佛永遠都睡不夠,岸邊草地上掛滿了露珠,牛背便成了我們彌補瞌睡的床。這是很危險的行為,牛總是邊吃草邊走,遇到溝坎或是牛撒歡就麻煩了,從牛背上跌下來是常有的事。記得我曾經就從牛背上跌下來幾次,也許是我的運氣好,居然沒有一次受傷的。不是每個人的運氣都那麽好,有幾個小朋友從牛背上跌下來還被牛蹄踩了,傷到筋骨,在家養了兩個多月呢。
放牛是件很輕鬆很快樂的事兒,我們把牛繩往牛角上一纏,任牛自己去吃草,我們小朋友便有許多好玩的事情可做,青青的草和各色的花引來無數蝴蝶和蜻蜓,我們可以在草叢裏捉蝴蝶和蜻蜓。捉蝴蝶和蜻蜓要有耐心、必須要從後麵小心翼翼地慢慢接近它們,等到夠得著的時後才出手,一定要快、要準。沙灘上也有很多有趣的遊戲,堆長城、蓋房子是我們最喜歡做的,所有的建築都要用細的濕沙來做,這樣才不易塌倒。我們最後要看誰的傑作最大最漂亮,還要選出冠軍來呢!
夏天裏的小河是我們的最愛,我們可以在河裏捉魚、遊泳。正常情況下,小河裏的水很淺,深不過膝,清澈得一眼看到底。那時,河水裏生活著很多魚兒,仿佛永遠捉不完。這些魚兒在水裏遊來遊去,有又大又滑長著一對長胡子的鯰魚;有又白又扁的鯽魚;最好看的花身子的馬口:紅、藍、黃、白相間的花紋像美麗的外衣,煞是好看;最憨的是沙趴子:黃色的外衣還點綴著黑點點,很像河沙,趴在水底一動不動,稍不留神就被它們的“偽裝”蒙蔽過去了。河裏的魚兒時刻吸引著我們這些貪玩的頑童,我們捉魚的方法很多:最簡單的就是用手直接抓,這對沙趴子比較有效;最好的辦法是用網逮,那時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擁有一張自己的網;最有趣的是釣魚,一根竹竿、一條細線再加上用大頭針彎成的魚鉤就行了,用蚯蚓作餌,河裏的魚兒很傻,明明看到我們站在岸邊釣它們,就是願意上鉤,那時我還不明白“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小河在彎處形成一個潭,潭裏河水較深,是我們的天然遊泳池。夏日的中午,大人們都在午休,我們卻偷偷地溜到河潭裏遊泳。最初,我不會遊泳,不敢往深處下,就在稍淺些的地方撲騰。我們在水裏最愛做的遊戲就是“紮猛子”:憋足氣,把整個身子全潛入水裏,用力往前竄,看誰竄得遠。在一次“紮猛子”的表演賽中,我一不小心“紮”到潭中心深水區,怎麽也“紮”不上來了。其他的小朋友都嚇呆了,看著我在水裏一上一下地“沉浮”、掙紮,有個大我兩歲的“大朋友”看到情況危急,便從旁邊尋來一枝放鴨的長竹竿甩向我。也許是急中生智,也許是命不該絕,我一把抓住了竹竿,被拉上岸來。喝飽了河水的我坐在岸邊足有20分鍾才緩過神來。如今,不知道我的那位救命恩人在何方。
開始小河上麵有座木橋,雖然橋上可以走汽車,但有些低。每當夏天暴雨過後,山洪暴發的時候,河水漲得很大、很快,有幾次居然“水漫金山”,木橋被河水淹沒了。後來木橋被拆掉,修成了鋼筋混凝土橋。新修的橋又寬又高,不僅方便了車輛通行,更為咱們鄉親們帶來了很多方便。夏天裏,橋麵便是鄉親們的打穀場,把收上來的麥子(稻子)往橋上一鋪,汽車自然就把穀粒給“脫”了。當然,這是違反交通規則的,後來被取消。晚上,橋上是乘涼的好地方,從河麵吹來的習習涼風很容易把勞累了一天的人們帶入夢鄉。
去年的春節,我回到久別的故鄉。我在小河邊溜達了很久,努力去尋找昔日的感受,卻怎麽也尋不回來。當初的小夥伴都已成人父,各奔東西,河水不是那麽清澈,河裏幾乎看不到魚的影子,岸邊建起了很多樓房,沙灘被搞建築的人們挖得不成樣子,草地已不複存在。真是“物非人非”耶!
再見了,兒時家鄉的小河,我兒時的樂園!
Jun 9 ,Dar es Sala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