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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女演員

(2018-02-17 12:04:43) 下一個

三個女演員

所有偉大的藝術都有強大的力量,解決時間,距離,差異,不公,異化和絕望帶來的問題。——蒂爾達·斯溫頓

Tilda  Sweden

蒂爾達·斯溫頓與隱居的學者約翰·伯格是故交,在後者辭世的兩年前,她以製片人,導演和采訪者的身份探尋了他在法國昆西鄉下的隱居之地,為世人留下了彌足珍貴的紀錄片《昆西四季》,在我們一窺學者生活的同時,也見識到了蒂爾達·斯溫頓在其演員身份之外,還是一個樸素的朋友,真誠的對話者,深諳自然之道的母親,以及一個在世上享有盛名的人物的真實的生活態度。

多棲的身份往往不是為了在每個領域都獲得名利,畢竟世間還有那麽多值得探尋的事情,在這些日常的作為普通人的體驗中,也滋養了鏡頭前的臉孔所能體現的豐富情緒,她們往往知道作為他人是怎樣的活著,怎樣的感知,對事物應該有怎樣的反應,所以演員有時往往不是一種單一的專業身份,它包含著太多對從業者的素養要求。

僅把電影作為一種工業的話,當然演員在這個產業鏈裏需要社會對其聲名的認同,但是獲得了名利的人如何看待名利,如何享用它又不必被它負累,如何在名利場曝光又不以私生活作為代價,這些都是演員要麵對的課題。

看看蒂爾達·斯溫頓這樣的演員們是怎麽駕馭和利用自己的演員身份的,就明白她們為什麽能在所謂職業高齡期來臨時還演得那麽灑脫,活得那麽自在。

蒂爾達·斯溫頓在紐約MoMA上演的The Maybe以每年六次不定期的頻率上演,每次都會在觀眾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她以純粹藝術家的身份要求這個項目不能有事先的展訊和通告,而且她也從不發表關於此事的任何言論。在倫敦,羅馬等地先後上演過的The Maybe讓成千上萬的觀眾近距離地觀察了一個女演員如何躺在一個玻璃櫃子裏安睡,而表演安睡的時長常常要超過七小時,蒂爾達為此作品唯一的標注隻是:一個活著的藝術家,玻璃,眼鏡,亞麻被子,枕頭等。由此引發的社會討論一大堆,但蒂爾達沉默著。

在2014年的時尚博物館,蒂爾達上演了為期一周Cloakroom,她從觀眾那裏收集衣服,和人的日常用物展開了交流,用肢體語言和情緒傳達著對人的知覺,觀察。淺金頭發修長身體的蒂爾達以優雅的姿態呈現了人對他者的探尋,渴望與依戀。女演員相比其他的行為表演藝術家,有更好的情緒和肢體的控製力,感染力,將一個普通空間瞬間轉換成了了能量和氣息的場所,這是表演的魔力,也是藝術家式演員對公共藝術領域裏的探索。從1995年涉獵藝術領域,蒂爾達從未間斷這些行為表演,包括2012年的The Impossible Wardrobe(與曆史學家Olivier Saillard合作),2014年的Eternity Dress。

另一位神級戲骨夏洛特·蘭普林則在去年的巴黎秋季藝術節上和蒂爾達共同出演了Sur-exposition。這有著45年曆史的藝術節本來就是集全球藝術家的戲劇盛會,這兩位一直片酬高名氣大的影後對實驗項目的參與,證明了她們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身份的。在巴黎現代藝術博物館裏的表演中,素顏,白衫黑褲,沉默,默契的走位互動,二人演示著喧囂時代下人對社會的下意識的反應,那些攝影器像是無聲無息的怪物,把人這樣本身柔軟的生物變得冷酷,毫無溫度。

 

Sur-exposition 

憑籍《45周年》獲得柏林影後的夏洛特·蘭普林是把半世紀集於一身的風姿綽約化成晚年時的一種麵目清峻,“臉上的皺紋即是人生的地圖,記錄下你所有的痕跡,你的臉就是自我價值的一部分”。對於Sur-exposition的詮釋,她認為是對過度消費下人的真實性的回應。

 

Charlotte  Rampling 

因為所愛的出軌和離世而患上重度抑鬱的夏洛特,在生死離別中得到的經驗放諸在作品裏不是大開大合的悲喜,是不動聲色,是從容,是無所畏懼。晚年她也仍然是山本耀司的繆斯,是Loewe時裝和Nars彩妝的代言人。出自藝術世家,17歲出道,夏洛特演繹了各式華美和頹廢的角色,直到在《45周年》裏以蒼老的真實容顏告訴人們一個演員能在多大程度上拉伸自己無限的演技。“沒法解釋我是怎麽做到,我隻是需要去看看一個人如何存在,如何生活”,對世間的細微觀察和作為一個人的真實的態度成全了這樣的神級女演員,還有一些必須拋卻的東西,和時間的鬥爭,和藝術的較量,最後總是這樣的演員取得了勝利。伍迪·艾倫說這世上他隻想和倆個人吃晚餐:一是作家卡夫卡,二是演員夏洛特。

樂衷於加入藝術項目的還有凱特·布蘭切特,2017年在上海昊美術館展出的《宣言》是一件13屏同步播放的電影裝置作品,包括一個序幕和12個場景,導演朱利安·羅斯菲德以50多個20世紀裏程碑式的宣言為藍本,拚接出13段具有戲劇衝擊的詩意獨白,這部作品在向宣言的傳統致敬,也對宣言在時間的考驗中提出質疑。

 

Kate Blanchette 

而凱特則其中扮演了電視台主播,葬禮主持人,朋克歌手,流浪漢,工人,記者,家庭主婦等13個形象,其中有口音的變換,情緒的變化,用她極盡完美的演技生動詮釋了這些戲劇角色。凱特的所有形象都指向宣言對社會的影響,也在傳達著一種信息,藝術家們在全球的政治危機下,應該再度發聲。從未來主義到激浪派,凱特精準地傳達著宣言在時代中的回響。

凱特把13個角色中的所有細微動作眼神演繹到令人毛骨悚然。精明,呆滯,冷漠,神經質,激昂,麻木脆弱敏感,她似乎把世間所有人的職業特質和人性都集於一身然後在《宣言》中悉數展現。她曾說最感興趣的就是演員人格和角色人格之間的縫隙,在這部藝術長片中,她自在地在這些縫隙中遊走,並且填滿了。

三位女演員的共同特質可能不僅是銀幕上的活色生香,而是在自己演藝事業中的主動性,跳脫了工業鏈中演員身份的被選擇的窘境,還有一些實實在在的主動權牢牢地抓回到自己的手中,主動回歸戲劇舞台不斷地磨煉,願意為某一個電影角色花大量完全將個人體驗投入其中,還有真實的生活態度,為某些公共事件表達個人立場,在不同領域變換身份,愛惜羽毛的方式不是驕傲,而是將名利場之外的自己投身於紮實簡約的生活之中,那是勇氣也是智力決定的,是文化和藝術不斷充實填補的。

(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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