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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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扒一扒高校那些勢利小人
文/老幺六六
據《時代觀察周刊》近日報道，北大數學才子許晨陽原本在美國學成之後回歸北大，但在6年之後再次離開，並留下了三句發人深省的話：1）學術造假嚴重，造假成本太低。2）學風浮躁，做學問是為了發財，為了出名，甚至為了升官。3）論資排輩嚴重……其中第二句話就是指的那些成天追名逐利的勢利小人。其實許晨陽還抬舉了這些小人，說他們做學問是為了名利，假若果真如此，還有一點雙贏的效益。可是真實上，這類小人做的學問隻有一種，那就是如何討得領導歡欣、如何提高拍馬屁的技藝與戰術、如何欺上瞞下，以便隨時沽名釣譽，牟取私利。
前不久，一位在國內某高校任職的老朋友與我聊起最近學校發生的一件事。話說該校出版社的一位編輯在審稿的時候，一時疏忽大意犯了一個被上級認為是“政治性的錯誤”。原委是這樣的。因為原作者把中共總書記的名字中的一個字打錯了，編輯審稿時沒有發現，然後將這篇文章發出去了。雖然隻是發表在一個試行網站，但在學校領導心目中依然是觸犯了天條。領導在惶惶然中為了表忠心，采取了矯枉必須過正的糾錯方式，遂將出版社的正副社長和當事人全部拿下，當事人寫檢討接受經濟處罰是必須的。你看看，就因為一個錯別字，並沒有出現所謂反黨反社會主義的文字，就這樣大動幹戈。媽呀，這不是文字獄又是什麽？
可想而知，高校領導為了確保自己的烏紗帽是何等地奴才化。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國象牙塔早已坍塌，越來越多的摧眉折腰的勢利小人爬行在泥坑裏追逐名利，醜態百出。
在國內某高校即將退休的蔡瑾玉教授（化名）向我講述了一個她如何收拾勢利小人的插曲。
蔡瑾玉以前是法律係係主任，一輩子兢兢業業教書育人。按照學校慣例，她在滿了55歲之後後就退居二線了。這時候，係裏有一個中年男魏學良（化名）立馬換了臉譜，整天跟著現任屁股後麵轉不說，就連碰見蔡教授都懶得打招呼了。更有甚者，在分配教學任務的時候，他還出壞點子讓現任給前任穿小鞋。蔡瑾玉越想越生氣，自己以前曾經幫過魏學良不少忙。有一次他在外麵沾花撚草被人追殺，他老婆又硬要逼著離婚，在內外夾攻走投無路的危機下，他請求蔡教授出麵幫忙擺平這事就差沒有跪下了。蔡瑾玉教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動用了社會關係才使這家夥免遭一劫。事後魏學良對蔡教授感激涕零並央求她為他嚴守秘密。多年來蔡教授信守承諾，既沒有向學校領導匯報過，也沒有向任何一位同事透露過。她萬萬沒有料到卸任之後，首先翻臉不認人的是這個人。
蔡瑾玉教授是一個性格較內向的人，有什麽事總是憋在心裏自個消化，直到有一天終於憋不住了，她才向家中領導傾訴了滿腹屈辱。他家領導可不是吃素的，此乃資深律師，什麽人沒有見識過？根據他的經驗，對魏學良這種小人必須要讓他當眾下不了台，明裏暗裏同時出手，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兩口子吹了一夜枕頭風，蔡教授心裏有數了。
第二天，她找到現任係主任直截了當地對他說：“作為一名老教師，我從對工作有利的角度出發，希望你慧眼識珠，用人得當。提醒一下，像魏學良這種變色龍，既然可以對我翻臉，將來對你何嚐不可呢。”現任聽得一愣一愣的。蔡瑾玉說，讓他去回味吧。我不需要答複，隻需要把話說到家。
不久，在法律係全體老師開會的時候，魏學良又抓住時機向現任獻殷勤轉彎抹角地貶低前任的功績。等他在大家麵前盡情地表演完了之後，蔡瑾玉教授開始慢條斯理地發言：“關於魏學良這個人嘛，大家對他並不了解，有些事情諸位還不知道……”話未說完，魏學良連忙上前一邊拱手作揖一邊哀求道：“蔡老師，包涵包涵……”此時的蔡瑾玉將他家領導的無畏之靈魂吸附在身，平日裏的懦弱像陽光下的霧氣蒸發得無蹤無影。她將眼前的可憐之人當成空氣，隻顧按自己的思路抖包袱，末了丟下一句狠話：“你白活了大半輩子。連做人的起碼的規矩都不懂，還什麽資格教書，我看你還是拿著破碗討飯去吧！”麵紅耳赤的魏學良恨不得地下裂出一條縫兒來。在座的正人君子無不拍手稱快。蔡瑾玉教授鬱結在胸的那口惡氣終於吐了出來。
“好！痛快！”我為她的壯舉而驚歎。“不過要是換了我，恐怕難以做到，至少需要訓練一段時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呀。逼出來的。我覺得和這類下三濫打交道，都變得不像我自己了。你說說，一天到晚被這些破事所累好沒意思！唉……好在我也快退休了。”這位典型的知性女子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
我想起尼采的那句話：“在世人中間保持清潔的人，必須懂得用髒水也可以洗身。”此刻，我對它有了真切的感悟。
以上是我所聽聞的高校裏不要臉的小人，但這還不算最不要臉的。
多年前，有一次我例行參加某高校教育碩士（心理健康方向）研究生答辯會，會議進行不到一半，我和其他幾位評委老師都發現了一個反常的情況。70後副教授袁華華（化名）今天的表現特別離譜，對某些上台發言的研究生簡直就像審問犯人一樣，比如：“你說說看，這個論據怎麽來的？！”“完全站不住腳，簡直是胡扯！”……她虎著一張臉目空一切的表情和其他老師的斂心靜氣、嚴慈相濟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
同仁們還發現了一個怪相，今天打了雞血的袁華華居然和德高望重的王景蘭（化名）教授對著幹，不但用非常刺耳的字眼訓斥王教授帶的研究生，而且變著法子反駁王教授的發言。
王景蘭是學校心理衛生中心主任，也是心理學院的科研帶頭人和頂梁柱，像她這樣具有主治醫師資格和精神科臨床經驗的老師，在心理學院隻有兩個，再加上她是一個很正派的實幹家，凡事總是學生在前自己在後，所以她在師生中的口碑極佳。像袁華華這樣狂妄自大的人，長期以來對王教授也是畢恭畢敬，因為她知道，學校領導對王教授也敬畏幾分。她常常在王教授麵前時不時像女兒似的發發嗲，聊聊知心話，從老家後帶回的土特產總忘不了給王教授備上一份。
袁華華這會兒的表現和平時對王教授的態度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別，看起來似乎令人匪夷所思。其實，明眼人都知道究裏。因為王景蘭老師很快就要退出曆史舞台了。她早已過了耳順之年，學校留用她好幾年了。她最近又提交了退休申請，聽說學校領導鬆口了。這樣一來老太太對袁華華來說，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而袁華華利用經營多年的關係網，本學期已經攀升係主任助理的位置，小人得勢忘乎所以。
答辯會結束之後，有好打抱不平的老師對王景蘭教授說，袁華華今天太不像話，目中無人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明擺著這個小人想把您氣走，她覬覦中心主任的職位由來已久……
王教授的家人也勸她見好就收，最好退得幹淨徹底，省得和卑鄙齷齪的人天天打照麵，否則壽命都會減少好多歲。
王景蘭教授聽了這些話之後淡然笑笑。
過了幾天她接到袁華華發來的一條信息，說自己因為那天情緒不好，在答辯會上說話有失禮節……敬請原諒雲雲。王教授心想，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她畢竟還懂得反省自己，於是，王教授反過來還勸那些對袁華華憤憤不滿的同事諒解她。
又過了兩天王景蘭教授接到袁華華的一個電話。
“王老師，您好呀……”她在電話裏又開始發嗲。說來說去，王教授終於聽明白了她的意圖。這次學院有一個評選全國高校先進個人的名額，上上下下都推舉當之無愧的王景蘭。袁華華在電話裏厚顏無恥地說：“一般來說肯定是您啦，不過，這個對您來說意義不大，您馬上就要退休了，要不要這個無關緊要，但對我來說這個太重要了，您知道，我正在爭取評正教授，您就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吧，求求您啦，謝謝您啦……如果說我不要臉，那就讓我不要臉一回吧！”電話這頭王景蘭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出自於袁博士之口？這像一位為人師表的人在說話嗎？頓時，王教授像吃了蒼蠅，惡心得隻想嘔吐，她什麽都不想說，什麽都說不出來，默默地掛了電話。
又過了幾天，學校有關部門打電話問王景蘭教授：“聽說您自願放棄了這個機會，推薦了袁華華老師。”
無語。王教授無語。我聽了之後也無語。如果不是王景蘭教授親口告訴我這件事，我簡直不相信我們的高校會生產出這樣的痞子。
你如何去罵袁華華？這個無賴已經坦白地告訴你，我就是這樣一個不要臉的人！你要怎麽樣？換言之，我是流氓我怕誰？像王教授這樣正派斯文的一門心思搞學術的人哪是她的對手。
我有生以來見過許多不要臉的人，但在這之前還沒有見過這等最最不要臉的人和事。
最後到底誰當上了全國先進，我不知道，因為那段時間我正在匆忙準備我和家人出國的事，後來也沒有興趣去打聽了。隻是聽說學校又挽留了王教授一兩年。
看看我國高校裏的勢利小人，一個比一個讓人心寒，這就是“人才輩出。”這就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可以想象胡適、陳寅恪、沈從文、魯迅、季羨林等民國大師的在天之靈會如何地悲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