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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不大的女人

(2020-09-25 04:17:07) 下一個

 

我是媽媽的寶貝,哎,中年女人了,還這麽矯情。沒辦法,隻要媽媽在,她眼裏的女兒永遠長不大,她會拿著望遠鏡契爾不舍地永遠地觀注你,盯著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有一件事情,我是多年以後,自己做了媽媽,才明確找到答案的。

 

我出國的這一年六月,我家老太太病逝,除了妹妹身體不適留在家裏外,全家人傾巢出動去鄉下參加葬禮,那時那裏還實行土葬,我知道要爬山,故放棄平日愛穿的高跟鞋,特意穿了雙坡跟涼鞋,這對穿著高跟鞋都能跑100米竟賽的我是一場毛毛雨,一碟小菜,一塊小蛋糕而已。

 

安葬棺木上山走的路中,親眷裏男人的情緒還算克製,女人就有點失控。特別是看到某些女眷與我家老太太或我們並不太熟悉不太來往的都痛哭流涕,與老太太關係親近的幾個嬸嬸放聲大哭,作為與老太太一起住的時間最長的小兒媳,媽媽更有理由悲痛之情,蓋過她們。我當時盡管悲痛萬分但是還是任憑眼淚滴滴往下淌沒有哭出聲來。由於對死亡的不同理解,中國和西方在葬禮上的情緒控製,我好像更傾向於西人的表達方式。

 

一路上,全身素白的女眷們走著哭著向山上爬去,我注意到與我並排手攙手一直哭得稀裏嘩啦的媽媽突然哭聲戛然而止,她一下子側過頭來對我說道,你小心點,不要摔跤。我被我媽"收發自若"驚了一下,媽媽怎麽痛哭之中說停就停呢,我的腦子有點走神了,(當然事實上,媽媽與婆婆的關係是和睦的,天知,地知,弄堂裏,親戚家,眾所周知。我出生以來從沒看到她們紅過臉吵架過,我根本是沒必要去懷疑)但自從我有了孩子,我才明白,我媽媽的哭是發自肺腑的,對我的愛更是發自肺腑的,第一先關注的是自己的兒女,第二才會去關注自己父母與公婆。愛傳遞的時候,往下傳遞的總多於往上傳遞的,上一輩總是對下一輩愛得更多。

 

媽媽電話裏一直催我,明年是否回上海?誰知道呢?今年疫情弄得我焦頭爛額,原訂的3月份回國假期取消,美加英法的疫情近日又呈上升趨勢,回鄉之路再一次變得遙不可及。我們這裏很多人掉以輕心,疫情的發展讓他們萬分擔心。在我們這裏當時疫情最嚴重的早春,老媽叫我哥妹幫我寄了290隻口罩,除國內他們已付的郵遞費我還付了90加元左右的稅錢,口罩成本算來有點高,但一想到無論碰到什麽事,我們家人同舟共濟的傳統,我總是暗自慶幸,在遠方,我還有人惦記著我,那是爸爸媽媽在的家。

 

最近得了相思病,想家了,想家人了。

 

 

秋天來了,加拿大的早晚天氣漸涼。媽媽視頻裏還不斷叮囑,天冷了,上班不要穿裙子,當心關節炎。晚上睡覺被子一定要蓋蓋好,小心肩胛受涼。這幾句話媽媽說了幾十年,前幾年,我經常會不耐煩地一句話回音,"曉得了",不願再聽她囉裏囉唆講下去。既使我到了加拿大,媽媽還是不厭其煩地通過電話視頻遙控我,看來我是一輩子逃不了我媽的手掌心。現在媽媽再說這番沒有新意的叮囑,我會耐心地聽著,然後接連不斷地說,"嗯,嗯,嗯,凹,凹,凹"。我還會安慰我媽說,我現在上班,很少穿裙子了,我晩上睡覺也會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刀槍不入,媽媽,儂就放心好了"。

 

摘自八耐舜子手繪,真像是特別給我畫的,知心啊!海內存知己 天涯若比鄰!

 

 

在我媽媽眼裏,我既便一轉身就是一被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刀槍不入,她還是不放心,怕我凍,怕我冷。有媽媽在,女兒永遠長不大,這樣也挺好的。

 

 

 

今天晚上,天氣比以往涼爽多了,睡覺前,偵察到先生穿著有點異樣,全副武裝,啥情況?隻見他穿了件特厚長袖個恤加睡褲上床,我好自詫異,他解惑道,他也要好好保護自己,當心晚上有人加害於他。此或無意識或企圖犯罪嫌疑人以前一貫喜歡偽裝成賢妻良母,現在經常戴著口罩出現在公共場合。

 

 

疫情前的美好時光

 

我媽媽喂養的貓咪,後來她移情別戀,整天跟著我爸。妹妹說,老爸喂她從以前的每日一次到現在的一天三次,吃專供,頓頓三文魚加牛肉混合的貓食。有次妹妹的小孩買了貓糧討好外公,這個貓還嫌不好,不吃。爸解釋說,此貓已步入老年期,低抗力弱,需要額外增加營養。

 

她每天扒在我爸媽經過的邊上等他們,穿眼欲穿。

 

看見我媽邁出閨門,寸步不離跟著她。

 

別人遛狗,我爸遛貓。晚上我爸有時散散步,貓咪便緊緊跟在後麵,不打折扣的跟屁蟲一隻。

 

與媽媽視頻,媽媽說又幫我買了料子做睡衣睡褲,叫妹妹做模特兒披在身上,問我好看不,我心裏一震,又是大媽衫,但嘴裏連聲叫好"好看,好看"。

 

最近疫情影響了我寫作的熱情,我有點心神不寧。好多計劃的計劃被打亂,該死的病毒,快點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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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52)
評論
la-vie 回複 悄悄話 今年,哦,去年,我也想家,不知道為什麽。希望今年能回去看看父母。

新年快樂!
錢三娘子 回複 悄悄話 我也是,兩年沒回去了,整個人都蔫了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真粗心,把關於歧視的那篇文章不小心刪了,文章可以恢複,但好多親愛的網友留言恢複不了,我罵我這個馬大哈。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亮亮媽媽' 的評論 : 亮亮媽媽好,真抱歉,最近忙,才才看到這留言,美國大選說不出的滋味。
問亮亮媽媽好!
亮亮媽媽 回複 悄悄話 有媽咪疼愛的葉子妹妹幸福啊。那張照片好歡樂。希望疫情早點過去,妹妹可以回家看媽媽。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等等看看' 的評論 : 等等,我爸媽付出時間,金錢,但貓咪對給我爸媽帶來的很,精神上的快樂,他們互相感受到對方傳來的愛,真好!
等等看看 回複 悄悄話 葉子舊文到了我這就成了新文!被葉子的溫馨家庭氛圍深深感染,有爸媽看似囉嗦的話語不時提醒著,就是一個最幸福的人兒。

包括這隻貓貓,我印象特別深,記得是去年?葉子貼過一張夜色裏爸爸和貓貓的照片,現在再次看到這隻貓貓,感覺特別親切,他是幸福的,被爸爸媽媽關心寵愛著,不用四處覓食,還有營養那麽好的特供餐,為貓貓欣慰,有福之貓,彼此的感情是那麽自然和溫暖,希望全天下的流浪貓貓們都有好心人士的愛護。

抱抱葉子,真想念以前無拘無束想回就回的日子,許多時候擁有時覺得隻是理所應當的稀鬆平常,也不會覺得有多可貴,唉,真希望病毒快些過去,還給世界平和安全自在放鬆的原有樣子。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土豆-禾苗' 的評論 : 土豆好,沒用的,我是"搶被頭大王",無敵手的,不管是誰的,最終都是屬於我的。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cxyz' 的評論 : 小C好,料子太花了,我不想穿成碎花大媽呀!
土豆-禾苗 回複 悄悄話 真想郵寄一條厚被子給你先生專用啊

中秋快樂+周末快樂
cxyz 回複 悄悄話 思鄉情溫馨又帶點淡淡的惆悵…
我也是三月的機票回國沒回成。
最後的睡衣料子我還是挺喜歡的。看來跟葉子媽媽審美比較一致 :)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曉青姐,波波,謝謝您們,中秋快樂!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葉子中秋快樂!
波城冬日 回複 悄悄話 葉子美眉闔家中秋快樂!靜待新作!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可洛伊' 的評論 : +1

祝親愛的葉子闔家中秋快樂,幸福安康!
erdong 回複 悄悄話 祝葉子闔家中秋快樂,幸福安康!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可洛伊' 的評論 : 可洛伊妹妹,好開心你喜歡我的文字,你抱了我三次,我也要抱抱你,抱抱你,再抱抱你。喜歡你,可洛伊妹妹。
可洛伊 回複 悄悄話 葉子姐姐講到我心裏了,再抱抱:) 唯有媽媽可以那麽地溺愛我們,每次讀你的文字總能化解我的思鄉之情,不但不覺得難過了,還可以細細品味。
可洛伊 回複 悄悄話 葉子姐姐講到我心裏了,再抱抱:) 唯有媽媽可以那麽地溺愛我們,每次讀你的文字總能化解我的思鄉之情,不但不覺得難過了,還可以細細品味。
可洛伊 回複 悄悄話 葉子姐姐講到我心裏了,再抱抱:) 唯有媽媽可以那麽地溺愛我們,每次讀你的文字總能化解我的思鄉之情,不但不覺得難過了,還可以細細品味。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翩翩葉子' 的評論 : +1是的,是的,同意心雨!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心雨阿姐好,有媽的孩子是亇寶,我們幸運,我們也牽掛。我知道每年秋天,儂應該是依偎在媽媽身邊,做亇孝順女。可惡的病毒,讓我們的美好願望不能實現,希望曙光在前。盼望!
心雨煙塵 回複 悄悄話 親愛的葉子阿妹,“有媽的孩子是個寶”!在父母麵前我們永遠長不大,不管什麽年齡,一直可以和母親發發嗲。阿妹啊儂額母女情深激起我思緒聯翩,正是到了我每年應該回去看望倆老的時候,今年卻被按在原地動不了。菲兒說,“我也想家了。。。”我們一起想吧,我們一起念念上海的阿爸姆媽,以歉代一份回不去的心。

謝謝阿妹這麽生動真誠的分享,“天之大唯有母愛最大!”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翩翩葉子 2020-09-26 18:10:19

回複 '注冊很麻煩' 的評論 : 注冊很麻煩好!我其實在小時候,直到出國前也是很嫌棄大人的反複叮囑,覺得她們一句話,每天.每月每年都在重複,等我後來自己做了母親,我也會時常叮囑我的小孩,諸如,"冬天不要光腳,晚上早點睡,"他們也經常當耳邊風,但我相信,等他們做了父母,希望他們也會像我們現在一樣體涼父母的心境,體會到真是對他愛才會對他嘮叨。做父母正是對他們的愛才會對他們嘮叨,做父母不易啊!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Peace418' 的評論 : 謝謝Peace418。

特殊時期,我們大家多多保重,問好!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山裏人家168' 的評論 : 人家姐姐好。我媽媽是慈母也是嚴母,她從小對我們也管得多,還好,我們小孩沒讓她多操心。

人家姐姐最好也要特別保重!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小溪姐姐' 的評論 : 小溪姐姐,真的想媽媽了。

姐姐現在也要多加保重,疫情越來越糟,何時是盡頭。張醫生說此病毒流行將會是常態,怕。

小溪姐姐保重,多多保重。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大馬哈魚' 的評論 : 魚兒好啊!現在戴口罩也不用化妝了,就像阿拉伯婦女一樣隻露二個眼晴,眼睛長得漂亮的人太劃算了。我口罩一帶給大餅臉也罩住了,又是一個意外。唉,苦中取樂。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音來小提琴' 的評論 : 音來好,你回上海好勤啊,我基本上是每年一次。這次這麽久,老人肯定很盼望。我經常想,等退休了,回上海好好呆幾個月,好好陪陪老人家,漫長啊!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我胖我的' 的評論 : 胖胖好,我下次打電話轉告我媽媽,她聽了肯定很開心。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womaninhome' 的評論 : 家家好。作為母親,你比我做得更好,從你的文章,我也看到母子情深。

祝家家越來越年輕,漂亮。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波城冬日' 的評論 : 波波,第一張圖,你看了笑得停不下來了,是不是你也在做同樣的事啊?

謝謝波波誇獎,代我爸媽謝謝你,大才女。
注冊很麻煩 回複 悄悄話 我們這一代能體會到媽媽的嘮叨是愛,很遺憾現在的孩子就不是這麽想了
Peace418 回複 悄悄話 溫馨的一家,寫得真好!
山裏人家168 回複 悄悄話 葉子的老媽麵慈目善, 好福相!
小溪姐姐 回複 悄悄話 葉子美美好,想媽媽了?抱抱你,有爸爸媽媽的葉子好幸福,希望瘟疫早點過去,葉子飛回上海看父母。
大馬哈魚 回複 悄悄話 看見美麗的葉子啦!是媽媽的寶也是我們的寶^_^
音來小提琴 回複 悄悄話 對於母愛的認識,隻有自己當了媽才能真懂。葉子好福氣,父母都健在,還有孩子陪伴。羨慕你,我家老媽是真的空巢了,我以前都是每年一有空就回去看她,一年三四次,這次因為疫情已經有八個月不能回去了。好難受。
我胖我的 回複 悄悄話 葉子媽媽好福相哦!
womaninhome 回複 悄悄話 母女情深
womaninhome 回複 悄悄話 母女情深
波城冬日 回複 悄悄話 又讀到葉子溫暖調皮的文字,太開心了。打開文章看到第一幅圖,笑的停不下,哈哈!你們一家都是良善有福之人,祝你爸爸媽媽在上海健康快樂!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可洛伊' 的評論 : 可洛伊妹妹,好喜歡你的名字,你好可愛!

我前天做了個惡夢,夢見家人生病,我哭得好傷心,然後驚醒,當我意識到那是個夢,我一下子就想感謝上帝,感謝老天爺。天一亮馬上與上海爸媽通話,他們都笑嘻嘻地,看樣蠻開心健康,我也暫時放下心來,但疫情趨勢的不可預知還是讓我的情緒受到影響,太想家了。

可洛伊妹妹,我知道,你也想家了,想爸爸媽媽了,抱抱儂。保重身體,希望盡快能飛回屋裏。再抱抱儂!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xiaxi' 的評論 : 夏茜好,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是秋天。我其實很喜歡上海的秋天,喜歡漫步在落葉飛舞的上海馬路的感覺,很喜歡你筆下的上海。

問好夏茜!
可洛伊 回複 悄悄話 葉子姐姐回來了!抱抱!
xiaxi 回複 悄悄話 好久沒見葉子,今天正巧看到你的名字,問好!
母女情深,躍然文中,讓人感動!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思韻如藍' 的評論 : 是啊,思韻,我們幸運,還能在母親麵前發發嗲,隻要我們的媽媽在,我們還一直可以做個乖嬌女,我們好好享受,思韻。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菲兒,長發吹泡泡與開司美女是我家的下一代。
我媽是在家裏是個寶,人見人愛。
思韻如藍 回複 悄悄話 葉子,儂說得真哎,隻要父母在,我們就是快樂的小孩。可憐我現在長大一半了,幸虧還有媽媽在,多少還能發發嗲,當個半小孩。

葉子想家了。現在才明白,其實一大家子相親相愛地窩在一起,就是幸福啊!葉子口罩照漂亮,獨特的風情!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曉青' 的評論 : +1超級感動,我也想家了,回頭也要寫寫在上海的老爸老媽。

長發葉子美女和媽媽的吻照和口罩照都很美,很時尚!:)

翩翩葉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曉青' 的評論 : 曉青姐,想家了。前天做夢,夢見家裏有人生病,我哭醒了。當天早上,馬上與爸媽通話,他們活蹦亂跳,精神很好,我好開心,暫時放下心來,不知明年能否回家。

曉青姐疫情期間也要多加注意,保重身體。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沙發!好久不見葉子。寫得溫馨感人。有媽的孩子是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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