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屬鼠。她嫌Rat不好聽,堅持把她的屬相說成Mouse,去過迪斯尼後幹脆自稱Mickey了。小寶這次度假最興奮的就是將在古巴慶生。在度假村的第一天我們漫步在沙灘,小寶還看著表在算還有多少鍾點就到第二天她的生日了(真把自己當根蔥啊!)。走得累了熱了就順道溜進附近的名為"海明威"的酒吧點些飲料。在酒吧孩子們欣喜地發現一隻竄來竄去的黑貓。我家倆寶都是動物控,可惜我和先生不是,至今都沒有答應她們對收養寵物的苦苦哀求。"媽媽你看,這貓多美多可愛!"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我咋看不出:迷信地說這貓黑得簡直不吉利,還有那眼睛發著瘮人的綠光,讓人不寒而栗。我又擺出一慣的傲慢了。再掃兩眼,這貓臉小小的,背也不寬,怎麽肚子這麽大,好象要沉掛下來似的,莫非…? 好了,我打住自己,別象魯迅說的,看到胳膊就聯想大腿的,讓人笑話!
小寶盼望的"明天"終於到了!我們一大早去自助餐廳吃飯。當路過接待大廳時,倆孩子一聲驚叫,就攔不住地歡呼著朝一個方向跑去。我一頭霧水地跟過去。啊!隻見大廳靠牆的裝飾櫃腳下,慵懶地半躺著昨天見過的黑貓,她的身上爬著4隻剛出生的貓寶寶,動作笨拙,憨態可掬。原來我的猜測沒錯啊!難怪昨天見她怪怪的,可能正是臨產前的焦慮啊!
"媽媽,kittens跟我同一天生日!"小寶說。"媽媽,老鼠妹妹和貓咪寶寶一起慶祝生日!"大寶說。我也笑了: 在孩子眼裏,老鼠和貓咪也該是朋友,世界原本就該這麽大同。一分鍾內孩子們給四個貓寶寶分別起好了名字。在後來的日子裏,每天問候kittens成了孩子們的必修項目。每當她們如此歡天喜地的時候,我始終站得遠遠的。我遺憾自己與世界總是隔著一層,做不到孩子似的投入,孩子般的傾情。
晚上我們在度假村裏的意大利餐廳吃飯,為小寶慶生。小寶九歲了,舉止言談已經透出小小淑女的儀態了。我不禁暗自感歎歲月的神奇。小寶很快匯總了我們每個人選定的開胃菜,色拉,湯,主菜和甜品,招手服務生,嫻熟地替全家點了晚餐。望見服務生讚賞的表情,先生越來越牛氣了: 以後英語不好,不用依仗太太的臉色了,爭氣的女兒全能給他搞定!靠女兒,既有培養的成就感,甜蜜在心,又不怕失了麵子。太太那種麵帶憐憫的謙和,實則藏著不動聲色的盛氣淩人,想想就來氣!
小寶何嚐不是媽媽的解急丸,救護藥。這次出行,兩個箱子,全家的需用,都是小寶理出裝好的。先生在欣慰之時不忘挖苦我: 8歲孩子做的,50歲成人不會! 我明明沒到50,就有人偏拿這紮心的數字來刺激我!
在古巴機場過海關時,規定成人必須一個個接受核查。我帶小寶先過,放行後出來等先生和大寶。說是等,我就隻會不動腦筋地往後觀望,幹等。刹那間卻見小寶歡笑地推著咱們的一個托運箱,一路小跑過來:"媽媽,看好這個,我去找另一個!"又飛向傳送帶。我終於服氣了: 原來每個人的生活能動性如此天差地別! 幸虧先生還被困在裏麵,不然此情此景他又該嘮叨: 8歲孩子做的,50歲成人不會!
每當爸爸媽媽誇讚孩子比我強,我自然不服: 你們難道忘了我幼時每年拿回家的大小獎狀了嗎?!每當先生譏諷孩子比我強,我更加不服: 我的"優秀"豈是你懂得欣賞,願意承認的?! 等到閨蜜也說孩子比我強,我不得不服了。閨蜜是另一家大銀行的經理級別的員工,她說:"思韻,如果小寶和你同在我手下,你說我該提拔誰?"我啞口無言,隻在心裏掙紮著反抗:我雖然不會眼觀四方,運籌帷幄,那我的忠厚老實就啥也不算了?!
出門在外,尤其震撼新生輩孩子阻擋不了的茁壯。雖然每年也光顧機場,但每次又發現機場新的更新,更多的自動。在自動check-in機器前,我和先生剛摘下眼鏡,想核實一下屏幕上的instruction,卻見孩子手指一陣胡亂敲打,還沒來得及嗬斥她們,隻聽四張登機牌已嗞嗞聲中接連打出。回來時發現報關表也自動掃瞄了,我幹脆扔給孩子,倚老賣老,少受刺激。
她們沙灘騎馬,英姿勃勃;她們親吻海豚,意尤未盡;她們浪裏拾貝,專心致誌;她們起早觀日,虔誠等待…孩子們見我這也不敢,那也怕煩,問:"媽媽,如果沒有我們,你來古巴會如何度假?"我想了想,可能天天睡到日尺竿頭吧,其他的,我這被資本主義摧殘散了的身子骨,都折騰不起了!孩子們如同小荷尖尖,即將露出青春的顏色。她們的動感活力,拓展了我的世界,延伸了我的生命。
但她們終究還是孩子。在沙灘上,我建議她們嚐嚐海水的滋味,告訴她們我們每日食用的鹽就是來自大海。"媽媽,那最初的時候,又是誰把鹽撒進大海的呀?"瞧這都是啥邏輯!我憶起三年前回國時在江南遊的旅行大巴上,導遊在介紹我們即將參觀的杭州梅家塢茶場。"你們聽說過茶多酚嗎?"導遊問。"我知道!"我家大寶自高奮勇:"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音樂家!""噓!"我趕緊止住大寶,悄悄告訴她:"那是貝多芬,不是茶多酚!"
大寶的活潑還差點給她惹了麻煩。在沙灘上漫步時,她看見一隻狗。大寶不但屬狗,而且愛狗如命。這又不顧我們以前的多次警告,上前與狗套近乎。這狗不知當真還是玩笑,回頭就來追大寶。大寶見事不妙,撒腿就跑,邊跑邊喊媽。我一看,四條腿的狗在追兩條腿的"狗",好驚險啊,有幾次要咬到大寶的小短裙了,又被大寶逃脫。幾個回合,小狗竟放棄了!大寶跑向我,我責備她:"以後還愛狗啦?!"她使勁地肯定地點著頭,喘著氣。看來是真愛啊!我後來回想當時的情景,怎麽也不明白狗為何會追不上娃?大寶雖是長跑隊的,又剛剛入選校籃球隊,但畢竟隻有兩條腿呀!我覺得是我的幻覺,那充滿喜感的滑稽場景讓我撲赤撲赤地止不住笑。但我又深深地自愧,有的媽媽看到孩子有危,連老虎都敢打,我卻呆了傻了一般地什麽都沒做。再次慶幸先生沒有看到這一幕,否則將是沒完沒了的上綱上線…
在回程的機場等候的時候,我們得知Sunwing的飛機又晚點了!在入夜的漫長等候中,大寶枕著我,小寶倚著先生,沉沉入睡。我望著她們頎長的身體,心裏想著這樣的親密還有多久。我問先生要不要把包裏的羽絨衣拿出來當枕頭,不然我們的腿都會麻了。先生不要,他就要這種苦行自己,舒服孩子的感覺來釋放多餘的愛。那樣的時刻,我真願時光靜止,親情永恒。
下圖分別為:貓咪母幼相偎;海灘戲浪拾貝;意式餐廳內景;海豚親密接觸。
Keep up the good work! I could use a good laugh at the end of everyday ~~
--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