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46)
2018 (28)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和"青春之歌"伴隨過我的少年時代。保爾.柯察金生命裏出現過三個女性: 富家小姐冬妮婭,共青團幹部麗達和身殘後和他相伴的達雅。我印象最深的是和保爾有過真摯純潔愛情,最後不得不分道揚鑣的冬妮婭。林道靜的生命裏經曆過三個男性: 小資的個人主義者餘永澤,革命思想啟蒙人盧嘉川和革命實踐導師江華。我印象最深的是因為世界觀無法苟同而與林道靜走向決裂的餘永澤。
年輕的我也曾引用過保爾的名言: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屬於人隻有一次。不過,如何才叫不虛度生命,就是見智見仁的了。保爾和林道靜都堅定地把生命和青春投入到轟轟烈烈的人類解放事業中了。從他們一路成長所遭受的苦難,加上年輕充沛,渴望求變的身心,他們設身處地的選擇是可以理解的。隻是,據說奧斯特洛夫斯基最後曾無奈地表示:"我們所建立的,與我們為之奮鬥的完全兩樣..."。現在更有人在追究,對於向往獨立的烏克蘭,保爾是最大的民族背叛。好像楊沫後來的身心也是相當扭曲,讀過她兒子的回憶,實在無法相信她的行為符合一個真正青春無悔的幸福女性該有的規範。
時代是荒謬的,依賴時代所建立的"正義"和"真理"都是相對的,短暫的。這世界上還是存在更長久,更普世的價值的。這些經曆了時間的考驗而不衰,必將更持久地根植於代代心田的品質,我恰恰在被時代所擯棄的冬妮婭和餘永澤身上才清楚地找到。
出身富裕人家的冬妮婭是窮小子保爾的初戀。她單純,活潑,美麗,喜歡讀書。”身上有一種由歌謠,祈禱,詩篇和小說營造的貴族氣質。”文學的熏陶給冬妮婭帶來了理想主義和平等觀念。她在保爾身上看到了一種紈絝子弟所沒有的頑強和力量,她為之迷戀。相比富有階層世界的沉悶和乏味,保爾向她展示了一個充滿生命的新世界。她相信保爾會在她的愛情感召下變成"有教養的人"。她向保爾介紹書籍,曾把《牛虻》這部小說給保爾看。她的愛情是純粹的,超越階級,不帶功利的。可惜階級終究是存在的。保爾在追求自己理想的路上越走越遠,當初因為各自的不同所產生的神秘吸引最終成了無法跨越的距離,他們分手了。冬妮婭和保爾在風雪中的最後相遇,最後對話是令人遺憾的,難怪有人說:相見不如懷念。
餘永澤也是有著"詩人和騎士"氣質的青年學子。在以革命為時髦的年代他有著老夫子的沉靜,不願隨波逐流。他懷疑用一種狂熱來建立的新秩序就一定更好。他更願意獨善其身。他是地主的兒子,但並不安於局限在土地上的吃喝富足。他向往知識和學問,涉獵西方文化,追隨胡適之。這一切都被"熱血同齡人"斥為迂腐,自私。他的甘於寂寞當然是林道靜所理解不了的。革命,多麽光鮮的字眼,在砸毀一切的快感中釋放年輕旺盛的荷爾蒙,隻有革命才是最好的借口,最高尚的理由。連我在古巴度蜜月時也為切.格瓦拉癡迷呢!一個人,要有多高的智商才知道,其實在安靜的求知路上跋涉,才是荷爾蒙最美好的出處,才是真正的青春無悔。電影裏餘永澤對待佃農的求助的反應是他的暇疵,他的本質應該有希望讓他會隨著不斷的成熟而培養出更加悲憫的情懷。
保爾和冬妮婭,林道靜和餘永澤,分手都是必然。今天人們講門當戶對,多講的是世俗的家境和貧富之相當。其實我覺得匹配更應該是雙方的智商高度和心靈歸屬。要一個智慧人和群氓共舞是痛苦的。分手是長痛不如短痛的明智。相信冬妮婭和餘永澤都會為自己曾經真誠付出的付之東流而流過眼淚,但經過歲月的蕩滌,他們會在回首往事時,欣慰地感歎: 感謝那人當年不娶之恩! 感謝那人當年不嫁之義! 因為當年的"失去",我今天有了更好的生活。
冬妮婭留在我記憶裏的是美和純,餘永澤讓我體會的是真和雅。不知為什麽,對於兩部書裏的那些"高大全"的革命洪流中追風逐浪的男男女女,我反倒看到人性的蒼白單一,所以印象竟然早早就模糊淡漠了。大概因為我本就是一個個人主義者,對於個人意誌強烈的人,集體是一種威脅。尊重個體,也是普世長存,萬古留芳的價值吧!如果冬妮婭的美麗被斥為"資產階級的酸臭",餘永澤的"隻讀聖賢書"被駁為"像秋蟲一樣可憐",那麽這種革命實在是建立在狹隘意識上的群體運動,注定是由部分人獲得痛快淋漓,換得更多人的痛苦囚牢。這種革命對於群氓不過是權力的更替,人性的惡自始沒變; 對幼稚的知識人不過是一場精神狂歡,鬧騰過後心靈依然空虛,人生照舊困頓。
不是否認所有的"革命",自由和個人尊嚴乃天賦人權,是值得爭取的。畢竟人類走到今天也是由多重抗爭和頑強不屈所換來。也不否認青年獻身一種"崇高信念"的真誠。媽媽前年回國,她的同學給了她一本母校的紀念冊。翻開一閱,瞿秋白,張太雷的大名霍然在列。瞿慷慨壯烈於36歲,張的生命永遠定格在29歲。生命都能付出,他們對自己的信仰之堅定應該是勿容質疑的。隻是我不知如果他們沒有過早地斷流生命之河,有一天會不會流過"不惑",有無可能抵達"知天命"的驛站,甚至會朝向"耳順"張望? 他們會否最終看到:溪流的激蕩衝撞和浪花淘盡在大海的廣闊無垠麵前是多麽無力和渺小。隻有大愛才是永恒包容的,大愛也是安靜無爭的。
作為一個個人主義者,我總是更尊重我的同類。因為我們知道,愛自己的人,才會更深切地體恤他人的不易,同情別人的苦難,珍惜每人的生命。我若是男,就尋冬妮婭,是女,就選餘永澤,我願與溫情脈脈的平靜讀書人共同探索人生,共同攜手世間的路。
拋開革命和時代的底襯,我覺得林道靜愛的其實就是餘永澤.
我今天想說的是,一本比一本差.續話雖不如第一本,還能讀.第三本(不記得叫什麽了)就讀不下去了.
我一般不苛求人,一直記得媽媽教的千人千樣,我總是選擇接受.但這個,相信有如此文字功夫的人是明白自己在做什麽的.說實話,心裏從沒原諒過!
我想提提一個讀者:沒有對錯 隻有過客。他的博文我跟讀過一些,相信他也讀了我的。我們的觀點有很多不同。但是他在表達不同時所努力出來的溫和與紳士給我留下深刻印象。我看到了"文明"的希望。我想因為他也是個人主義者,懂得尊重。這種觀念不同,一點都不讓我壓抑,不覺得構成威脅,反倒是世界多彩的一麵。但很多"革命"並非如此,他們是不容異己的。我的文章是講大愛的,不可能跟"某個政黨"有私恨,有瓜葛。有讀者會如此誤解也是語言之局限。
最後我要感激那些帶我去認識張中行先生的讀者。我原先隻是為虛構的餘永澤不平。沒想到其原型是被人尊為"聖人,超人,逸人"的學者。他十年前去世時,中國社會,從學術界到民間,都已經給了他高度評價。是我孤陋寡聞,原來我的文章一點都不標新立異,我低估了社會的進步了。
我不看重點擊率,但很看重留言。再次感謝所有參與的讀者,讚同的和質疑的,讓我們共建健康文明的思辨環境。
我就很納悶,女人找對象,如果找張中行這樣的男人是蠻不錯的話,是象楊沫那樣與他同居,又自己解決生孩子的一切問題好哪?還是象張的老婆那樣,在張與其他女人同居一段時間,關係破裂之後,還與他一起生活,白頭偕老好哪?亦或是隻要能與張在一起,無論做情婦還是做老婆,都好?
娶妻要娶薛寶釵,通情達理保一家平安,那怕老公不愛自己。
嚴格意義上來說,保證和相信都是不可靠的。在大的巨變和洪流麵前,個人的力量都太渺小了。
隻想說尊重多樣性,世事和人都是複雜多變的,理想狀態幾乎不存在。
克服人性的弱點也幾乎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課題、難題。
個人愚見,不是與你爭論。
祝好!
開玩笑了,謝謝留言!
每個人選擇怎樣的道路,選擇怎樣的伴侶,也是天賦人權。轟轟烈烈的短暫一生和波瀾不驚的長久一生在他的主人那裏是一樣的。都明哲保身,安於自己的小日子,做一個體麵的紳士,那革命誰來完成?外敵入侵時誰去拚命?瞿秋白可能比俞永澤還小資呐。
“女尋冬妮婭,男選餘永澤。” 大家都持一種戀愛觀?那得有多少男人女人單著呀。
要冷靜,也要熱血;女尋冬妮婭,也尋秋瑾;男選餘永澤,也選楊靖宇。都值得尊重,都值得敬佩。
波城不愧是"作家大廚",句句到位。
菲兒其實是現代版的"布爾喬亞"。
貓眼鎖:感謝讀者的引導,我順著去讀了張中行。齡媽說的真對,他是講"順生"。他後來的婚姻很美滿,有了最適合他的"老妻",不需要冬妮婭了。讀來讓人好欣慰。
Linhaixy:講"順生"的張中行絕對不是常人所理解的朝九晚五。靠一步一個腳印地自我修行來潛意默化地影響世界的人,他們的內心,是心思浮躁的人看不明白的。理解你的冬妮婭情結。:)
謝謝大家,我又向你們學習了!
其實,寫寫自己具體少年情感經曆會更好看。哈哈,作為男性讀者也許理解的南轅北轍:))
文學作品都有其時代性,反映著那個時代的文學環境和政治標準。而作家的世界觀難免受其影響以及製約。 感謝社會的進步,當年被唾棄的酸臭的布爾喬亞,現在卻是共賞的氣質,而隨遇而安和宅心仁厚的“餘永澤”也終於得到了“平反”!:-)
我無法象曆史學家那樣去評說革命,但我腦海裏常常想起翩翩葉子的舅媽和簡寧寧的姑奶奶,我從不懷疑許多青年的熱血和真誠,但是革命所掀起的驚濤駭浪,席卷了多少人的幸福,又有誰來為普通人的苦難買單?!
歡迎齡齡媽,你對草根的關心也是一種個人主義,對弱勢生命的不放棄,我是和你相通的。
歡迎過客,過客的留言引人深思:如何在不損害他人的基礎上讓個體的人性得到張揚,是值得探討的。
藍天姐的"批判"或誇獎都讓我放心。
閻立華:流行的終會過時的,不普世就不恒久。
個人主義別說在東方,就是在西方世界也沒有真正顯示它的應有價值。我們實際具備的個人主義或多或少都被環境因素壓製和排斥,我們獨立於他人的觀念和情感遠沒有得到真正有效地體現!
後來讀了第二次握手,再後來電影追捕,生死戀,。。。精神世界越來越豐富了,但鋼鐵給了我永恒的印記。
我膚淺地一開始以為八卦寫一個女演員,和潛伏裏的餘則成了。對不住思韻的思考了。
我當時很為林道靜丟棄了這樣的寶貝而不解甚至是鄙薄。不過後來我讀了張先生的另外一些文章,不由有了一點其他的想法 -- 比如張先生在日本占領時期似乎沒有跟著眾人南遷,而是蝸居在北平的一個小院裏繼續研究他的學問。。。 如此清冷的個性,也難怪林道靜要離家出走了。我雖然不是一個激進的人,但是若生在抗戰年代,不知能不能在侵略者的鐵蹄下,轟隆隆的戰鼓中和丈夫一起鑽故紙堆?
由此我想到很多,遠遠超出了餘永澤和林道靜的世界。在中國,遠離政治是不是就是人品的證明?而投入政治是不是就是一生的汙點?畢竟,那場席卷全球的共產主義思潮,裹挾了多少善良的,熱血的,懷有理想的年輕的心靈,而一旦投入其中,又有誰最後不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呢?
這有點扯遠了,不是如藍文章的本意,如藍文章的本意我是理解並且完全同意的。我隻是Offer了我自己的一點額外的感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