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了危地馬拉的教訓,我們回船即訂下次日到墨西哥的遊覽計劃: 參觀瑪雅遺跡。
我從未鍾情過瑪雅文明,也知之甚少。但如果能讓自己的思想距離真實世界更近一點,很多地方都值得我們去多看一眼,不是嗎?
18日船抵墨西哥的Costa Maya。手握花錢買來的票,我們好象底氣也足了,輕鬆地跟隊坐上了帶空調的大巴,開始了在尤卡坦半島上的馳騁。導遊是個75歲的白人,說濃重西班牙口音的英語,一路講述瑪雅文明的淵源。他強調瑪雅文明是在西班牙人入侵前就自我衰落瓦解了,殖民者的到來不過是壓垮了它的最後一根稻草。當講到瑪雅血腥的祭祀風俗時,我就象王母娘娘,取下頭上的發髻,在心裏將"瑪雅"與"文明"之間劃出一道銀河。
到了國家公園,我們參觀了瑪雅祭壇,石頭斷房等,又一路認識了一些古老的叢林植被。 我既不震撼,也無感動。要說他們創造了令人驚奇的高度文明,真心沒有看出 。據說瑪雅文明是美洲三大印第安文明中唯一發明了文字的,隻是他們的書籍都被西班牙殖民者毀滅了。他們會有自己版本的Helen of Troy的神話嗎? 或者類似所羅門Song of Songs的吟唱? 抑或可與Cleopatra and Mark Antony 比美的傳說? 如果隻是精算天文和曆法,而沒有浪漫情懷的息息相傳,沒有蕩氣回腸的史詩絕唱,那所謂文明最終不也就隻剩一堆堆被叢林埋葬了的石頭嗎?想到這裏,我突然警覺自己: 為什麽理所當然地把美索布達米亞和地中海奉為人類文明的搖籃,而拒絕認同甚至去了解其他? 我所認為的至高文明---"愛人如己",不也是誕生於血腥的十字架嗎?古羅馬的角鬥場,中世紀的漫長黑暗,甚至離今天並不遙遠的奧斯威辛集中營,又比瑪雅強多少呢?!人類曆史上的所有集體犯罪估計都有類似我方才的思維在作祟吧: 因為陌生,所以憎惡。如果都象我這樣,帶著"道德潔癖"和居高臨下去探索人類文明史,那又有哪種文明不是千瘡百孔的呢?
遺憾瑪雅沒有提供愛情故事來打動我的心。你看我對西藏的偏見不就是通過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情詩而輕易消融了嗎?說到底其實就是一個"情"字才能把人世間一個個孤獨的靈魂連在一起。對各種情感的共同體驗和記載,能讓我們破除籬障,穿越時空,在與陌生人擦肩相遇時,敞開心扉,呼出一聲: 原來你是我的同類啊!讓我們彼此憐憫吧!一半出於自己的才學疏陋,一半該責西班牙人的破壞,我在瑪雅世界的小小停留沒有找到情感的悸動,使得我今天依然無法對這個文明產生多少心靈上的共鳴。但理性上我已開始精衛填海地去修補我劃下的銀河了。"情"可貴,"理"更不可缺。隻有情感和理性的完美結合,才能讓我們離真理更近一點。
Costa Maya的碼頭非常熱鬧。似火驕陽下,休閑沙灘,林立商鋪,戲水泳池,樣樣俱全。還有一群全身塗鴉,裝扮叢林土著的人,在跳著原始舞蹈,還不時邀請遊人加入共舞合影。因為不符我的三觀審美(還在繼續消除成見的路上修行),沒有去湊那個熱鬧。
嚴重同意!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