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許多人在記住自己陽曆生日的日子同時,也不忘陰曆生日日期一樣,Good Friday對我來說,是與3月29日並存的另一個心碎的日子。2013年的3月29日正是美國的Good Friday。那天母親駕鶴西去,留下我永遠的思念和疼!
我對母親的感情之深厚是與常人不同的。我所得的母愛充滿了母親一生的痛苦和淚水。
在我不足一歲時,正值中國大躍進運動。作為房管局財務部門主力及負責人的母親,在全科室人員都去“大辦鋼鐵”的同時,被領導安排獨自承擔起全科室原四五個人的財務工作任務。上世紀五十年代,財務工作完全是手工操作,從將工程隊百餘人出勤卡轉換成人頭工資單,去銀行取現金分發工資信封,到記帳、報銷和出財務報表等,會計加出納全盤完全由母親一肩挑。作有美國執照會計師(CPA)的我,深知這個工作勞動量有多麽巨大。
當時母親正身懷六甲,卻每日工作至半夜,最終因勞累過度而導致腹中胎兒流產。至此,母親卻沒有被上司批準休病假,不日仍舊需要回去獨自完成繁重而幾乎一人之力不可能完成的工作量,直至最後完全病倒。由此帶給母親多種終生不愈的“月子病患 "折磨了母親一輩子。其中最嚴重的是全身多發性風濕關節炎,使母親一度癱瘓在床,生活無法自理。也因這個原故,我成了特殊時代造成的“獨生子女”。在無形的獨生子女證上,是這個時代中國政治運動的烙印。
母親靠著頑強的生命力和對我無限的愛重新站了起來,努力治療努力活下來。在因病後進一步遭受原工作單位領導給予地不公正待遇,和後來文化大革命迫害下,母親多次戰勝了輕身的念頭,竭盡全力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
從記事起,多少年裏因爸爸工作忙,我一直是母親每天上醫院的拐杖。漫漫往返於醫院與住宅的路上,我腦海裏憧憬的不是同齡孩子常有的兒童遊戲,而是何時我的媽媽才能像別人的媽媽那樣不用每天煨服刺鼻的中草水藥,不用一周數次的躺在中醫科病床上讓全身正反兩麵輪換著紮滿針灸和火罐,不用眼裏滿是淚水默默完成一切家務。在中國沒有健身運動這個名詞的年代,母親已是太極拳,鶴翔莊氣功,五禽戲等多種健身氣功的學習者,目標是恢複健康,更好的承擔起家庭責任。事實上,無論母親無論病得多重,從來都是頑強的堅持設法自理。
以前我無法理解媽媽為何有如此強大的精神力量,在病後的近六十年裏始終不渝地戰勝身體疾病和精神痛苦。成年後我明白這一切都源於她對我的愛,對這個家愛。是母愛驅使母親為我在痛苦中求生,也是母愛使母親為我不顧一切的來美國幫我照顧第二個孩子。
然而,我卻因自己的小家庭而不得不僑居異鄉,在讓父母在中國獨居達十年之久,才能如願將父母接來美國與我一同居住。我也許在照顧母親晚年方麵做了一個女兒能做的事情,但對我的母親而言,這是遠遠不夠的。我沒法像她對我的付出那樣去回報她,天下的子女都虧欠於自己的母親,而我則是那個虧欠母親最多的人。
今天Good Friday,是媽媽辭世十周年紀念日。我無以言表對母親的思念。女兒隻能對著天空說,媽媽您的恩情女兒隻能用餘生的思念來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