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磊
門鈴一響,我又看到凱西走進來。她就像牆上的鍾一樣準時,晚上十點。看來她又是最後一個。也好,不然我該多寂寞。
“嗨,磊,你好啊”,
我一看到她的笑容,好像心裏頓時輕鬆了不少。
“你好啊!今天吃什麽?blt cold cut?”
我滿臉堆笑,想必老板在監視鏡頭裏看到我的笑容一定心花怒放。
手機來了個 message,我快速瞟了一眼,手上的活沒停。幾年的操練,我現在已經是做sub的頂尖高手,就像我彈的吉他一樣。是陳傑發的,關於明天的訓練, 改成了下午1:30,因為Mike剛找了個part time 工作, 星期六上午上班,做wavepool 的救生員。
“我找了個新的工作”凱西笑得像朵花。
這個白妞是巴西人,長的真好看,鴨蛋臉,白裏透紅,小鼻子又挺又翹,嘴不薄不厚,恰到好處。眼睛是藍色的,不大,笑起來眯成一道線。我總是疑惑,為什麽我們的美女全是錐子?下巴尖的紮你一下能出血,而且自拍,一定要從上往下照,把自己整成大眼妖精? 東西方的文化差異,讓假象蒙蔽了雙眼。
我試著接她的法語,雖然我不會寫,但口語還是不錯的。我是個萬國通,英語,法語,德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普通話,廣東話,樣樣都行。“磊子啊!人才!”昊哥經常感歎我的語言功力。
“在政府上班”,凱西說,
“那你的移民應該沒問題了?!”
不知為什麽,我一邊說,一邊心中一絲涼意,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腦子裏有些空白,不知自己又說了什麽。。。本是同路人,相互可憐,可現在我隻能孤獨求敗了。
又和凱西神侃了一通,自然吹吹我們的樂隊有多牛B。看著她那萌萌噠崇拜的眼神,我心裏找到了些安慰,可這又能怎麽樣?音樂本身不是解藥。。。打掃衛生,收拾東西,磨蹭到11點,最後看一眼,像往常一樣,鎖門,離開。今天心裏有些疲憊,頓時感到身上也很疲憊。
四月的雨天,雨下了一整天。路燈昏黃,路上行人稀疏。光禿禿的樹枝在風中搖曳。我開著車,走在老路上,有些麻木,似乎不知道方向。一想起待會還要給家裏打電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忽然有個曲子在腦子裏,靈光乍現,驚喜得眼睛有些模糊。我停在路邊,眼淚流下來。。。我知道我想回到過去,回到德國,回到瑞士,18歲那少年無憂無慮的時光。。。筷子兄弟說,時間像刻刀,一刀一刀刻著,留下來的都是美麗?車裏放著《安河橋》
東野的嗓子很粗,不是我的聲線。可我喜歡他的歌。
回到家,拿起吉他錄了這歌的旋律,然後發給陳傑。陳傑是個怪人,快50了才開始玩音樂,吉他水平真不敢恭維,在樂隊裏跟著瞎混。但他非常守時,對器材很懂,做個樂隊manager挺合適。年初他寫了一首歌自己的歌,把我們都嚇了一跳。沒想到陳傑還是個文青。我想這歌就讓他弄去吧,反正我的文筆不行。 想了想,還是給他打個電話,他睡得晚。
“。。。明天的訓練。。。”我打斷他的話,忽然間我想告訴他我很想家,真的很想。。。有些childish,有些自作多情。
“好吧,我這幾天聽聽,寫一下詞。太晚了,睡吧!”一看表,快1點了。哎!
“。。。在五月的早晨終於丟失了睡眠。。。”
冬野這歌適合渥太華的四月,太精辟,像是在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