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禍無依

上周五開車上班，剛上高速就覺得不對勁：一大早，又是周五，可是路上的車好像比平時還多。一些。收音機裏說前麵發生了車禍。可惜上班隻有這一條路可走，我隻好隨大流慢慢向前挪。原本十分鍾的路程，走了一個多小時。路過那輛出事的白車時，我還專門瞅了一眼，車的頂蓋好像都沒了。

 

上班之後才從網上找到詳細消息，據說早上六點的時候，白車本來開在高速公路最外邊那條車道，對麵駛過大車的輪胎脫落，那巨大的雙重車輪，高高飛起，越過隔離帶和好幾條車道，砸破白車的擋風玻璃，可憐的司機，當場就丟了命。

 

本地的華人網站上，大家都說司機實在太倒黴，隔著好幾條車道，自己一點兒錯都沒有，卻無辜送命，真是天降橫禍。

 

想起來兩年前我們家附近的一場車禍。在一個三岔路口，從外地來的一對兄弟把車停在紅燈前，另一個方向開來一輛車，也遇到紅燈，高速急停，冬天路滑，車子失去控製，飛起來砸到那對兄弟的汽車頂上。你說那對兄弟招誰惹誰了？遵守交通規則，乖乖停在紅燈前，結果有車子從天而降，要了他們的命，而肇事司機據說沒事。

 

還聽同事說過，幾年前，大家在汽車站等車，有老太太開車失控，衝進人群，結果撞死一位剛剛結婚的女同胞。

 

我們的朋友，開車去蒙特利爾玩兒，對麵車道的司機心髒病發，汽車迎頭撞上他們。幸運的是人沒有事。

 

小時候，我們村裏有個人，端著碗蹲在自家院子的牆根吃飯，有拖拉機失控，撞到他家外牆，牆塌了，人也被壓死了。

 

有時候，真的沒做錯一點兒，可就是倒黴。隻能說，“命苦不能怨政府，點背不能怪社會”。

 

我認識的人當中，最命苦的是我三年級的數學老師，姓趙。當時她有一段時間沒來學校，再出現時頭戴白花，臂纏黑紗。聽說，她的公公，老公，小姑子，在一年之內，都心髒病發作去世了。趙老師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跟我大弟同學，小兒子大概跟我小弟同齡。我初三的時候，有一天她的大兒子和同學爭執幾句，同學的舅舅看見，衝上去揍他一拳，正中心髒，一下子就死了。之後，趙老師帶著小兒子調到了太原。過了幾年，有人在廁所的坑裏發現了小兒子的屍體。意外還是他殺，沒人知道。我最後聽到趙老師的消息，說她自殺了。

 

常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命苦之人，也有命好的人。有人生在平安之地，富貴之家，也有人生在戰火連天，衣食無著之地。有倒黴蛋，也有幸運兒。每次空難，都有最後一刻沒登機的幸運兒。時不時，就聽到買彩票中大獎的新聞。

 

前一段時間，我們這一片有一戶人家中了一千多萬的巨獎。據說男主人失業，家裏人去買彩票碰運氣，第一次就中了大獎。

 

911之後，網上有人說，他們公司的黑人秘書大媽，平時做事比較拖遝，老板時有不滿。那次老板要出差，老早就叮囑秘書大媽給他訂9月11號早上的班次，大媽拖到後來，票沒有了，給他訂了11號下午的航班。老板很生氣，據說打算年底給大媽點color看看。結果，老板本來想坐的那趟飛機，就是撞上世貿大廈兩架中的一個。於是，老板再也不衝大媽發火了。

 

年歲愈長，就越覺得個人的力量實在渺小。生命中有太多太多不由自主的無奈了。詩雲，“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一個人命運多蹇，任你驚才絕豔，也無可奈何。能“扼住命運的咽喉”，畢竟隻有極少數人。

 

作為普通人，隻能信奉一份耕耘，一份收獲。有時候，覺得自己付出了120%的努力，也不過拿到七八成的收獲。可是，如果不努力，就什麽都沒有了。我們所能做的，隻有在自己可以控製的範圍內，趨吉避凶，盡力做好。剩下的，就交給老天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