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音樂還是數學？
長話短說，這課上的，怎麽說呢，玩兒的挺嗨的，大半年下來樂理學了算是不少，都是一邊兒做著遊戲一邊兒學的。沒教什麽技法，好歹彈了幾個國內小朋友一個禮拜之內能學會的曲子。老師開始交節拍的時候，他兩眼冒光地看著我說，這個3/4他知道，2/4和4/4他也知道。這個我一點兒也不奇怪，咱家孩子喜歡數學，估計這麽喜歡鋼琴課也是因為拿音樂當數學學的。
春天到了，老師去歐洲旅行三周，回來跟我聊天兒說聽了30幾場音樂會（我腦子裏當時就冒出這是跟著楊坤巡回去了），德國、奧地利，美極了。耽誤的課要安排私課給小朋友一對一地補上。這一節私課下來，丁丁的進步噌噌的，小手兒在鍵盤上也鼓起來了。下課我問老師她教不教私課，她說不教，因為對小朋友不好。和其他媽媽快速交流了一下，都說小朋友進步神速啊，還都各自坦承或含蓄地表達了要上私課的願望。當然，都被婉拒了。我迅速心理陰暗地默算了一下集體課和私課對於學校和老師的收益比。
第三堂私課安排上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份了，離六月底學期結束也隻剩了個把月。老師沒有準備新曲子，隻是讓丁丁彈了作業。然後把丁丁的書拿起來快快地翻著，讓他決定什麽時候兒停下。當然是一個還沒學過的曲子。事實上這大半年總共也沒學上幾首曲子。於是磕磕巴巴地開彈了。兩個小節後自己發現不對，搖搖頭又重新開始，於是又搖頭，又開始。終於彈完了。老師看了我一眼，鄭重地衝我點了點頭，說他挺有天賦。我當時就不體麵地樂出聲兒了，跟老師說您別逗了，他五音不全，唱一遍跟念一遍沒什麽兩樣兒。剛才您讓他閉著眼唱您彈的Note Names（應該叫音符名吧？就是CDEFGAB）的時候兒沒聽見啊？老師說你沒聽見他把音符名都唱對了麽？上手彈的也準，節奏也對。他讀得能力強，下一年可以直接去上加強班兒了。我當時大腦飛速運轉，心想，這學校還挺厲害，老師還帶著銷售任務呢。老師又說，要讓他多聽，讓聽覺帶著他學習音樂。最後，老師又說，他會學的很快，不要限製他，家裏人也不要糾正細節，如果他自己把剩下的曲子都彈了，可以七月份給他把下個學期的新書先買了讓他彈著玩兒。臨走的時候兒我跟老師說丁丁拿樂理當數學學的事兒，人家老師說沒錯兒，壓根兒就是一碼事兒。下了課我就湊了小夥伴兒安迪的媽媽對了一下，果然也是隨便找個曲子彈，也是七月份買新書自己彈著玩兒，然後老師說他聽力不錯，但是要拿了曲子讓他先自己讀。我說哦，還真是因材施教，我們那個要訓練聽，你們這個訓練看，那你們決定去上加強班兒麽？安迪媽媽說老師沒提加強班兒的事兒。我當時就意識到冤枉拎噠小姐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五音不全是聽力問題，自己從來沒有這個問題。從丁丁學琴的事情上看，也許多數孩子唱的不準是因為神經沒發育好，肌肉對聲帶的控製不夠，也許大一些就好了。
學期快結束的時候老師把我留下了，說加強班不同意收丁丁，給了理由說他級別不夠，要等他學完四級之後才能考試。我說那他現在幾級了？老師說第一級快學完了。當時我就想，這老師靠不靠譜兒啊！這麽簡單的事兒都搞不明白。老師說她知道他的能力，會保持他的學習速度，讓我對孩子不要沒有信心。我沒好意思說，我對你們倆都沒什麽信心。安迪和丁丁一起比著學的挺帶勁。安迪的樂感好，彈出來的曲子是那麽回事兒。期末表演，倆人都挑了自學的曲目，居然還撞了車了。
那天，丁丁忽然跟我說媽媽，今天是七月一號了。我說嗯？他說媽媽你答應Miss Linda要給我買新的鋼琴書。我還真是忘光了。又一想反正下一年還要學，早晚都一樣。於是開學的時候這本＂新書＂裏麵的每一首曲子都被他看著譜子下麵的說明自己學著彈完了。整個過程中我真是咬著後槽牙不去幹涉他彈錯了的地方啊！後來，他居然能感覺自己彈的聲音不協調，覺著不對的時候還知道自己到youtube上找教學視頻。這個暑假，不管去誰家玩兒，他都帶著自己的＂新書＂，到點兒人家坐下就彈自己的，旁若無人，還有點兒人來瘋兒的意思了。好在小朋友家都有鋼琴，還都比我們家聲音的好。就這樣，一個暑假，除非出去野營，每天彈琴的強度是三、五個小時的量啊！別的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都說見過喜歡彈琴的，沒見過這麽小滿世界找曲子自學的。我說我也沒見過。咱家祖墳冒青煙了。
他忙活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兒假裝不在意地做自己的事兒，時不常偷眼看看。我發現他剛開始新曲子的時候兒也還是挺焦躁的，但翻來覆去幾遍會慢慢熟練起來，等有了像樣的旋律出來他也就靜下來了。這個過程反複出現，直到所有的曲子都彈會了。有時候我假裝不經意地問他，彈新曲子難不難，他說剛開始難，但他知道隻要練習多了就容易了。
也許真是因為對他學琴的這件事沒抱有任何期望吧，我這一年半以來從丁丁身上學到很多如何與孩子相處的道理，對他能不能成為音樂家，甚至能不能把鋼琴當作畢生的愛好都無所謂，而他在練習彈琴的過程中學會如何管理自己的挫敗感，並且能夠建立克服困難的信心對我來說就已經是巨大的收獲了。這一點上我真心為他感到驕傲。
下篇說說丁丁彈琴跳級的事兒，初學鋼琴的故事也就講完了。
我一直沒再買鋼琴。好多媽媽看著著急，說別把丁丁耽誤了。一來熊孩子沒提出來要換琴，他應該是沒有感受到家裏的“計算器”（不明白這個出處的讀者請參考上一篇文章哈）和學校音樂廳（就是本文開頭那個圖片）那個施坦威大三角的差別，再有我也希望自己能輕鬆麵對他學琴這件事，希望自己不要隨著他的進步提高期望值從而失去平常心。
最後還是請新朋友們關注丁丁在楓葉國的公眾號哈。歡迎留言，鼓勵轉發。希望孩子們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愛好。彈琴也好，打球也罷（或者接下來排一排丁丁打冰球的故事吧），父母都要順其自然，全力支持，保護孩子的學習熱情，千萬不要讓孩子在小小年紀就承擔過大的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