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是花癡,見到美花名草,就邁不動步。
但是網友您別理解歪了。本人不是現在意義上的“花癡”。我雖不是柳下惠,從小就喜歡美女,但是也能夠做到坐懷不亂。今天上午和在國內各自讀了一半博士生就先後出國的、現在美國發展很好的roommate通話,把過去的各自的各種羅曼史又分別縷了一遍。但是一件事卻忘了說:當初終於追求到了一個白富美、女神級別的“係花”,兩個人出去玩,回來晚了,進不了女生宿舍樓,也不敢回她在校園裏麵的家(女神爹媽是兩個著名大學的教授),女神又堅持不到我博士生宿舍裏(那天晚上宿舍就我一個人住,另一個roommate哪去了?那間宿舍可是出過北美著名大學工學院副院長和中國副部長級的人物的),兩個人就隻好坐在樓前湖邊,整整坐了一晚上,就聽到湖裏麵的魚劈裏啪啦的。那時候的人多單純啊,頂多是坐累了互相靠一下。所以,我們緣分不在情意在,十年後各繞地球半圈後在美國相遇還是朋友,她結婚時邀我和現在家裏的領導去參加了婚禮,以後兩家也常有走動。我領導對一切都統統地了解和理解。
記得我四五歲時就對花兒感興趣,經常央求著奶奶讓她老人家帶我去一個堂奶奶看花,也經常去一個鄰村小玩伴家看他姥姥在冬季養的花。我在癡心看花時,老太太們嘰嘰喳喳,說老話說“男孩子從小喜歡花,長大了閨女多”。我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女兒,差不多相當於過去人有5個以上女兒吧?我是人到哪兒,花養到哪兒。國內的住處,都是有個大陽台的,養著許多自己喜歡的話。目前最喜歡養的是杜鵑、蘭花和茶花。俺養的茶花,絕了,比花店養的花開的還好,不掉骨朵,不幹花瓣,關鍵在於適度和濕度,即適當的肥、水、溫度和光照,及適當的空氣濕度。
各位網友又要忍不住說了,你上來就說的是“花癡”、而不是“花吃”,這與本故事的“吃花“主題有關嗎?
以上講完了陽春白雪,繼續講我的下裏巴人。
本來故事10 是要寫第一次吃花根的,但是考慮到今天是元宵節,就應節氣寫了第一次吃元宵的故事。再一次祝各位網友節日快樂!
話說過了元宵節,這年就過得差不多了。那時候的為父母者當然知道春節以後是什麽?春荒!為此,丈夫還要安慰妻子:“老婆子老婆子你別發愁,還有個二月二龍抬頭”。過完了二月初二,挨餓的日子就要到來了。那可是真正的青黃不接。沒有人禍,老百姓都是恐怕碰上十年中的一個災年。春天來了,各種野菜、楊樹芽、柳樹芽、榆錢兒、槐樹花都可以充饑,但是春天還沒有真正來,吃什麽?
我奶奶說吃“叫花苗”(這是發音,不知道到底叫什麽),就是喇叭花的根莖。在初春季節,喇叭花的地下根莖很發達,這就是冀東人民災年時的食物。奶奶說那東西甜甜的,好下咽。她講“渡荒”那幾年(59、60、61)年後就吃叫花苗。這是老頭老太太們的閑聊天,是在1967年晚春天。這讓才隻有3歲左右的我起了好奇心,“哦,原來我喜歡的喇叭花在災年還可以救人一命!明年春天我一定要試試,別人家沒有喇叭花,我們家可是有的,我們家西園裏就有“。我小時候最高興的事情之一,就是早晨起來到西半側的園子裏盡興的摘喇叭花,就是一般稱為牽牛花的那種喇叭形的花,我們家的喇叭花,是紅色的。
何謂西園?
偉大的中國人民之一阿Q教導我們說:“我老祖宗當年也闊過”。這句話也適合我們家。據口傳家譜講嘉慶道光鹹豐年間,俺老祖宗從官轉商,在老家有800多畝良田,關外還有著買賣,還是跟 “京東第一家”“益發和”劉家合資的。這個“京東”不是奶茶妹妹她老公劉強東的京東商城,是馮鞏他姥姥家。馮鞏可不是祖傳說相聲的曲藝世家,他太爺爺(曾祖父)可是民國大總統馮國璋。那時候講究門當戶對,您懂得。話說我們老Q家有四個兒子,老大管著各處買賣,老二在家裏理財,老三讀讀書、跑跑馬、射射箭什麽的,至於老四,還是一個teenager時就少亡了。老太爺給這哥四個一個人蓋了一套莊園,典型的冀東穿堂式院落、三重進的。就是說,從南大門外一箭向北射去,穿過二門,再穿過三套正房的前門和後門共六道屋門,再穿過一道後門,才到後麵街上。兄弟四人一人一套,以東為大。
北方人是不是太土豪了?我剛去過蘇州和揚州第N次看園林,看過何祚庥院士家的何園和貝聿銘博士家的獅子林,好像南北方向沒有我們家的莊園長。
話說前清年間某一年過年,大哥也回家,哥三個坐在一起。就聽老二說:“大哥在上、還有三弟,咱四弟不在了,我們不能讓他絕後。要不這樣吧,我有兩個兒子,過繼一個給老四吧,不能讓他斷了香火“。老大為人厚道,而且隻有一個兒子,外麵管著的買賣做得也大,就沒有吭聲。這很明顯,老二要獨吞老四那一份財產,至少是房產。老三一下子就明白了,接聲道:“二哥所言極是,我有三個兒子,我也把一個兒子過繼給老四,豈不更好?”啥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就是典型的例子,結果是老二和老三一起算計了老大,老大不跟他倆一般見識,而始作俑者是當然是老二。那句話,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個老二,就沒有嫡係後代,隻有庶出的後代(當然嘍,據說小老婆生的更有出息,反正在我上的那個大學讀書的家族第一人來自這個旁支)。老大一房幾世單傳,最終絕了後,他們從其他旁支過繼的後代現居秦皇島和澳大利亞。
那個老三一房,就是俺的祖先。這個老三,是我的六世祖,是我的要有四個great的grandfather,按我小女兒的話說:“how great?”就跟三分晉國似的,哥倆把屬於老四的房產分了,我家祖先排三,二哥高風亮節,把老四房產的東半部分給老三,讓老三的房產連為一體,老二自己新分得的房產,實際上是飛地了。以後幾代,我們家人以在外讀書做事(做官?)為主,老家人很少有人,西側多出來的二分之一的莊園就荒廢了,最後拆掉變成了一個園子,一直到文化大革命時期。
這些都是口傳家史,沒有家譜記載的,南方的網友要說了,你整個一個大忽悠,鬧了半天你說的都是沒有(家)譜的事兒,我們家小門小戶還有祠堂還有家譜哪。為什麽呢?因為家譜在文化大革命(確切說,應該是大革文化命)時都燒了,統統都燒了,整個縣裏沒有一家敢留家譜。縣史館、縣博物館、黨的創始人故居和他的紀念館都沒有能夠收集到任何一本家譜哪怕是複印件來展出。隻是十幾年前,看人民日報海外版,講到鄰縣有一個人獻出來一部自韓愈以來的韓氏家譜。韓昌黎夕貶潮州路八千,管它真的假的,反正有這麽一份家譜。
前文說道,老二那一房人丁稀少,大老婆們不僅不行,幾代小老婆們也沒有生出來足夠的男丁。最後一個嫡孫的大小老婆們都沒有生出來兒子,隻好過繼過來其他窮的遠旁支,但是其中的一個小老婆留下來故事。
話說這個小老婆出自一個旗奴家庭。所謂旗奴,就是滿清入關時在冀東跑馬圈地,一部分世世代代在土地上營生的農民頓時失去了土地,或者流浪,或者給新主子當了佃農。您說這事兒整的,地還是那地,但是土地的主人一下子從自由農變成了奴隸。所以我從來不看什麽滿清大辮子戲。我們家領導的姥爺家是滿族鑲黃旗,我不止一次開玩笑說,“你們家什麽滿清貴族,說起來就是野人”。當然嘍,也有一部分漢族中小地主,主動依附滿人,相當於交一部分保護費,還是繼續當人上人。
大家要清楚,滿族八旗、漢軍八旗,這些是所謂的旗人。再加上蒙古八旗,人家三者之間是可以互相通婚的。旗奴不算。一個奴字,這裏麵也帶著漢族人士對他們的趨勢。現在好了,一部分冀東的旗奴後代,不少都號稱是滿族的了,包括我一些當官的小學初中高中同學。
這個旗奴小老婆家的弟弟,也就隨著他姐姐搬到了我們村,免費住在我們家的一套正房屋。那時候,我們家還有九間正房,是普通人家的3或6倍,兵荒馬亂的,家裏麵多些人,覺得安全些。這家人情商灰常高,很會處理關係。我爺爺奶奶和他們家住在一起近10年,幾乎沒有矛盾,是不是很難得?!
解放時的土改,在我們那裏有兩個階段,分別叫平分和複查。由於對我黨政策的不了解,很多人包括我爺爺奶奶以及這個住戶,都認為我們家會被分掉一部分房產。可是在我們這個解放比較早的地區,黨的政策執行的比較好,不左不右。完全按土地擁有量來劃分成分,結果是我們家是下中農,貧下中農是工人階級的最可靠同盟者,而一般中農是團結對象,富裕中農是限製對象,富農和地主才是堅決打擊對象。作為改朝換代,我不認為黨這樣做有什麽錯。沒有土改,就沒有翻身農民踴躍參軍,就不會兩三年內打敗蔣介石解放全中國。
具體到我們家,就是我們的房產完全保住,而這個弟弟一家分到了原來我們本家老二的、在我們家西側的那一半房產,其實上麵隻有後來蓋的幾間長工屋,而且是麵向東的廂房。他們搬出去了,我家房子更大了。解放後幾年內,我的兩個叔叔才出生。解放後,人民過上了沒有土匪沒有強盜的和平生活,來自剝削階級家庭的我奶奶和姥姥都始終讚同共產黨這一曆史功績。
轉眼到了反右、大躍進時期,隻有我們家還有這麽大的地方和住房。所以,我們家就成了村子裏開食堂的地方,我們村在唐山地區放衛星,一畝地產10萬斤糧食(實際上那時候沒有化肥,最多產4~600斤,現在通過使用優良糧種,加上一年種兩季,還有各種化肥農藥的使用,一畝地的年產量是1500~2000斤,距離10萬斤至少還相差25~30倍)。開食堂的開始階段,人們放開了肚皮吃。
前麵兩層正房拆掉內部的炕和牆做食堂,後麵的正房做了大隊部。我們家被迫搬進一家小地主的一間極其窄小的房間。
到餓死了人,公共食堂停辦了以後,我們家又搬回來。前麵的兩重房子迅速破舊下去了,不久就要塌了,隻好拆掉賣木料了。
所以,一下子我們家從解放初多了好幾口人,可是房子卻減少為原來的三分之一。當然了,宅基地還是原來那麽大。
轉眼,文革到了。這家我們對他們有恩的人卻起了歹意,動起了霸占我們家三分之一宅基地的非分之想。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