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說:"Whatever is done for love always occurs beyond good and evil."從這點出發,所有"真愛"(genuine love)都對邪惡,猥瑣具有天生的免疫力。換句話說,隻要源自真愛,不論過程如何,不論結果怎樣,都不是可以用善惡來評說的。為什麽?尼采說了,愛,本身就是超然於善惡之上的。
這種對愛的純真無暇的理解,也許是深深紮根於我們靈魂深處的一種本能。尼采不過是以詩人哲學家的睿智把它"言語化"了,把它更強烈地昭現在我們麵前。
四十多年前,我當時可能隻有十二三歲。寒假時被父母從西北送回川西鄉下老家度假。恰好與我同歲但是小我幾個月的表妹來作客。老家院子裏有一棵梅花樹,是曾祖母親手栽下養成,方圓周圍隻此一棵,曾祖母對它惜之如金(不能說惜之如命,因為命是我,長房長孫)。
表妹來訪時,梅花還沒開,她就整天和我圍著樹轉,反複問曾祖母花哪天能開,不停地說她最喜歡的花就是梅花。就這麽一直問到她離開鄉下回到縣城,花仍然隻是躲在花苞裏,不願綻開自己的豔麗。
表妹走後,輪到我每天圍著樹轉,一門心思等著花開。終於有一天,一大早爬起來,衝到院子裏,眼前果真是輕盈綻放,純潔內斂的梅花。我三下五除二地爬到樹上,在曾祖母的耽耽虎視之下,連剪帶折,攏齊了一大束盛開的梅花。跳上自行車,跨著"梁"死命往縣城蹬(老家離縣城有三四裏路)。
到了縣委大院,氣喘噓噓地把表妹家的門敲開。是表妹開的門,也許是剛起來,睡眼惺鬆,頭發零亂,又可能是不好意思,所以接過花,小聲說了句"謝了",就扭頭關上了門。我雖然未被讓進屋內,但是表妹那一張川西壩子女孩特有的粉裏透紅,新鮮濕潤的麵孔,卻在我腦子裏留下了終身的記憶。
十八歲那年,與EX"私訂終身"後,給表妹寫了封長信,告訴她我的心已另有所屬(雖然我和表妹之間並沒有任何承諾)。表妹回信說哭了這一生最難受的一場,但是祝我幸福。
多年後讀研究生院時犯事被處分,EX到學校見導師求情後,我送她回家。表妹知道我出事,到學校來看我,恰好錯過,我的師兄們接待了她,問到與我的關係,告曰是我的表妹,本應成為我的妻子,現在我卻隻有在落難時才想起她來。師兄們後來問我為何舍表妹而娶EX,雖然他們都認為我的EX也很漂亮。
我們每個人靈魂深處都有一個玲瓏錫透,晶瑩純潔的浪漫詩人。千萬別讓他無所用心而白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