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格爾說過一句非常簡短的話 "Language is the house of Being.”這句話幾十年來已經被解說了成千上萬遍,我們也可以預料在未來的幾十年或幾百年它仍然會成千上萬次的不斷被重新闡釋。
這句話不是在提出並且解答一個清晰,明確的哲學命題。它是一句箴言。作為箴言,它象尼采的"God is Dead"一樣具有明確的針對性,是對我們思想之思的當頭棒喝。先不要忙著討論物質與精神,形而上與形而下,先不要憑借知性的傲慢來界定"存在"的本質。我們的任務,是發現並且確認存在的居所。而這個居所,就是語言。
也正因為它是一句箴言,所以它象尼采的那句話一樣晦澀,模糊。為什麽語言隻是存在的居所而不是"家"?難道語言隻是存在暫居小憩的驛站,而其最終的家園實際上是在語言之上或者語言之後,在那不可言說之中,如夜深人靜時傾聽Mozart的安魂曲那種難以言說的肅然,輕旖的小雨中置身於森林,岩石,小溪環抱中那種莫名的朦朧?
箴言的晦澀特質,給了我們隨心所欲地闡釋或者肆無忌憚地曲解這句話的天然權利。也許海德格爾的本意,隻是想指給我們一條通向存在幽深之居所的曲徑。我們是否能在那裏置身於存在的昭現之前,取決於我們在曲徑上漫步的姿態與步伐。
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是的,也正因為如此,哲人們往往以"無言以對"或"盡在無言之中"來表述頓悟時的心態。因為當我們"通靈"的時候,作為媒介的語言便成為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