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馬書生陳同生
作者:尹家民
黨史博覽2005年第7期
說起陳同生,現在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可能不多,但說到革命回憶錄《不倒的紅旗》的作者,有人會記起他。話劇和電影《東進序曲》中有個深入虎穴談判的新四軍幹部黃主任,他的原型就是陳同生,而這個電影劇本正是根據陳同生的回憶錄《郭村戰鬥時的談判》寫成的。陳同生1906年生於湖南常德,1歲時隨祖父遷居四川。1924年,因參加張瀾領導的抗捐運動,幾乎被當地軍閥殺害,脫險後流亡到成都。1927年3月31日,蔣介石勾結四川軍閥製造“三三一”慘案,陳同生在慘案中受傷。傷愈後轉到川軍中搞地下工作,後參加廣州起義。陳同生外表是一個白麵書生,身材中等,臉上總帶著笑容,講一口抑揚頓挫的四川話。他不僅善於執筆寫文章,還能帶兵打仗、英勇殺敵。他的一生傳奇故事很多,僅就其幾度坐牢,傳奇性即可見一斑。
陳同生原名陳農菲。抗戰開始後,陳同生出獄,曆經曲折,被分配到蘇中地區工作,任新四軍挺進縱隊政治部副主任。他去報到的那天,管登記的幹部就順手寫了個“陳同”——大概是想寫陳同誌吧。陳同生一見糾正道:“我的名字叫陳農菲。”那位幹部一聽,臉一紅:把新來的首長名字都寫錯了,這如何是好?這時,陳同生安慰他道:“沒關係,我正想改個名字呢。”於是,陳同生就在寫出的“陳同”後麵加了一個“生”字,意思是與抗日同生共死。他的機智豁達免去了登記員的尷尬。
在中共中央特科工作時因叛徒出賣而被捕,腿被“老虎凳”壓殘,緩過氣來仍高談闊論
陳同生是個機警的人。在複雜的場合,他能很快發現盯梢的密探、特務,幾乎是屢試不爽。由於他的這一特長,同事們多次轉危為安。同事曾向他詢問如何在人群裏發現特務。他說,這不難,這種壞蛋無論如何偽裝,總是鬼頭鬼腦的;無論在任何公眾場合,人們都有正常的、明確的目的,如果有人在那裏遊來蕩去,老用探查的目光在人們身上掃來掃去,這種人不是特務就是小偷。
然而,機警的陳同生後來還是被敵人逮捕了。1934年秋天的一天,在中共中央特科工作的陳同生,按約定前去與一位地下黨員接頭。當他走到中西女塾門口,遇到一個賣報的老頭。他買了一份《大晚報》,並利用付錢的工夫四處觀察了一下,沒發現什麽可疑人物,就繼續前行。這次,他是應一名叫老唐的地下黨員之約來接頭的。到了接頭地點,看時間還早,就放慢了腳步,裝成附近居民在散步的樣子。正當他舉手要按接頭小洋房的門鈴時,忽聽背後一聲大叫:“舉起手來!”
陳同生被捕了,原來那個老唐是個叛徒。
幾場酷刑下來,陳同生遍體鱗傷,口吐鮮血。壓到8塊磚時,雙腿殘廢,但他始終沒有屈服。隻要回到牢房緩過氣來,他依舊高談闊論,依舊口若懸河,令人無不佩服。由於腿部韌帶被拉長,直到出獄後,行動仍然很困難(後來經組織同意去香港,一個法國大夫把他的韌帶截去一段,才使他的雙腿逐漸有所恢複)。
陳同生剛出監獄後在《抗戰》上發表文章敦促國民黨盡快釋放政治犯
陳同生後被判了8年徒刑。直到1937年8月28日,抗戰開始後,經周恩來營救,陳同生和其他幾位獄友才走出了國民黨南京江東門中央軍人監獄。他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中共代表團的李克農帶他們見到董必武、葉劍英後,才放下心來。李克農對陳同生說:“農菲,你還有一個比別的同誌更有利的條件,要好好利用,這是花了代價換來的。”
1938年,他到武漢,在周恩來、郭沫若的直接領導下,在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第三廳任少校科員,組織來自全國各地的文化人,創建了青年新聞記者學會。
奉葉飛命令前往泰州與頑固派談判。舌戰李長江,最終被扣押
1940年的春天剛到,抗戰形勢就發生了重大變化。在蘇北,反共高潮正在形成。國民黨江蘇省主席韓德勤想把共產黨從蘇北徹底“肅清”。
當新四軍挺進縱隊進入郭村後,韓德勤認為消滅共軍的時機已到,命令其保安三旅張星炳部從北麵做好進攻準備。戰事有一觸即發之勢。葉飛先找來特委副書記惠浴宇,想讓他在開戰前作最後一次爭取和平的努力。但惠浴宇正害眼病,兩眼紅腫,葉飛嫌他有礙軍威,改派陳同生、周山去和改變了原本持中立立場的李明揚、李長江部談判。葉飛對陳同生說:“現在頑固派的刺刀逼到我們鼻子尖了。內戰不利於抗戰,我們不能讓頑固派的陰謀得逞。你還是到泰州去談判,將陳毅司令員給他們的電報轉去,讓蘇北人民了解我們對內求團結、對外求抗戰的誠意。即使談不成,能多爭取幾天時間,對我們在政治上、軍事上也是有益的。”
於是,挺進縱隊政治部副主任陳同生以陳毅秘書長的名義到泰州去談判,走進了李長江的公館。陳同生將陳毅的電報念給李長江聽。談了一個多小時,李長江隻是“嗯,嗯”。最後問急了,他脫口說道:“你們共產黨斷我們交通,截我們貨物,占我們防地,還派人到泰州來宣傳赤化,未免欺人太甚了!”
陳同生不瘟不火:“副總指揮的話好像從《限製異黨活動辦法》或《特種宣傳綱要》上抄來的。看來你雖年高,記憶力倒很好。不過,請你講出一兩件事實,我們有錯我們改,否則,你們無根據指責友軍,也要你們自己負責,看是誰欺人太甚!”
一來二去,李長江被激怒了。他跳了起來,對陳同生說:“你們要在三天內退出郭村!請你立即寫信給葉司令,告訴他我們第四天要進入郭村!”隨即下令扣押了陳同生。
郭村戰鬥開始時,泰州城的國民黨軍官非常得意,認為郭村四麵被圍,指日可下。李長江的政訓處處長段木貞,甚至張羅著準備召開祝捷大會。參謀長許少頓還跑到軟禁陳同生的屋子裏,幸災樂禍地說:“貴軍向我進犯,已被擊潰,現我軍已包圍郭村!”
戰鬥打響的第二天,國民黨軍官的勁頭更大了。段木貞神氣活現地來質問陳同生:“陳代表,這製造內戰、襲擊友軍的責任,貴軍要擔起來。現在大勢已去,為了挽回不可收拾的局麵,請你速函葉司令、陶司令,自動退出郭村,我們仍可合作。”
但是,到了第三天的黃昏,敵總指揮部裏卻清靜得令人出奇。除了電話鈴聲和哨兵的走動聲,什麽也聽不到,整個指揮部好像死去了一般。原來李長江手下的一個陳司令被新四軍抓住了,泰州城也被包圍了。
就在泰州城亂作一團時,陳毅直接與泰州城內的李長江通話,希望重修舊好,協力抗戰。這邊立即把陳中柱、俞福基等被俘人員釋放,並派朱克靖去泰州商談。事到如今,李長江也不得不懸崖勒馬了,表示願意和平解決,把陳同生等人放回去。
太陽偏西時,許少頓來到招待所,先給陳同生一封李明揚的道歉信,又低聲下氣地說:“總指揮回來,知道打起來了,非常難過。今晚請秘書長便飯,借敘一切,務請賞光。”
陳同生是個痛快人,答應下來。許少頓又把這幾個被關的人請回招待所。晚間,李明揚親自把代表們接到他家吃飯,席間說了許多抱歉的話。從他口中,陳同生得知,陳毅司令員已從江南茅山趕到郭村,並且和李明揚通了電話,要他停戰言和,繼續抗日。李明揚希望陳同生也寫信給前線的葉、陶司令員,先行停戰。陳同生同意轉達。是夜發了信,翌晨得到複信,說葉飛、陶勇同意就地停戰,其他一切繼續談判,希望陳同生先行回部。李明揚再三挽留,中午又大請一次,並由泰州許多知名人士作陪。飯後,派許少頓為代表,護送陳同生回郭村,並進行談判。李明揚送了一萬元現款和幾車煙、酒、罐頭食品,再三說:“這是慰問負傷官兵的小禮物,表示我的一點心意。”
陳同生的大義凜然,連郭村的紳士也欽慕不已。郭村有個開明紳士叫何戟門,在郭村鎮上開茶館,50多歲了,好打抱不平,有正義感,在當地群眾中有一定威信,人稱“何三爺”。他為新四軍辦事非常熱心,但有時說話不著邊際,愛吹牛。後來新四軍東進,中共泰州縣委遷往海安。何戟門一覺醒來,發現新四軍走了,大哭一場,自己雇了輛獨輪車,推了行李拔腿就追,大小老婆全不要了,茶館也不要了,直追到塘頭,找到了縣政府的一個幹部,苦苦懇求要跟新四軍走。這個幹部不好作主,帶他找到新任縣委書記兼縣長惠浴宇。惠浴宇說:“我們不是不帶你,這次東進,主要是打仗,苦不說了,隨時有生命危險。你這麽大年紀了,自己要想好。”何戟門說:“你們不收下我,我寧願現在就去死!”在場的人都被他感動了,決定收下他。“何三爺”就這樣參加了革命。從此,他一步不停地緊跟著革命隊伍。到全國解放時,他已經是年過花甲的人了。
“文革”前夕得罪江青、張春橋,預感來日無多
解放後,陳同生曾任上海第一醫學院黨委書記、院長,後擔任上海市委統戰部部長、上海市政協副主席。無論職務多高,他依舊是一副平常模樣,沒有半點架子。1957年反右時,他在電話裏對一位市委領導說:“顏福慶不能當右派,他是上海醫務界的一麵旗幟,也是上海知識界的代表,連這樣的人都團結不了,我這個院長就不要當了。”他在電話裏跟那位領導爭得很厲害。
女兒問陳同生:“誰是顏福慶?”他說:“顏福慶是上海醫學院的創始人,他教育學生要用學到的知識去治病救人,而不是去賺錢。他不允許自己的學生當開業醫生。誰要開了業,以後他就不見,連送去的禮物都不收。他對學生要求很高,他自己就是學生的榜樣。我們的工作不是沒有缺點,人家提意見,是為了改進工作,哪裏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他還說:“抓右派有指標,百分之一、二、三。我這個醫學院有1萬多師生員工,按這個比例最少也有100多個右派。過去,我們要是有七八個地下黨員在一所學校裏麵搞學生運動,就可以把整個學校翻過來。現在醫學院要是有了100個反革命,我們能上課嗎?”
陳同生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他愛擺龍門陣,話多,難免言多必失。20世紀30年代他在上海搞地下工作,對江青、張春橋那時的表現十分了解。雖然他一再告誡自己對江青、張春橋“敬而遠之”,但還是“禍從口出”。1964年,陳同生的著作《不倒的紅旗》一版再版,發行達十幾萬冊。在一次市委會議上,有人和陳同生開玩笑稱他是“多產作家”。陳同生自謙道:“我算什麽作家!我們這裏發表文章最早的是春橋,發表文章最多的也是春橋,他才是多產作家……”當時張春橋也在座,聞聽此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很不好看。陳同生發現自己失言趕緊閉嘴,但已覆水難收了。事後,陳同生曾對人說:“我無意中觸了小張的痛處,不過小張又何必如此心虛呢!幾十年前寫文章罵了魯迅幾句,現在誰還會去揪這根小辮子?”
然而,陳同生卻忽略了一個重要事實:當時的文藝已經成為政治的一部分。他想不到張春橋此時正在加緊靠攏江青,已成了江青身邊的紅人。正如江青最怕人提起20世紀30年代她混跡上海灘那段不光彩的曆史一樣,張春橋對自己曾化名“狄克”攻擊過魯迅同樣是塊心病,他也知道這段曆史對他的仕途至關重要。陳同生口無遮攔,又心地善良,哪裏想到你不去揪人家的小辮子,人家卻要你的命根子。
陳同生即使再善良,對具有特殊身份的江青也不能不防,遇有碰麵的機會,他總是退避三舍。無奈江青心裏還記著他。1959年,陳同生在療養時,正巧遇上江青。江青突然問他:“你這位同誌好麵熟啊?”陳同生避之唯恐不及,連忙說:“我們從未見過麵。”
江青盯住他不放:“你1932年是否在上海工作?”
陳同生矢口否認,卻有多事者插嘴說:“你當時是在上海工作嘛!”
陳同生還算反應快,急忙掩飾說:“在上海時間很短。”他不願說這段曆史是有原因的。當時陳同生的確在上海,而且還參與上海左翼文化總同盟黨團工作。一次,偶遇他的同事章某與藍蘋女士同居。陳立即警告章某說,藍蘋政治麵目可疑,與國民黨文化特務有來往,指示章某立即與藍蘋中斷關係。事後,江青可能覺察到陳在“搗鬼”。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30年後又在上海狹路相逢,陳同生豈能躲過此劫?別說是他了,那麽多資格比他老、官職比他高的人都沒有幸免,江青、張春橋豈能容他!陳同生在劫難逃是遲早的事。他自己講過:“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別人不會放過我。”
“文化大革命”一開始,陳同生很快成為被打倒的對象。他在給戰友的信中說:“近來忙於接待紅衛兵,一批又一批地向我調查。我要按照黨性原則,對被捕的和犧牲的同誌及其後代負責,實事求是地作證,不能隨風搖擺、捕風捉影,喪失自己的原則。我們這一代人摸索了40多年,想不到最後還是犯了路線錯誤,到了晚年欠了人民的債,心情是十分沉重的。我目前左身麻痹,行動要人扶持,但是我個人並不計較,我對中國革命的前途充滿信心和希望……”
陳同生的名字上了上海街頭的大字報,說他是“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他依然耿直,對前來看望的老戰友說:“現在老幹部碰到了新問題,有理說不清。造反派顛倒曆史,混淆是非。……江青30年代在上海十裏洋場上鬼混,做了不少醜事,現在結黨營私,拉毛主席的大旗,為非作歹,將來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們要堅定地相信黨,相信黨的正確路線。曆史會作出公正的結論的。”“江青、張春橋不願讓我活下去,但我不能因他們不讓我活,我就不活下去。我不能死,很多同誌的曆史要我寫證明,我死了,他們就太苦了……”在一年多時間裏,他接待了360多人次的調查,牽涉到調查對象200多人,其中有當時已被定為所謂“中國最大走資派”的國家主席劉少奇和各地各階層的“最大走資派”們,也有許多黨外的朋友。他頂住了壓力,熬過了酷刑,決不肯說一句違背事實的話。
葉飛以他的名譽擔保“陳同生沒有曆史問題”
1966年夏天,陳同生在去機關挨鬥時昏倒在馬路上,幸虧被交通警察送進醫院,但卻留下了腦震蕩的後遺症。以後,他由小兒子陪著到處接受批鬥。
再後來,陳同生被關進了監獄。在牢房中,他曾給造反派和家人寫過幾封信。他在給家人的一封信中說:“這樣折磨下去,對於一個年老病殘的人,是不可能活得久的。……我是不怕死的,令人惋惜的是未死在戰場、刑場上,而是被幾個別有用心的人打著‘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用拳打腳踢,幾十個小時的疲勞轟炸來逼我承認是‘大叛徒’……我為黨為人民沒有什麽功績,至少40年是在黨的身邊。到了60多歲,落得如此下場,是我自己和了解我的戰友未預料到的。我要預先聲明:我從來是革命的樂觀主義者,我絕不會自殺。如將我折磨而死,說我自殺,那是沒有人相信的。一手不能遮天,我相信黨中央、毛主席、革命群眾終將認為我不是‘大叛徒’,而是普通的戰士,認為我無罪。”
陳同生好像對自己的死有所預感。1968年1月13日,他感到身體不支,要求回家考慮一下。造反派認為家屬一定會為他的安危著想,勸他承認自己是“叛徒”,於是就同意讓他回家住3天。回到家裏,他對子女們說:“這次回家就是要告訴你們,如果被打死,而說我是‘畏罪自殺’,不要相信,我不會自殺。”
3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陳同生又回到隔離室去了。走的時候,他深情地擁抱了每一個孩子。不久,就傳出他“開煤氣自殺”的消息。據到過現場的同誌說,在一個四麵透風、窗欞破碎的房間裏,在一個打火開關失靈的煤氣灶台邊,陳同生趴在那裏,拐杖依在身邊……這怎麽會是真正的自殺呢?
1977年8月,為紀念建軍50周年,準備重新放映電影《東進序曲》,但有人卻以陳同生的“曆史問題”沒有結論而不讓上演該劇。編劇找到了當年陳同生的老領導葉飛。葉飛高聲說:“陳同生當然沒有問題!1939年他來新四軍的時候,是我親自審查的。那時我們還沒有自己的根據地,天天打仗。要是不可靠,還能讓他當領導幹部嗎?……你給我寫下來,我來簽字。”編劇把大意寫下來,請葉飛簽字。葉飛看完往旁邊一放,說:“你還是不敢大膽寫啊!算了吧。”說完自己拿起筆,寫了一份非常簡短而明確的證明,隻有一頁紙,直接寫給中央政治局,他以個人的名譽保證陳同生沒有曆史問題。
後來,陳同生的女兒陳淮淮去看望葉飛。葉飛對她說:“你爸爸沒有曆史問題,我是親自審查過的。1939年他一到新四軍,就在我這裏。因為地下黨證明文件不全,剛來的時候,他還給我當了一段秘書。按說他資格比我老,年齡比我大,不應該給我當秘書。那段時間是在審查他的曆史,另外我們剛認識,對他的工作能力也不了解。”他還說:“你們一定要相信(你們的)爸爸沒有問題。我讓這個電影上映,就是為了給他平反,就是要讓全國人民都知道陳同生沒有問題。現在你們看電影,坐兩個鍾頭,我們的仗就打勝了。你想過沒有,那時去談判有多危險,敵人的兵力比我們多幾十倍、上百倍。雖然陶勇要過來增援,但還有幾天的路程,而且一路上是打過來的。王必成還在江對麵,長江也被敵人封鎖了。你爸爸平時看上去像個書生,可是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為了給部隊調動爭取時間,騎上馬就走了。郭村是個小地方,前後左右都是敵人,有日本鬼子、有偽軍,還有國民黨頑固派的軍隊。地方雜牌軍非常複雜,雖說是‘友軍’,也靠不住。我們的人最少,真打起來,連我都沒有把握一定能打勝。要是那一仗打敗了,他肯定回不來,這一點我們送他走的時候都知道,他自己最清楚。”
李釗是烈士李得釗的孩子,隨被捕的母親在監獄裏長大,1937年隨母親出獄後,為保護烈士遺孤,被陳同生同誌送回老家,謊稱是自己的孩子交給母親撫養。直到七年後將李釗送去延安。周治慶是陳同生的遠房侄子。
1978年7月29日,上海市委終於為陳同生召開了平反大會,有1200多人來到會場,遠遠超過了預先通知的人數。鄧小平、葉劍英都送了花圈,趙丹、秦怡、王丹鳳等文藝界人士也出現在平反大會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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