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川普遇刺殺，讓我想到兩千多年前古羅馬的一次政治刺殺事件。古羅馬以強大的帝國和獨裁皇帝的形象名留曆史。但在那個帝國時代之前，古羅馬實行的是共和體製。平民大會民主選舉立法並推選保民官保護公民權益，元老院推選任期一年的雙執政官做為執政和統軍的首腦，並擁有一定司法權。盡管代表貴族利益的元老院和執政官，與代表平民利益的平民大會和保民官，在羅馬共和國早期就經常發生政經上的激烈衝突，但雙方不斷妥協，權力相互製衡，和平相處合作互利，使古羅馬從意大利中部的一個小城邦，在短短三百多年間發展成西地中海的霸主，疆域占整個意大利半島、西西裏島、現在的西班牙、法國東南部，和北非西部。
那個強盛的共和製羅馬，是美國國父建立美立堅合眾國的曆史榜樣之一。亞曆山大·漢密爾頓、詹姆斯·麥迪遜和約翰·傑伊在他們著名的《聯邦黨人文集》中，多次以羅馬共和國締照者普布利烏斯，作為一係列文章的筆名。美國參議院，英語上就借用羅馬元老院的同一名詞。華盛頓特區的國會山，英語是Capitol Hill，源於古羅馬城最重要的地點，眾神之王朱庇特神廟所在的Capitoline Hill。由此可見兩千多年前的古羅馬共和國，對建立美立堅合眾國時的影響。
但公元前130多年的一場政治刺殺事件，把這個強盛的共和國引向強人寡頭政治，並最終把古羅馬變成世襲的獨裁君主製帝國。那時羅馬共和國無數的勝利，帶給羅馬國家的擴張、將軍的榮耀、和士兵的慘況。擁有土地的公民曾經是羅馬經濟、政治、軍事和文化的基石。大多數農民公民自給自足，他們在平民大會選擇官員和政綱，隻有擁有土地並交稅的公民才能當士兵，農民的簡樸生活方式是社會文化傳統。當羅馬還是小城邦時，與鄰近部落王國的爭戰時間一般不久。士兵在戰爭之間尚可回家種田。當羅馬擴張後，遠處大規模戰爭往往持續數年，許多老兵無暇照顧自己的田地以至荒廢欠債，導致失地從而也喪失公民資格。同時貴族階層從戰爭中掠奪許多土地和奴隸。奴隸勞作的農場變成經濟的支柱。這些失地老兵自由民和貧民人口增長越多，可征召入伍的公民越少，貴族與普通公民階級之間的鬥爭越嚴重。
提比略•格拉古的父親曾是平民出身的執政官，母親則來自一個著名的貴族家族。他告訴母親，終有一天她會被曆史銘記，作為格拉古的母親，而不是作為著名羅馬戰將大西庇阿的女兒。格拉古看到這個社會問題並想解決它。他宣稱：“野生動物尚有自己的窩，有地方休息和避難。然而為了意大利戰鬥和犧牲的人們，除了空氣和陽光之外，一無所有。無房無家的人們和他們的妻子子女們在曠野裏流浪，而他們戰鬥和犧牲所保護的其他人，卻享受著富足和奢華的生活方式。這些被稱為世界主人的一群人，自己沒有寸土片瓦立足。”公元前133年，格拉古當選平民保民官。他選擇占在平民的立場而不是自己貴族出身的立場，立法對個人可以擁有的公共土地量設定上限，並設法通過了立法。利用廣泛民眾支持所獲得的強大力量，他設置了一個強勢委員會，剝奪大地主擁有的額外土地並課以罰款，重新分配給沒有土地的自由民。被激怒的元老們指控他違背有關財產私有的憲法，並且專斷弄權像國王。在下一屆選舉大會上，元老們當場擊殺了這個背叛貴族利益的格拉古和一些支持者，並且把屍體扔到台伯河裏。
十年後他的弟弟又當選平民保民官。他試圖恢複兄長的法律，並增添廣泛的改革措施惠及民眾。元老院又謀殺了他。下層公民階級從此不再信任元老院和共和國製度，開始傾向支持宣稱代表平民利益對抗元老院的軍政強人。擊殺格拉古兄弟，開啟貴族之間爭權奪利時采用暴力的趨勢。一旦開始暴力又不受嚴懲，更多暴力會隨之而來，直至這個文明社會的破滅。果然此後，貴族政敵之間，貴族與平民政治家與將軍之間，開始因政爭而起的肉體消滅模式。普通平民公民也不再相信依靠大量廉價奴隸勞動的大地主貴族，會在元老院的所謂民主議政中為自己謀利，轉而投靠宣稱為普通軍人和平民謀利軍事強人，共同對付元老院。此後軍事獨裁強人層出不窮，盡管極力維護共和製的元老們，又刺殺了軍事強人凱撒，仍無法阻止其部將安東尼和繼承人屋大維成為新的軍事強人，最終奧古斯都取代共和國而開創羅馬帝國。
當今美國仿佛有古羅馬共和國的影子，在強大擴張中，階級矛盾開始激化。上層精英們以全球化的經濟擴張獲得外國廉價勞動力，就象羅馬貴族因軍事擴張獲得的大量外國奴隸那樣，使普通美國公民，就像羅馬平民公民那樣開始喪失政經地位。羅馬貴族寧願改善自己奴隸的生活條件以提高生產力，卻不願妥協，從而犧牲真正的擁有財產並交稅做貢獻的普通羅馬公民權益。美國精英們就象羅馬元老院貴族們那樣，奢談民主共和，以普世人權為名非法大量引進外國勞工，用福利施舍把人變成經濟上的奴隸，用宣傳洗腦把人變成思想上的奴隸，卻犧牲本國擁有財產並交稅做貢獻的平民公民的利益。
好在目前這種階級矛盾尚未激化到平民不再相信民主共和體製的程度，尚有一些精英代表願意為他們的權益發聲。美國尚未出現羅馬元老們刺殺格拉古兄弟的暴力政治形態。但這個狀態能維持嗎？先不論川普的人品與政見如何，當美國的精英們和民主黨，極力把川普塑身造成獨裁者而各種打壓，甚至一些娛樂明星以極端的人身攻擊甚至刺殺的語言來渲瀉仇恨而不受嚴懲，會嚴重毒化政治爭鬥的環境氣氛，從而鼓勵個別的狂人瘋子去真正的實施，這是極其危險的。退一萬步，就算川普有做獨裁者之心，美國現存的政治體製應該不可能讓其發生。他們對美國的體製那麽沒信心麽？無論如何，不可以讓以維護民主共和的名義，卻用暴力手段消滅政敵。否則，唯己正確，反之除之，這個才是獨裁者的思想。宣傳暴力政治的人，才是現代民主共和社會的真正敵人。
昨天川普逃過刺殺，刺客應該是個人行為。反對川普的精英們齊聲譴責這種暴力政治行為，這是遠比羅馬元老院高明成熟之處。但他們必須終止用人身傷害的惡毒言語去攻擊政客，並立法執法嚴懲如此做的人。在文明社會中的爭鬥，無論以多麽高尚的名義，必須循規蹈矩，永遠不應該使用暴力。一旦開始而不嚴懲阻止，那個先例遲早必然會被後人利用，這個民主共和的文明社會的和平運作模式將變成暴力模式，最終靠強人收拾混戰成為獨裁社會，曆史一而再證明了的。美國無論政爭多激烈，決不能再出現古羅馬元老院貴族刺殺格拉古兄弟的暴力政治。否則在民主共和的美國，將開啟難以挽回的混亂、解體、獨裁的曆史輪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