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火者之野（七十六）

（七十六）

那天，周大為因哀悼呂方的去世，來到呂主任家吊唁，然後他們之間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達成了交易。

周書記走後，呂主任陷入了長考。周書記提起私生子的事，引起了呂的警覺，然後，整個呂方事件過程中的蹊蹺之事，也一件一件浮上呂主任的腦海。

“圈套，陰謀，是周大為這隻老狗幹的！”，呂主任確定了這個判斷：為什麽偏偏呂方出事時110不工作了？為什麽呂方同學打電話給呂太太（怎麽會有她的手機號），而又不在現場等著？為什麽自己到了警車也到了？一個普通警官怎麽會接到政法委書記的電話？…..

一定是周大為故意製造了呂方的車禍，讓豪車美女的車禍場景傳上社交媒體，再讓呂主任帶著中警的人到場，這樣就被他抓到把柄。而且周大為還想用私生子脅迫，太狠了！呂主任想，把拳頭捏得發痛，“以方兒的冤魂起誓，我要報複！”

第一步，呂主任和席小平，蔣泰山通了氣，告訴他們，從美國領事館轉來的汪立雄提供的材料中，有濮周陳周建立篡權四人幫的證據，周大為為政變的事也聯係過呂本人。呂主任自然還要添油加醋，說周大為設計暗殺席小平。

席小平對呂主任的投誠表示感謝，許諾如果他上台後，一定厚報，“我將設法讓你擔任負責政法委的常委！”

“官不官的我無所謂，我是為了中國的前途著想，中國不能交給這些野心家，陰謀家！”

蔣泰山加緊了對汪立雄的審訊，審訊人員用了刑，不料用力過猛，造成汪立雄兩側髕骨骨折，下肢殘廢了。呂主任知道後，安慰蔣泰山道，“不要緊，這狗奴才最後也就一個死，弄殘廢也就多了具殘廢的屍體！”

他和蔣泰山深入討論了如何一網打盡四人幫的計劃，“光靠汪立雄的供詞還弄不倒他們，擺在前麵至少有四道關，一，四人都是大官，手下都有武裝力量，必須讓他們放鬆警惕，離開他們自己的勢力範圍，才能束手就擒；二，常委內的多數支持；三，胡總書記的支持；四，元老，特別是江總的支持。這四步一個都不能少！”

“老呂思維縝密，想得遠啊！”，蔣書記感歎道，“你說怎麽做吧，我們全力配合！”

“你們去說服常委，爭取多數人支持對濮恩來采取行動！”，呂主任說。

“這問題不大，現在的票數就夠了，除了胡總和周大為，其他人都反感濮恩來，江總對他也無所謂！”，蔣書記笑著道，其實他還不是最恨濮恩來的，畢竟都是紅二代，小時候還一起玩過。

“我去做胡總的工作，至於江總，畢竟周大為和陳將軍，周將軍都是他的嫡係，我覺得您，席總以及常委裏的江總的人去做做工作吧？”，呂主任看著蔣書記的眼睛，他知道席蔣都是江總推薦的人，屬於同門，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他們總能找到辦法說服江總。

蔣泰山想了一下，說，“好的，我和席總商量一下，怎麽去和江總說！”

交易完畢，兩人緊緊地握手！

呂主任安排了中警人員帶一輛空的囚車到西山基地，同時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周書記，假稱汪立雄在囚車裏。同時，他安排了無人機跟在囚車後麵。當周書記派來的人攻擊囚車時，無人機攝像，並向攻擊人員噴撒了帶有放射性標記的粉塵，能夠隨時找到他們。

然後，呂主任帶著證據，找到胡總。他首先哭訴自己的兒子被謀害了，也檢討了自己私自調用中警人員的錯誤。然後，他將自己和周書記關於囚車的通話記錄，囚車被攻擊的錄像，以及攻擊者的住址等情報匯報給胡總。

“胡總，我們麵臨的是一夥窮凶極惡的陰謀家，他們不但敢於炸囚車，他們也在策劃推翻，甚至殺害您啊。不要再將希望寄托於濮恩來能當你的棋子了，他們上台，您的命都難保啊，這是一夥沒有底線的野心家！”，呂主任帶著哭腔苦諫。

胡總對呂主任匯報的情況大為震驚，特別是炸囚車的實錘證據。在黨內鬥爭中動武，這是不可饒恕的罪行。他已經下決心拋棄濮恩來，這已經完全是個負資產了。但如何動四人幫裏的另外三個人，胡總心裏還沒有底，“在北京城裏，還動不了他們啊！”

“那就在西山召開會議，那兒全是中警的人，就把他們關在那兒！”，呂主任獻計道。

“老江那兒怎麽說，他們可都是老江的人啊？”

“先下手為強，把汪立雄的供詞，加上這次襲擊囚車的證據拿出來，放在台麵上，老江也沒法保啊”，呂主任湊到胡總跟前說，“您不是一直煩他們拿住了軍權和警權嗎，這不，一下子都收回了？”

。。。

濮恩來結束了記者招待會，正為自己在招待會上表現沾沾自喜，特別是他引用的毛主席文革時代的詩詞："敢同惡鬼爭高下，不向霸王讓寸分"。

他躊躇滿誌地向記者們回首致意，這時一位台灣女記者突然忘情地叫起來，“濮書記，我愛你！”。正在大家不知所措時，濮恩來很老練地向她做了個飛吻的動作，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所有人都沒想到，這是他在公眾場合中以黨和國家領導人身份亮相的最後時刻，以後就是以嫌疑犯和囚犯的身份亮相了。

當他從轎車出來回到重慶代表團住宿地時，下榻之處，一排士兵列隊站著，兩個穿黑色西裝的幹部迎過來說，“濮恩來同誌，根據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決議，你被逮捕，接受進一步調查！”。一位將一張紙遞給他，另一個要給他帶手銬。

濮恩來大吃一驚，本能地一個耳光打在給他帶手銬的幹部臉上。士兵們蜂擁而上，對濮恩來拳打腳踢，給他銬上了手銬。他抬起頭，一臉是血，指著打他的士兵叫道，“我認得你們，我要把你們一個個撕爛…..”

錄像傳到了還在開會的常委會會場，會場中深恨濮恩來的人竟然拍起來手。呂主任的臉上，也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這一仗打得不錯，報了仇，自己的危險暫時解除了，而且還靠上了下一屆掌門人！

。。。

呂主任又邀請張誠到他家裏，這一次，輕鬆了很多。呂主任的請帖是請張誠一家，張誠真的把菲菲，琪琪兩個在華的老婆都帶來了。

呂主任見了這對姐妹花楞了一下，驚詫的眼神像是在說，你竟然把情人也帶來了？張誠笑著把手機上存的摩洛哥結婚證給呂主任看：“這兩個都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另外還有兩個呢！”

呂主任聽說張誠有四個老婆，還是兩對姐妹，豔羨不已。呂夫人的表情很不自然，一是對老公羨慕別人的豔福不滿，二是嫉妒張誠，因為張也是她的地下情人啊，最早還是因為她的原因才認識呂主任的。

因為喪子之痛，呂夫人還沒完全恢複過來，沒興趣去參加他們的閑談，呂主任看了老婆一眼，領會了她的意思。本來今天是為了表示呂主任夫婦對張誠一家的感謝的，在危機時刻，張誠設法將呂夫人藏在一個秘密的地點，並隨時準備將她運到緬甸保護起來。呂夫人今天精神狀態不佳，到到場就要走。

寒暄一番後，呂夫人送了菲菲，琪琪一些禮物，就告辭退出了。在張誠示意下，自己兩位老婆也到別的房間閑坐，讓張誠和呂主任作一些私下談話。

“這次多蒙你的幫助，也算是一場演習。當時的形勢真的是萬分緊急，周大為這條老狗，真沒想到他那樣的事也做得出來！”，呂主任握著張誠的手，不斷地表示感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呂主任真是天才，這一串連環拳打得環環緊扣，一下子扭轉了局勢，小弟真心佩服”，張誠突然想起上周還在貴婦聚會中見到周夫人，就問，“但周家彷佛還是那麽囂張，沒有抓起來？”

“這就是複雜之處！根據這次常委擴大會議決議，濮恩來是完了，但其他人，隻是失去權力，不能去追究其家屬，也不能株連親信。周大為等人目前處於雙規狀態，雙規的意思，是要求有關人員在規定的時間、地點就案件所涉及的問題作出說明，但執行起來相當靈活，可以像保釋一樣住在家裏，也可以關起來。他們被關了一個月，現在都回家了，隻是家附近有監視，通信有監聽”

“這怎麽行啊?“”唉，沒辦法，他們都是老江提拔起來的人，能在老江眼皮底下將他們撤職，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了！目前，軍委的工作由胡總直接接手，政法委由我暫時接管。不過，形勢比我想象得要好，我一到政法委，那些周的親信，都連夜來我這兒表達忠心，和周切割。所以說，現在的官場上，已經沒有什麽個人忠誠一說了，沒了權，一切忠誠都沒了！“，呂主任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

“可周大為殺子之仇還未雪啊！“，張誠倒感覺到一絲不安，難道中國幾千年斬草除根的習慣就被這麽一個”刑不上大夫“的潛規則給掃除了？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呂主任眼裏露出了一絲凶光。對周等人軟著陸不滿的，除了呂主任，還有作為四人幫政變陰謀目標的席小平集團，蔣書記曾惡狠狠地對呂主任說，待我們上台，一定要將周大為等斬草除根。但問題是，胡總似乎很滿意目前的情形。

這場政治鬥爭，胡總意外地得到了他一直夢寐以求的軍權，親信呂躍進控製了政法委。胡可不想把還未捂熱的權力拱手交出去，就想到援引前例：鄧小平和江澤民在交權時，都繼續手握軍委主席大權很長時間，從而實際上控製了下一屆的實權。胡總也想如法炮製，交出總書記，但保留軍委主席，在下屆常委中加塞自己的人，從而延續自己的影響。

胡總的這一想法，和希望完全繼承權力的席小平集團迎頭相撞，一場新的政治較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