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瑜
血壯山河-抗戰第一書
17
張自忠在李文田的等人的架持下向長山突圍，日軍瞄著這群目標槍炮亂下，同時南側突破東山口的日軍也向長山突擊截擊突圍人員。
日軍槍炮追著打，人群在躲避中散亂逃跑，通過山穀登上長山之後目標由平麵變成立麵更加明顯，日軍機槍打得更加準確，張自忠本身就帶傷行動不便與李文田也漸漸拉開了一點兒距離，此時張自忠身邊僅剩高參張敬、兵站科員馬孝堂、衛士穀瑞雪、隨身副官朱增源。
機槍掃射過來，張自忠被打中，子彈從背部打入由胸部穿出，張自忠當下就翻倒在地。幾個人趕緊把張自忠拽到旁邊一塊大石下躲避，馬孝堂在石下給張自忠包紮傷口，就在這一停頓的時刻，南邊的日軍衝了過來！
衛士穀瑞雪挺身阻擋，手中快慢機20發子彈一打就完，日軍亂槍齊發，穀瑞雪左肩、左大腿、右臀中彈翻身摔倒昏死過去，而身後的馬孝堂、張敬也中彈負傷。
日軍向倒臥在山石下的幾個人衝了過來，馬孝堂昏死在地而張敬已無力起身，手中左輪手槍6發子彈全部打完，日軍衝上來刺刀亂下將張敬刺死。就在這混亂之際，躺在石下半昏半迷的張自忠突然大喝一聲翻身站（坐）起！
端著刺刀衝到石下的日兵藤岡卓郎看著麵前這位突然翻身挺立（坐）、渾身是血的大漢愣住了！
藤岡卓郎身後的堂野軍曹舉起手中的三八大蓋略一瞄準就打了一槍，張自忠右額中彈向後倒下！
日兵藤岡卓郎再進一步挺槍就刺，一尺多長的刺刀貫腹而入！張自忠犧牲！
混戰中日軍並未注意已經擊斃的是中國軍隊高級軍官，而是繼續追逐擊殺四處亂跑的中國官兵。李文田在不遠處眼看見張自忠頭部中彈、日兵挺槍再刺，知道絕無萬幸的道理，為今之計也隻有自己跑吧，於是帶著身邊幾個人落荒而走。
日軍跑遠之後馬孝堂悠悠醒來，一眼看到張總司令和張敬高參已經慘死在血泊之中，而自己身受彈傷也是毫無力氣，勉強爬起身踉踉蹌蹌撿人少的地方鑽去逃命。
隨後衛士穀瑞雪也醒了過來，回頭看見張總司令的遺體也是無可奈何。穀瑞雪拖著傷軀站起身來，順手把張總司令的呢子大衣蓋在遺體身上，自己拿著已經打空的盒子炮鑽樹林逃命去了。
戰場漸漸安靜下來，日軍開始草草打掃戰場，一名軍官注意到一具遺體被大衣覆蓋，這當然是重要人物，揭開大衣一看，竟然是上將軍銜！
日軍找來一位俘虜李文宜辨認，確認遺體為第33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日軍立刻將遺體抬至以北20裏陳集第39師團部。
師團參謀長專田盛壽大佐在1937年曾任由中國駐屯軍派駐日本天津總領事館的武官，與張自忠見過多次，於是專田盛壽手持蠟燭仔細檢視。
張自忠犧牲時已經受傷7處，右肩胛骨、右腿彈片傷、左臂、左肋骨、右胸、右額各中一彈，腹部剌刀傷，由於頭部中彈顱腦已經塌陷變形，麵目無法辨認，不過張自忠右腮下頜角的黑痣保留完整，由此專田盛壽認定就是張自忠！
現在第39師團的任務是18日在棗陽集中完畢，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顧及其他，於是專田盛壽命令軍醫用酒精擦淨遺體並用白布包裹，也就是日軍處理遺體的正常程序。師團又從村民手裏買來一副棺材，淺葬於師團部後方的土坡上，立“支那大將張自忠之墓”木牌於墳前，而第39師團全員向棗陽連夜集中。
衛士穀瑞雪逃下長山之後在麥田裏躺了一夜躲避日軍，第二天清晨周圍已無敵蹤，穀瑞雪走進一個小村找一些食物，遇到了騎9師的偵查員由此獲救。騎9師前夜奉命至三岔溝保護窯灣渡口以掩護總部渡河，但是騎9師抵達三岔溝之後等待不到總部，於是今晨派出偵查員向後摸索尋找總部。
偵查員將穀瑞雪帶回師部之後，穀瑞雪向騎9師師長張德順報告張自忠總司令犧牲詳情，張德順大驚，立刻上報馮治安。馮治安接報後立刻從第77軍軍部普門衝趕往第33集團軍司令部快活鋪。
16日下午4時第33集團軍總部覆滅，與此同時，日軍在新街、田家集對第179師、第38師的進攻也到了最後的關頭，很明顯由於時間倉促無法對當麵部隊形成合圍也就無法殲滅，現在隻能擊退當麵之敵為轉進爭取空間和時間，位於新街的第179師第537團扛不住日軍最後的攻擊，決定向背後東北方向的山叢中轉移。
第537團撤出陣地6、7裏地後，第38師聯絡參謀馮午天帶一個騎兵排追上了第537團，得知第537團撤退企圖之後轉達第38師師長、此時也是左追擊縱隊指揮官黃維綱的意見，總部率第74師、騎9師在西北方向遭遇日軍正在作戰，情況不明，黃維綱希望第179師與第38師共同行動向西尋找總部。
此時第537團已經脫離戰鬥而且日軍並無追擊動作，團長過家芳當即表示同意黃師長的意見，部隊就在現地集中、繼續觀察敵情，“明早行動當向黃師長報告。”第38師聯絡參謀馮午天表示滿意，隨即回轉。
在第537團後麵40裏的第179師師部和第536團遭到的攻擊當然沒有前麵第537團和第38師那樣激烈，堅持到晚10點決定向南“突圍”，也就是來路，這個“突圍”說成逃跑也可以，因為代行指揮全師職責的副師長吳振聲早就棄職潛逃了。部隊正在轉進，第38師聯絡參謀馮午天帶領騎兵排找到了第179師師部，轉達黃維綱的意圖，明日第179師向西北方向前進、第38師跟進一同尋找總部。
那隻能這樣吧，人家是左追擊縱隊的頭是不是？17日第179師打頭，第38師跟進，從新街北上，沿山間大路穿越長山向方家集附近集中。新街北上的山間大路在關子口南下的山穀東10裏，此地毫無戰鬥痕跡，而且日軍已經在昨夜連夜向棗陽集中，現在此地也毫無敵蹤。
順利行軍至午後，第179師抵達方家集發現“滿目淒涼，遍地屍骸，血跡斑斑”，由此繼續向東繼續尋找總部，在3、4裏的王家灣停止，而後麵跟進的第38師在吳家上頭停止。15日晚第38師接到向方家集總部靠攏的電報，16日第38師、第179師全麵接敵，而總部也應該接敵，而此時17日午後，在總部要求的集合地點是既無敵情也無我情，電台毫無回音，第38師、第179師兩軍十分茫然。
恰在此時，有四個老百姓用大籮筐抬著一名重傷軍官來到了第179師師部，這名軍官身中數彈，最要命的是頭部被日軍砍傷，腦膜可見。
這名軍官還撐著最後這口氣，氣若遊絲向第179師參謀長徐廷瑞報告張總司令已經陣亡！而這位軍官正是在張自忠身邊守在最後的馬孝堂。
馬孝堂在長山腳下向王參謀說明張總司令和張敬犧牲的情況後又昏迷過去，慌亂中被眾人認為已經犧牲遺棄在戰場上，後被打掃戰場的日軍俘獲。馬孝堂是少校軍銜，日軍命令另外6名俘虜抬著馬孝堂到師團司令部駐地陳集村，不過隨即押至村外水塘邊刀劈殺害。
馬孝堂的頭骨被刀劈裂但未深入，到了17日晨又醒了過來被村民救起抬到了第179師師部。第179師參謀長徐廷瑞從村民口中得知張自忠已被日軍淺葬在陳集村後，於是立刻向第38師師長黃維綱報告。黃維綱派出便衣隊至陳集村將張自忠遺體起出連夜運回河西。
16日夜漢口日軍廣播電台播出張自忠戰死消息，重慶方麵監聽到後立刻報告委員長，委員長大驚！立刻向第5戰區發報詢問，“現謠傳張總司令戰死，情況究竟怎樣？”而李長官啥也不知道還蒙著圈兒呢，隻能回電，“15日後即失去聯係，情況不明。”
17日晚馮治安趕到快活鋪第33集團軍司令部，與騎9師師長張德順和張自忠衛士穀瑞雪核實情況後向第5戰區匯報了張自忠戰死並表示已接手第33集團軍指揮權，命令所轄各部繼續執行原任務同時積極尋找張總司令遺體。
李長官這時候大概已經休息了，到了第二天18日才給委員長轉發了馮治安的報告。
委員長接到李宗仁電報之後給馮治安回電，命令其接受第33集團軍指揮權，“馮副總司令仰之兄：頃悉藎忱總司令親臨前線督戰，壯烈陣亡，噩耗傳來，痛悼萬分！……其所部，請兄代中善為撫慰，務繼藎忱總司令遺誌，益加儆奮。……現藎忱遺體，已否尋得運回？其陣亡詳情，均盼詳報。中正巧已川侍參。”
黃維綱在起得張自忠遺體後一邊運往河西一邊向馮治安匯報，馮治安派出部隊前往襄河迎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