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業來到總部,也就是三間小草房,進了院子先碰見高參張敬。
張 敬
劉承業對高參張敬很不熟悉。高參張敬是去年年底才來到總部的,劉承業總覺得高參張敬有些神秘莫測,見過幾次但沒有說過話,可是劉承業覺得張高參在一邊偷偷觀察自己,搞得劉承業有些不自在。
張敬的到來很有些戲劇小說成分的樣子,那是去年張自忠視察第33集團軍留守部隊之時,就近視察了第5戰區幹訓團,張自忠發現幹訓團第三大隊的內務非常好,於是問起了大隊長張敬的情況。
張敬是福建省閩侯縣人,1927年從福州理工學校畢業到北平在一高級軍官家當家庭教師,後考取南京中央陸軍炮兵科,因學習成績優異,被保送到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深造。1933年回國後任第19路軍第78師直屬炮兵營營長。
福建人在福州的學校畢業卻要跑到北平去當“家庭教師”,有些不好理解哈?其實這是一條非常好的道路,果不其然,緊接著張敬就考取了南京中央陸軍炮兵科,然後是保送日本。
張敬投靠的這位高官是誰?——要說你就說明白,遮遮掩掩的搞什麽名堂?雖然這位高官是誰和本書沒有什麽關係,但是匝瑜就是看不過在曆史上遮遮掩掩的,那就順手搞一搞吧。於是匝瑜就拿出戰無不勝的《匝瑜定理》小搞一下,也算是《匝瑜定理》藥到病除的一個小病例吧。
“高官”的信息似乎是一無所有,能肯定的隻是福建人,因為福建人跑到北平當家庭教師、不找福建人還能去找東北人、是不是?你要是不同意也不行,還別跟俺抬這個杠,因為除了福建人,再沒有別的地方的人能聽懂福建話了,不信你去福建一趟,保證你立刻跑回來跟俺認輸。
福建人做京官,最大的可能就是海軍將領。
海軍是一個技術性較強的兵種,海軍軍官必須要接受係統、正規的教育,從1866年到1922年,所有的海軍學校都是由福建人主持,而北洋政府時期的六位海軍總長,有五位是福建人。張敬去北平的1927年是北洋海軍時期,此公還在位子上。然後張敬去南京上學,自然是得到此公支持的,說明此公在北洋政府倒台之後的國民政府也有位子。1933年張敬從日本回來去了第19路軍,第19路軍此時駐紮福建,這說明此公現在福建掌權。張敬在第19路軍被解散後的去處是第5戰區,第5戰區的司令長官是李宗仁,這說明此公和李宗仁關係不錯。從1927年算起可以找出來四個條件,這就跑不了了。
楊樹莊,福州人,再說一句,張敬是閩侯人,也就是福州人,福州人和福建人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哈,說話都不一樣啊。楊樹莊1923年9月任海軍副總司令、海軍中將、勝威將軍,10月,第二次奉直戰爭段祺瑞上台,楊樹莊任海軍總司令。
海軍總司令自然是高官、是不是?第一個條件成立啦。
1927年楊樹莊任國民政府委員、海軍總司令兼福建省政府主席、軍事委員會常務委員、海軍特別黨部主任委員。楊樹莊設總司令行營於福州,控製福州、廈門、莆田、仙遊和福寧沿海各縣。1929年4月,任海軍部部長。第二個條件成立啦。
1932年1月,楊樹莊終以多病,難勝繁務辭去海軍部部長一職,專任福建省政府主席。1932年 12月,專任國民政府委員。1933年,第19路軍發動“福建事變”,楊樹莊任審核福建黨務委員。1934年逝於上海。第三個條件成立啦。
1927年7月南京國民政府先後特任胡漢民等52人為軍事委員會委員,胡漢民、何應欽、李鳴鍾、閻錫山、楊樹莊、李宗仁、李濟深7人為常務委員。第四個條件也差不多能成立啦。
楊樹莊
這樣看來張敬當年到北平投靠的“高官”應該就是楊樹莊,哪位書友閑得無聊就去把百度詞條改一改吧。楊樹莊1934年辭世,1933年11月,第19路軍被中央軍擊破,大部分向中央軍投降,被收編的部隊中級以上軍官全被更換,番號也被取消。張敬作為第78師直屬炮兵營營長,算的寬一點也能算中級軍官,屬於要踢出去的一堆,此時的出路,如果還要在部隊混的話,那隻有去找李宗仁了,不僅僅是張敬,也有少部分軍官都跑去找李宗仁了。
李長官周公吐哺、招賢納士,自然會有張敬一碗飯吃,不過要想發揮所長,那就要等待機會了,於是隻能先幹一些教育培訓工作。好在錐入囊中,是金子就要發光,這次讓張自忠看中了。
現在第33集團軍參謀長是李文田,張克俠為付參謀長兼第59軍參謀長,可是李文田與張克俠關係極差。參謀長、付參謀長在眼皮子底下鬧矛盾讓張自忠十分頭疼。李文田在第59軍的資曆、地位不是張克俠所能比擬的,不過張克俠有馮玉祥的背景。當初用張克俠也是因為這個,不過正是因為這個張自忠對張克俠也一直抱有戒心。現在抗戰都兩年了,馮玉祥也越來越邊緣,再留著張克俠何必呢?
不過簡單直接把張克俠調走也不是太合適,必須要婉轉一點兒、找個合適的機會才行。張自忠一直有這個心思,這次遇見了張敬,非常滿意,這完全就是頂替張克俠的合適人物,而張克俠對這些早有感覺,張自忠早已經開始疏遠自己了。
張自忠把張敬帶回來任命為第33集團軍上校高參,這是一個不倫不類的“職位”。“高參”一般都是給失勢閑人的閑職,可是張自忠這次給的高參意味完全不同,很明顯就是要取代張克俠,但是又不能一下子讓張敬這個新人當第33集團軍付參謀長、第59軍參謀長是不是?不過位子已經留出來了,張克俠去辦幹訓班吧——等於是張克俠和張敬的角色互換了。
此時張敬的心情就如同諸葛亮一樣激動,諸葛亮是從一個種地的農民一下子當上了宰相軍師,張敬當然比不了諸葛亮,但是這份際遇也不是做夢就能夢來的。自打第19路軍被消滅、明公辭世之後,張敬前頭的路子也就暗淡下來了,這幾年走下來也毫無希望,不過張敬還是有把子骨頭的,帶幹訓隊也不含糊,疊幾床被子就看出了與眾不同。
張敬自然使出渾身所學輔佐張自忠,張自忠大感滿意,頗有“吾得孔明,猶魚之得水也”之意,很快張自忠報請升張敬為少將。
張克俠1930年任第29軍第38師參謀長。1931年考入南京陸軍大學,1935年底畢業後返原任,1936年調任第29軍副參謀長兼第38師參謀長,1936年12月授上校。1938年1月任第59軍參謀長,1939年春任第33集團軍付參謀長兼任第59軍參謀長,1940年9月任第33集團軍參謀長,1942年1月授少將。
張克俠比張敬年長8歲,在老29軍、老38師、第59軍的資曆已經很長了,在老38師組建之時就是師參謀長啊,現在已經當了3年多的上校了,還看不出什麽往上走的跡象,而張敬來了才幾個月上校就升少將,無職無位、軍銜就壓張克俠,這都是給誰看啊?新貴為珍寶、舊臣為敝履,冷暖立下、根本讓人接受不了啊。
此次渡河前的會議上,張自忠堅持要親自渡河,眾人阻止無效、馮治安也不去,在這無可奈何之際,有人提議讓張克俠隨行,但張自忠說還是讓張克俠去辦他的教育去吧,不用來了。
這個提議肯定有著實質意義,也說明在眾人心裏還是相信張克俠的,畢竟大家一起在軍中這麽多年了,什麽陣仗也都見過了,無論如何這些經驗和協調各部隊關係上,張敬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在關鍵時刻張克俠有張克俠的作用,張敬是不可能有這個作用的,這個提議也可以說大家對張敬還沒有足夠的信任。
張自忠不願意張克俠來,一個是已經完全不相信張克俠了,按照張克俠的回憶,甚至已經開始“懷疑”了;再一個很有可能張自忠已經準備此戰結束之後會讓張敬取代張克俠出任實職了,現在讓張克俠來豈不是搗亂?讓他離著遠點兒。
劉承業見了少將高參張敬,趕緊敬個禮,把手裏的兩個日軍身份牌交給張高參,請他看一看。張敬自然一看就知道,第233聯隊是第39師團的,這是新的敵軍番號!
張敬急了,立刻帶著劉承業進屋找張自忠,張自忠一聽也感覺問題嚴重了。昨天在東麵梅家高廟交手的是日軍第13師團,現在西麵是第39師團!
張自忠又問了問劉承業的戰鬥情況,劉承業實話實說,自己的感覺是對麵日軍似乎並未用全力反擊。
壞了!東麵的第13師團向南插下去了,西麵第39師團現在並未全力攻擊,而北麵據第180師報告是被阻於黃龍鎮,很明顯日軍是在搞包圍圈!而自己的部隊已經分散出擊,這不是要命嗎?!
現在必須要集中部隊、集中力量抵抗日軍的包圍打擊,最合適的地點就是現在的方家集,第180師突破日軍阻擊南下方家集僅要十幾裏,再讓左縱隊第38師、第179師返回頭向方家集集中,這樣全軍集中起來是個大集團,再來應付日軍的包圍打擊。
想到這裏,張自忠立刻讓劉承業返回戰位,不惜代價堅守方家集,劉承業答應一聲立刻回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