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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略東三省及熱河建立所謂的“滿洲國”,這個問題遲早會遭到中國的反擊,如果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除了消除蘇聯的威脅之外,如果能徹底征服中國自然是再好不過,雖然日軍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但是在用兵規模上實在是不敢細想。如果將華北問題解決,表麵上給“滿洲國”增加了安全屏障,但是問題似乎是沒有解決反倒是擴大了。
而北麵的蘇聯實在是對“滿洲國”巨大的危險,但是和蘇聯進行戰爭,這個規模能想象嗎?
但是香月清司所講的“我確實拿不出準確的見解”隻是事後看到侵華戰爭陷入泥沼的托詞,不過在當時確實在中國駐屯軍內部和北平特務機關以及北平大使館中所謂的“穩健派”的意見確實十分“中肯”,也是十分激烈的,以至於開戰前夕參謀長橋本群以駐屯軍的名義,向參謀本部提出所謂的“個人意見”來表明“穩健派”的立場,這位上任中國駐屯軍參謀長已經一年的橋本群態度很明確——別鬧了,就這樣吧。
“現地觀察者的報告和駐屯軍參謀長的報告完全一致,現地情況平穩。”據此參謀本部21日舉行首腦會議,強硬派雖然仍占多數,但是爭吵激烈,會議不決而散。經過一夜考慮,22日13時,參謀次長金井清決定,“在政府認為必須徹底解決華北問題之前,暫停動員。”
金井清的決定基礎是“盧溝橋事變”背景複雜、牽扯甚廣,必須要和整個華北問題結合起來,如果政府沒有對華北問題的整體打算、或者說沒有對華全麵戰爭的計劃,那麽“盧溝橋事變”就到此為止吧。
基於這樣的考慮,參謀本部特意將中國駐屯軍強硬派代表參謀和知鷹二調回國內,以統一駐屯軍的指導思想。後來和知鷹二派任上海派遣軍第11師團步兵第44聯隊長,參加淞滬會戰。
而北平的“協議”進行並不“順暢”,第37師撤退緩慢,到了24日以車輛不足為由停止了撤退,不僅如此,第132師反倒開進北平。
這種“協議”上的“倒退”是宋哲元的態度又發生了變化,原因是22日蔣介石派參謀次長熊斌到了北平、要求宋哲元奮起抗日、不要再對日軍進行妥協。
現在情況非常棘手——日軍參謀本部現在決定不再擴大事件,可是日軍還在按原計劃源源不斷從關外向華北調兵。是戰是和僅是毫厘之差,或者說根本無法預料,甚至可以說日軍本身也無法確定事件走向,因為“戰和”兩派意見都非常強烈。
對第29軍來說現在該怎麽辦?如果想做打的準備那就是要違反“協定”,可是如果不做準備完全執行“協議”,那麽打起來怎麽辦?兩難之間,宋哲元選擇聽從中央指示做戰爭準備。
24日,香月清司命令北平特務機關長鬆井太久郎與宋哲元交涉,督促第29軍履行“協議”。
25日,中國駐屯軍及第20師團基本調配完成,香月清司於是派遣駐屯軍副參謀長矢野音三郎向宋哲元提出新的四項“要求”,
1、除38師外其他駐冀29軍均移駐保定以南;
2、由於盧溝橋事變的發生,日軍須增加軍隊“協防”平津地區;
3、免戈定遠、張光墉職;
4、允許日方在平津線附近建築三個補助飛機場。
戈定遠為第四屆立法委員,時任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秘書長,主辦英文《北平新聞》日報,積極宣傳抗日。“張光墉”不詳,料想也是積極抗日分子,日軍自然要求撤掉。
這四個條件自然不能答應,而且現在宋哲元已經決定聽從中央號令準備抗日。
香月清司也沒有希望宋哲元會答應,早已做好了動手準備。25日下午4時30分,日軍第20師團一個中隊乘火車進入廊坊車站,借口修理電話線卻在站內修築作戰工事!
第29軍主要部隊第37師、第38師分駐北平、天津,日軍占據廊坊等於切斷兩個師的聯係,而且第38師第113旅旅部就在廊坊,這如何使得?
第113旅旅長劉振三和第226團團長崔振倫隨即與日軍交涉,稱這裏是中國軍隊的守備區,不允許日軍隨意進出並且帶領部隊進入車站與日軍對峙,兩軍隨即發生衝突,中國軍隊退出車站。
當夜23時10分,車站外圍的中國軍隊對站內日軍展開攻擊,雙方隨即展開戰鬥。戰至黎明,日軍飛機轟炸中國廊坊駐軍兵營,第20師團第77聯隊前往增援並展開攻擊,26日12時中國軍隊被迫向通縣撤退。
26日8點30分,香月清司命令第20師團變更態勢,駐在天津、山海關之間的部隊按次序向前移動。
11時,香月清司以廊坊事件為借口向中央部發出積極使用兵力的請求,參謀本部當即予以批準。香月清司指派北平特務機關長鬆井太久郎於15時30分“訪問”宋哲元。宋哲元背約稱病不出,由秦德純、張維藩出麵並拒絕接受“最後通牒”,但在鬆井等人的強迫之下收下,
“廊坊事件”是香月清司大戰之前的準備動作,與此相關必須要對北平城內的僑民予以保護。於是在廊坊車站發生戰鬥的兩小時後、26日淩晨1時,香月清司下令駐屯軍步兵第2聯隊第2大隊,由天津出發直趨北平,意圖進入北平後受北平留守警備隊長岡村的指揮,保護北平的日本僑民。廣部大隊於晨5時30分自天津出發,於午後2時到達豐台。
北平為第29軍防區,自然不能允許日軍戰鬥部隊進入防區,於是北平特務機關長鬆井與岡村商定偽稱廣部大隊為北平日本使館衛隊,出城演習歸來,由廣安門入城。
廣部大隊在豐台換乘26輛汽車開往廣安門。廣安門守城部隊為趙登禹部第132師獨立第27旅第679團,團長劉汝珍。
廣部大隊於18時左右抵達廣安門,第29軍的日本顧問中島弟四郎中佐、櫻井德太郎少佐,以及書記官佐勝茂等與劉汝珍部營長李延讚聯係,要求放行。
使館衛隊和野戰部隊的區別太大了實在是沒什麽可說的,守軍自然不能放行。冀察軍事顧問中島弟四郎中佐、櫻井德太郎少佐和書記官佐勝茂登上城樓與守軍第679團團長劉汝珍交涉,一個小時後劉汝珍同意開門放人。
日軍汽車魚貫而入,三輛車通過城門後,城牆上突然槍聲大作開始射擊日軍車隊。後續車隊加大速度往城裏衝,結果12輛車衝進城裏,其餘車輛被阻擋在城外。
“軍事顧問盡力鎮撫中國軍隊沒有效果。”其實麵對日軍顧問的嗬斥,守軍向日軍顧問動武,書記官佐勝茂被當場擊斃,中島弟四郎中佐被俘,而櫻井德太郎少佐在情急之下跳下城牆而負傷。
第679團團長劉汝珍是第143師師長劉汝明的弟弟。劉汝明家貧,有一姐一妹一弟。劉汝明父親病死時劉汝明13歲,而劉汝珍僅有4歲。母親帶著姐姐紡紗織布,含辛茹苦上侍公公、下養四個兒女,艱難度日。
劉汝珍
劉汝明17歲投軍,臨行前姐姐手領著妹妹弟弟送他到大門口,不禁嚎啕痛哭,劉汝明隻能扭頭就跑。劉汝明當上營長之後弟弟劉汝珍也來投軍,在哥哥的幫助下步步遞升現在成了團長。這次“悍然”偷襲日軍進城車隊,卻沒有堅決打下去,有組織的槍聲就響了這麽一陣子,應該不是什麽“軍事顧問盡力鎮撫中國軍隊”起的作用,而是第29軍高層也在廣安門進行了阻止,否則沒有道理不打便宜仗。
中國軍隊陸續增強兵力將城內日軍包圍,而豐台的河邊旅團長也派出部隊增援。雙方交涉之後,城內日軍在中國軍隊的包圍下進入使館區,城外日軍撤回豐台。
此次“廣安門事件”打死2名日軍,打傷4名,另有3名隨軍記者負傷。鑒於此次“廣安門事件”性質“極其惡劣”,“廣布大隊受中國軍隊不法行為的嚴重衝擊,甚至遭到全軍覆沒”,中國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於22時20分下達命令,“7月27日正午開始攻擊。”
由於此前的“最後通牒”的最後日期是28日,所以香月清司指派北平特務機關長鬆井太久郎將這一變化通知第29軍,但是鬆井卻提出不同意見,一個是城內僑民尚未遷移完畢,再一個認為“廣安門事件”的情況不是那麽嚴重,“請求再予考慮。”
於是香月清司在4時30分發布攻擊時間延期的命令,各部隊做好攻擊準備等候命令。
宋哲元於27日11時30分答複日軍全部接受“最後通牒”,但已毫無意義。
“廣安門事件”傳回日本,可謂是火上澆油,連最激烈反對華北用兵的參謀本部第一部長石原莞爾也認為,“已經是非動員國內師團不可了。若在延遲則一切全完,緊急處理吧。”
當日參謀本部向中國駐屯軍下達“負責討伐平津地區的中國軍隊”作戰命令, 中日戰爭正式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