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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17日就到了西安,南京方麵的黨國要人是一個也沒見著,蔣介石當然更不見他,急的是火燒火燎也沒辦法,不管怎麽樣,現在家屬總算來了。23日宋美齡與周恩來長談,周首先說明中共沒有參加兵諫,主張和平解決西安事變。宋美齡得了周恩來的意圖之後再轉過頭和達令商量,第二天、24日繼續與周長談,宋美齡表示,既然中共有誠意,應該在政府領導下,共同努力,意思就是問你們要不要擁護俺的達令。周恩來一聽心中不免有氣,“你現在是蔣介石的老婆又不是何應欽的老婆,難道不成還要俺去擁護何應欽?唉!不過呢還是自己的一貫原則吧,事要辦實、話要說活,萬一人家換了達令呢?”周立刻做出保證,“隻要你的達令同意抗日,中共就擁護你的達令為全國領袖。”宋美齡一聽,現在要的就是這個,於是表示讚成停止內戰,以政治方式解決內政問題,不要擅用武力。
周恩來雖然得了家屬的保證,當然這也是當事人自己的意思,不過沒見到正主親口說,還是覺得不牢靠,於是要求見蔣。蔣介石心裏是一百二十個不耐煩,都說不打了、不打了了嘛?把俺快點放了就行了、還要見俺囉嗦什麽呀?可是中共的態度異常重要,不見也不行,那就見一見吧,不過讓大舅哥宋子文叮囑周恩來,說俺這兩天病了,不能多說話——這對共產黨來說是一個非常非常敷衍的態度。
蔣介石向周恩來及各方麵作了三點表示,一、今後停止剿共,聯紅抗日,統一中國,受他指揮;二、由正宮宋美齡、國舅爺宋子文全權代表他與周解決一切;三、他回南京後,周可直接去談判。
哎呀呀、委員長啊委員長,這個外戚幹政的事情在西漢流行過一陣子,到了東漢就改成宦官掌權了,咱們能不能小步改革、先去北平找幾個前清留下來的太監來進步進步?要是效果好了咱們再辦學校自己培養怎麽樣?
既然蔣介石作了表態就立刻要走,國舅爺宋子文說他留下繼續談判好了,妹子、妹夫先回南京,宋美齡也說明天25日就要走,“圖個耶誕節的吉利”,張學良表示那就聖誕節快樂吧。
此時中央軍已經進入潼關,蔣介石已然成了西安方麵的燙手山芋,留在手裏,中央軍自然還要前進;扔出去,中央軍還是要前進。25日中午國舅爺宋子文去找楊虎城請求放過妹夫,而楊虎城則堅持沒有保證就不能放人,不賣國舅爺的麵子。張學良隻好再去找楊虎城,表達他要送蔣介石回南京的決定。既然張學良拉了胯,楊虎城自然是獨木難支,於是張、楊二人同去機場。
蔣介石在機場向楊虎城口頭表示,“一、明令中央入關之部隊於二十五日起調出潼關,從本日起如再有內戰發生,當由我個人負責;
二、停止內戰,集中國力,一致對外;
三、改組政府,集中各方人才,容納抗日主張;
四、改變外交政策,實行聯合一切同情中國民族解放的國家;
五、釋放上海被捕領袖,即下令辦理;
六、西北各省軍政,統由張、楊二將軍負其全責。”
言畢即與張學良和老婆同機飛往洛陽,26日再飛回南京。
張學良送走蔣介石一事,因為當時西安局麵很亂,張學良雖然實力最大也不能說可以完全控製局麵,所以這件事是保密的,周恩來也完全不知道。“西安事變”對中共來講隻是得到了蔣介石的一個口頭承諾,至於國共兩黨的關係如何?紅軍的地位或者說出路如何?這些核心問題根本就沒有談,具體操作步驟更是談不到,周恩來在整個“西安事變”當中僅僅是在24日見了蔣介石“不能多說話”的一麵,不過蔣介石有周恩來可來談判的承諾,於是1937年3月下旬周恩來赴杭州與蔣介石進行“談判”。
當時是有些承諾的,對此委員長倒也承認,不過彼一時此一時,當時的問題是如何脫身,自然是什麽都答應,而現在的問題是怎樣反悔才能讓反悔看起來不太像反悔。3月26日蔣介石接見周恩來,表示第一允許共產黨在適當時候可以公開活動,當然現在並不是“適當時候”是不是?第二,紅軍改編,給三個師的編製,不過三個師的指揮總司令部的正職必由南京方麵的人擔任。
這完全不是當初“停止內戰”的承諾了,而是吞掉你、內戰自然就停了的意思。共產黨對此不可能答應是不是?3月26日的談話精神傳回延安之後,自然要開會討論,參會各位的心情真是可想而知——“看來潤之同誌當時簡單直接的辦法是有道理滴。”唉,真他娘的!可是現在說啥也晚了,此時已無辦法,可又無法答應,那麽如何才能不答應呢?那必須要搞搞事情出來是不是?於是中央就在4月下達了搞事情的任務,那搞什麽樣的事情呢?自然是要和日本開戰才能轉變和委員長談判的下風不利情況,也就是以挑發中日衝突來促進形成“西安事變”所確立的“抗日統一陣線”。這個事情當然就要交給北方局去辦,因為南邊還沒有日本人是不是?現在和日軍交雜隻有平津河北,而且第29軍內部情況混亂,恰好地下黨員張克俠在第29軍任副參謀長,不找你還找誰?不過張克俠隻是放屁都不太響的副參謀長,沒有兵權搞這個事情,一直沒有抓手、隻能是幹著急。
6月4日周恩來抵達廬山與蔣介石多次會談,而此時蔣介石覺得還可以反悔地更多一些,3月26日在杭州所說的“共產黨在適當時候可以公開活動”不提了,反而規定共產黨派代表參加國民大會時不能以共產黨的名義。至於紅軍改編的三個師的指揮司令部也不需要了,設一個政治訓練處代行指揮權就可以了,至於毛澤東、朱德二人應該到國外溜達溜達去,這等於要把共產黨、紅軍全部吃掉。蔣介石的這個態度一表露出來,中共中央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可是現在真的是無可奈何了。就在這無計可施、無法可想的時候,6月下旬蔣介石催促周恩來再回廬山繼續“商談”,也就是最後通牒了,此時中共中央是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隻好複電拖延說等擬好兩黨合作宣言後、周恩來即行前往。
蔣介石在廬山“美廬別墅”有了宋美齡的幫助是順風順水,宋美齡也是出得臥房、進得會場的人物,在蔣介石和周恩來的會談時,她也跟著摻和——這個破女人屁也不懂、就從來沒幹出過什麽好事。於是蔣介石一方麵壓製住了共產黨,同時另一方麵要解決第29軍,結果共產黨沒搞出事情來,第29軍卻搞出了事情——蔣介石這個蠢貨。
“七七事件”爆發,但是開戰形勢尚未形成,7月16日周恩來再次趕赴廬山,蔣介石態度依舊強硬,毛澤東鑒於談判已陷於僵局,指示周恩來“日軍進攻之形勢已成,抗戰有實現之可能……我們決采取蔣不讓步、不再與談之方針”,要周恩來等人暫時留在上海,觀察形勢。7月21日周恩來、博古、林伯渠回電張聞天、毛澤東,“因廬山力爭無效,已來寧、滬暫觀時局變化,不管形勢變化如何,應立即自行改編三個方麵軍,使各方麵軍都能獨立工作……”也就是說中日不開打,那國共就開打。“七七事件”繼續演變至7月25日日軍與第29軍在廊坊發生戰鬥、繼而26日“廣安門事件”,中日開戰已成定局,27日蔣介石終於同意改編紅軍為第8路軍,8月22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正式公布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8路軍,毛、朱二人也不需要出國溜達去了。
從這個過程看,如果沒有“七七事變”,國共必定再次開打,所以共產黨急迫需要中日開戰以求得緩和之機。6月底張克俠報來第29軍準備尋釁的情況,中共中央自然也認為是一定的機會,自然是開會分析過,甚至都準備好了文稿,單等填上日期發出去了,可是幾日來隻聞槍響、不見事起,心情自然也是急迫的,此次張克俠報來宛平開了槍、日軍又丟了人的情況,自然是心中一顆石頭跳了起來,就立刻發出事先準備好的文稿,喊出“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確實有些怕鬧不起來。沒想到事件在隨後幾天出現了不擴大、就地解決的走向,這令中共方麵未免太過失望。隻有持續製造“事件”才能使“事件”演變成“事變”,這個思路和天津特務機關長茂川秀和完全一樣,不過茂川秀和隻能放鞭炮,而在黎明時分放幾槍,這個效果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