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瑜

血壯山河-抗戰第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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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8 血壯山河 盧溝橋之變 7

(2023-10-31 04:54:10) 下一個

7

7月8日淩晨1點不到,北平市長(代軍長)秦德純在接到日方的情況通報之後,一方麵安排宛平守軍檢查,另一方麵派遣冀察外交委員會成員趕赴日本北平特務機關,隨即加派宛平縣長王冷齋處理此事。淩晨2點,宛平縣長王冷齋趕到日本特務機關,此時冀察外交委員會主席宗瀚、委員林耕宇、綏署交通處副處長周永業已先期抵達。

秦德純沒有派出任何軍方人員前往日方接洽,似乎隻是把此次事件界定於“外交”和“地方治安”的性質,可是在日本北平特務機關隔壁的日軍旅團部的“日軍聯隊長牟田口”急的是火燒火燎的,豐台那邊第3大隊都帶上炮出發了,等不得你們幾個文官還在那裏閑坐扯皮,按耐不住隻好“請”他們過來,於是日本北平特務機關輔佐官寺平忠輔大尉帶領王冷齋及林耕宇到日軍第1聯隊本部接洽。

——這是一個相當、相當、相當不正常的場景。

當過兵的都有經驗,如果在軍營裏出現一個穿便裝的,那是要多紮眼就有多紮眼、是不是?現在淩晨後半夜、日軍聯隊本部出現兩個穿便裝的中國人,說是來解決中日雙方軍隊開槍爭端的問題,這讓人如何理解?——日方對“冀察方麵對就地解決有無誠意值得懷疑。”

宛平縣長王冷齋出身保定軍校2期,畢業後棄武從文,在北平創辦《京津晚報》和遠東通訊社。第29軍付軍長、北平市市長秦德純是其同學,於是王冷齋任北平市政府參事、北平新聞檢查所所長,幹脆又給了一個宛平縣太爺。雖然當了宛平縣太爺,不過一般上午去縣衙,下午回北平處理新聞檢查一攤子事兒,家在北平。關於此次事變,王冷齋有詩雲,“一聲刁鬥動孤城,報道強鄰夜弄兵。月黑星沉煙霧起,時當七夕近三更。”——文裏文氣的哈?

王冷齋

在雙方軍隊發生開火、士兵失蹤的情況下,這樣兩個政府行政人員跑來日軍聯隊本部要解決問題,確實讓日軍人員有些懷疑,這也是曆史疑點——為什麽第29軍不派出軍方人員來和日軍接洽?

王冷齋回憶,“牟見予即詢:王專員此去,能否負處理事件之全責?予答曰:頃間在機關部所商,係負調查使命,事態未經明了,尚談不到處理;此事責任應由何方擔負,此時亦不能臆斷。牟複謂:假使事態明了,總以當地處理為宜。”

第1聯隊聯隊長牟田口廉大佐首先對王冷齋能否“處理事件”表示懷疑或者說“關切”,王冷齋的回答可謂說是個軟釘子,“負調查使命,事態未經明了,尚談不到處理”,也就是說王冷齋此次前來隻負責調查而不負責處理,這讓牟田口廉很失望,“假使事態明了,總以當地處理為宜。” 牟田口廉的意思是,應該來個頂事兒的人,現場調查、就地處理。王冷齋在這個回憶裏總算是摟著說,而在1946年8月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證詞,那就直接敞開了說,簡直就是胡言亂語。

“1937年7月7日晚11時左右,宛平城郊傳來槍聲。調查顯示,這是日軍策劃的陰謀。我命令城內守軍要嚴加防守。”——啥時候調查的?

“北平市長秦德純隨後打來電話對我說:日本特務機關長鬆井向我方提出交涉,聲稱“日本陸軍一中隊在盧溝橋演習時,由於聽到宛平城守軍的槍聲,丟失一名日本士兵,日軍要求進城搜索士兵”。市長命我立即調查此事。”——王縣長都調查出了“這是日軍策劃的陰謀”,市長才打來電話讓調查,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那就再走一遍過場吧。

“經查明,我方守軍並未開槍,每人所帶子彈都不缺少。同時,我派人在城內外進行搜查,未找到失蹤的日本士兵。將結果報告給秦德純市長後,我奉命前去與日軍代表談判……”要不然秦市長要找王縣長搞這個事情呢,王縣長真是能吏,僅僅是接了電話、打了幾個電話之後就查明了宛平城的情況——“我派人在城內外進行搜查”——誰去的啊?這半夜三更的,守軍根本不敢出城,到了第二天天明,宛平守軍派一個人出城“談判”還是吊著繩子從城牆上縋下去的啊。

算啦,一堆戰勝國開的法庭,有啥好說的?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要是都講理的話,那要飛機大炮幹什麽?咱們還是回到北平日軍的聯隊部——“牟複謂:假使事態明了,總以當地處理為宜。”——說實話,咱們就事論事,俺同意聯隊長牟田口廉大佐的意見,各位的意見呢?

牟田口廉對於中方派出地方行政人員前來處理軍事爭端很不滿意,不過沒辦法,第29軍就是這樣一個態度,隻好退而求其次,堅持要求王冷齋不僅要調查而且還要解決,“日本方麵現已決定,由森田聯隊附全權處理,因事機緊迫,勢或不及請示,閣下為地方行政長官,發生事件,係在貴署管轄境內,自有權宜處理之權。”

王冷齋既無授權命令也無軍職如何能處理軍事爭端?自然不可能答應,堅持“先事調查再談處理”,雙方對此爭執半個小時,無論如何王冷齋就是不答應調查、處理一起辦,牟田口廉實在爭不過王冷齋,隻好答應先行調查。

日軍步兵旅團旅團長河邊正三此時正在秦皇島,代理旅團長職務的第1聯隊聯隊長牟田口廉大佐不能離開指揮位置,可是現在“情況緊急,一刻也不允許猶疑”,雖然中方來人是地方行政官員,但是日軍還是派出能派出的最高階軍官聯隊付森田徹中佐,與王冷齋、林耕宇和北平特務機關員寺平忠輔大尉趕赴宛平。

從王冷齋的回憶來看,日軍反倒是想就地快速處理此次爭端,態度積極;而中方卻是派出沒有權利處理的地方“調查人員”,態度要比日軍消極的多,這很耐人尋味,感覺是日軍第1聯隊聯隊長牟田口廉想解決問題,而中方反倒是對解決問題不太著急——這並不是第29軍以前處理爭端的態度。

平津一帶現在的形勢是日軍咄咄逼人,每次爭端解決的利益都倒向日軍,也就是說不管怎樣鬧、日軍總是占便宜。在這樣的情況下,日軍想“當地處理”、而中方卻不甚積極——情況反常。

不管怎麽樣,中方就是隻派出地方行政人員去處理軍事爭端,於是“軍地聯合協調小組”出發,時間是淩晨3點左右,而在3點25分,宛平城外又向日軍方向打了三槍。

如果把這兩件事聯係起來,那就是“協調小組”趕赴現場完全有可能“就地解決問題”,那麽隻能讓雙方在“協調小組”到達現場之前打起來才能挑發事端,隻有再次開槍了。這個事情不能用巧合來糊弄過去,隻能說就得這麽辦是不是?推測起來,應該是某人看到“協調小組”出發趕赴宛平去解決問題,於是立刻派人讓夜幕中“潛伏”人員再次開槍,以期在“協調小組”抵達宛平前挑起事端。從時間上來看,“協調小組”淩晨3點出發,3點25分宛平響槍,那隻有打電話。日軍的電話隻能通到豐台軍營,豐台軍營與宛平城外演習部隊的聯係隻能是聯絡兵,這需要步行8裏3、40分鍾,再加上兩頭的布置、執行,再需要10來分鍾總是對的吧?所以這個電話不是日本人打的。而第29軍在北平與宛平城通有電話,城內接到電話、再派人去城外找到埋伏人員執行,或者是“蘆溝橋城牆上、和河堤上有手電似的東西在一閃一閃,似乎在打什麽信號……”25分鍾的時間真的很合適是不是?在宛平城內接電話的應該是團長吉星文,而應該不是營長金振中,那麽打電話的又是誰呢?

已經抵達宛平城外的日軍第3大隊大隊長一木清直得知,失蹤士兵是迷路了,已經自行歸隊,那麽問題的性質有了變化,原先認定中國軍隊抓人自然是不對的,那麽這個槍是不是宛平守軍放的是不是也要打一個問號?

正在猶疑之際,淩晨3點25分第二次的三聲槍響傳來了,這就沒啥可說的了,一木清直立刻命令擺開部隊準備戰鬥,帶來的6門炮都頂上了炮彈,就在一木清直準備下達進攻命令之時,他覺得應該先向聯隊本部匯報,於是一木清直命令部隊做好戰鬥準備,而自己親自返回豐台營區打電話請示——事關重大啊。

淩晨4時,第3大隊大隊長一木清直在豐台兵營用電話向北平聯隊本部報告,“午前3時25分聽到龍王廟方向三發槍聲,中國軍隊第二次開槍,純係敵對行為,請示應如何處理。”

第1聯隊聯隊長牟田口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考慮20分鍾後確定。這個時候非常不巧,剛剛成立的雙方調查小組剛剛出發,既未抵達現場也無法聯絡,這讓第1聯隊聯隊長牟田口廉感覺為難,20分鍾後才給出命令——也許是請示了上級、也許沒有請示到,或者是等待調查小組的消息沒有等到,不過這對前線部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命令下達了——“中國軍第二次射擊純屬敵對行為,命令可開始戰鬥。”

日軍第3大隊大隊長一木清直在豐台軍營接到這個命令立刻返回部隊,在途中遇到了趕來的日軍駐第29軍顧問櫻井德太郎少佐。午夜前槍擊事件發生後櫻井立刻會見了第29軍代軍長秦德純了解情況,秦德純回答,“馮治安的部下絕對沒有在盧溝橋城外配置部隊。不是中國部隊吧。”

第219團在宛平城外的龍王廟確實布置了陣地和兵力,不過這個問題現在不重要,而是解決問題的態度最重要。從日軍的角度看,自己背後響了槍又丟了人,怎麽會不是你們幹的?而從宛平守軍的角度看,城外日軍演習響了槍又跑來要人,這就是鬧事兒。現在深更半夜的情況還搞不清楚,作為第29軍代軍長,如果真的要想解決問題,就應該立刻派出高級軍官趕赴現場,了解情況再做處理,而不是僅僅派出宛平縣太爺調查問題,現在又用完全推卸責任的這種話來搪塞日軍。

櫻井聽了這個話自然無法接受,繼續追問下秦德純竟然說,“城外如果有,那是土匪吧。”

這個不負責任的話惹火了櫻井,櫻井轉身就奔日軍北平特務機關,然後隨“軍地協調小組”來到宛平,一看第3大隊已經列陣,大隊長又返回豐台打電話報告去了,森田徹一麵按住部隊一麵讓櫻井去豐台找一木清直,結果櫻井在半道撞上接到“可開始戰鬥”命令正在回返部隊的一木清直。櫻井把“軍地協調小組”的情況和秦德純的話一說,一木清直也火了,倆人一起趕往宛平城外的部隊。

王冷齋回憶,當車到達離(宛平)城約2裏的地方,見公路右側及鐵路涵洞一帶都被日軍占據,槍炮擺列。日方顯然開始做戰鬥準備。這時,同車的日本特務機關輔佐官寺平突然請王冷齋下車,稱來不及調查,讓他速令城內中國駐軍向西門撤出,日軍進至東門城內約數十米地帶,再商量解決辦法,以免衝突。

現在車上“協調小組”掌握的信息還是宛平城外響槍了、日軍一名士兵失蹤了,當抵達現場在車上一看日軍已經展開戰鬥隊形。這個情況軍人最敏感,自然意識到那就是說打就打、一觸即發就在呼吸之間,所以日本北平特務機關輔佐官寺平忠輔大尉立刻請王冷齋下車進城,讓他“命令”中國駐軍向西門撤出,而日軍則進至東門城內約數十米地帶。

寺平忠輔的本意是兩軍脫離接觸以避免爆發戰鬥,方案就是中國軍隊撤出宛平城,而日軍進入東門但不深入——“約數十米地帶”,也就是沒有占領宛平城的意圖,而是要去尋找那名失蹤的士兵。不過中方軍隊絕對不會答應這個方案,宛平是守軍陣地,沒有命令如何能放棄陣地?況且王冷齋一個縣太爺去命令軍隊撤出陣地可能嗎?王冷齋自然拒絕此議,堅持先調查。

很快第3大隊大隊長一木清直返回部隊,雖然帶回了聯隊長“可開始戰鬥”的命令,但是聯隊付森田徹中佐還是決定按照臨行聯隊長所給“一麵部署部隊一麵進行交涉”的指示,另外就是失蹤士兵已經歸隊,事情性質已經起了變化,於是命令第3大隊停止戰鬥準備,將炮彈從炮膛內退出,決定除自己之外的“協調小組”其他人員進城協商。第3大隊大隊長一木清直少佐服從命令,同時認為這一協商不定要多長時間,於是命令部隊就地早飯。

王冷齋、林耕宇、寺平忠輔、櫻井德太郎及通訊官齋藤進城,在專員公署剛坐下5分鍾,城外槍炮聲大作——7月8日晨5時30分,戰鬥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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