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瑜
血壯山河-抗戰第一書
9
17夜牛島支隊派出部隊繼續追擊，18晨主力開始追擊，蘄春早已成了空城，牛島支隊隻好繼續追擊在城西蘄水西河驛遭遇抵抗。不過抵抗十分潦草，牛島支隊突破蘄水繼續前進，一日躍進30多裏占領界嶺村。
很明顯，第4兵團在蘄春一帶毫無戰意，此前與日軍6師團對峙一個月也完全是因為對方壓根就沒有想打。此時日軍第10、第3師團剛剛從信陽出發，對平靖關的攻擊還未展開，而東邊第4兵團已經是兵敗如山倒了。原因也很簡單，第一，現在軍委會正在布置大撤退，人心思撤，唯恐落在別人後邊；第二，李長官抽調桂係精銳部隊趕赴平靖關、武勝關填防，拆的“東牆”急就章壘的“西牆”原本就不穩，現在又被李長官抽掉了幾塊磚頭，這個搖搖晃晃的“西牆”變得更加搖晃；第三，兵團司令李品仙這個盜墓賊，能打仗的誰還去盜墓？能盜墓的誰還去打仗？10月4日李長官給委員長發報出主意，建議把日軍放進來打，“對東控置大軍於黃陂以北沿鐵路以東地區，俟敵進出黃安、麻城，向武漢突進時，施行側擊之為宜。同時以一部在廣、浠、巴河道遲滯鄂東西進之敵，不得已時，退至羅田、麻城東方山地，占領側麵陣地，以攻擊敵之側背。”——就靠李品仙這個德行你還敢把日軍放進來打？！李長官你到底是哪一頭的？！
再看李長官這幾日的行程，10月6日，宋埠；10月10日，河口；10月14日，夏店；10月14日，宋埠；10月16日，夏店；10月17日，河口；10月18日，花園。自從10月18日起就再無反複了，那種沒頭蒼蠅的感覺再也找不到了、熱鍋上的螞蟻也找到了方向——向西跑吧！
“不料我甫抵陳村，長官部的無線電台與劉汝明已失去聯絡。八十四軍也被敵壓迫，退守應城。該軍與劉部雖相去不遠，然亦不知其確切所在地。”
在這裏李長官又打了一個馬虎眼，此時隻管一個勁兒地逃命，根本無暇顧及旁的，等到跑到鍾祥停了下來上電了，於是在10月25日命令劉汝明立刻派第427旅由黃陂趕赴應山，目的是救援平靖關、武勝關桂軍突圍和掩護襄花公路。第68軍主力此時尚在襄花公路向安陸運動，“八十四軍也被敵壓迫，退守應城。”還是應該是“應山”，不過這個不重要，“到處有人誇”的第84軍沒有到這個地方去讓人誇。李長官這麽打馬虎眼隻不過是烘托緊張氣氛、營造矛盾衝突，為下麵的情節做好鋪墊，屬於文學創作的一般規律。
“我繞室彷徨，焦灼萬狀，輾轉反側，至午夜猶不能入睡。忽然心血來潮，驚覺戰況不好，在陳村可能有危險，遂披衣而起，將隨從叫醒，命通知長官部同人速即整裝，向西移動。這時徐參謀長祖貽等都在夢中，忽被叫醒，都感到很突兀。祖貽問我道：‘長官一向都很鎮靜，今晚何以忽然心神不安了？’
我說：‘陳村可能不安全，我覺得應該從速離開！’
眾人也未多問，遂整隊西撤。黎明後，行抵安陸縣境，眾人就地休息，忽發現陳村附近居民竟尾隨我長官部之後，如潮湧而至。問明原委，始知在我們離開陳村後約兩小時，敵騎兵千餘人便竄入陳村。這批敵軍的快速部隊是否因為得到情報，知我長官部駐在陳村，特來抄襲，不得而知。但是當晚我如果不是因為心血來潮，臨時決定離開陳村，則後果不堪設想了。當時我長官部同人得到陳村難民的報告後，無不鼓掌大叫。徐參謀長也把手一拍說：‘昨晚要不是長官心血來潮，就糟了！’”
花園陳村距離應山僅有百裏，日軍如有騎兵突擊部隊，簡直是瞬息可到，“到處有人誇”的第84軍是怎麽一回子事李長官自己很清楚，此時劉汝明聯係不上，單靠這個“到處有人誇”的第84軍那豈不是隻有被俘一條路？李長官意識到這一點，那才是真正的坐臥不寧，一會兒在地上“繞室彷徨，焦灼萬狀”，一會兒上了床“輾轉反側，至午夜猶不能入睡。”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下了決心繼續跑，其實真不是“心血來潮，驚覺戰況不好”，而是一直時刻準備著“戰況不好”，這一點上，李長官沒好意思說實話。
“祖貽問我道：‘長官一向都很鎮靜，今晚何以忽然心神不安了？’”都到了刀架在脖子上逃命的時候了，李長官還要借別人的口來誇一誇自己，真是“鎮靜”的如此令人佩服啊。
那就“整隊西撤”吧，後麵的事兒稍落俗套，“忽發現陳村附近居民竟尾隨我長官部之後，如潮湧而至。”這個把戲劉備用過，前半年李長官徐州逃命也用過，都是說自己仁德望厚，眾鄉親死活要追隨的意思。不過這一番把戲重耍，李長官還有一層意思，眾鄉親報告“在我們離開陳村後約兩小時，敵騎兵千餘人便竄入陳村。”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李長官的夢準不準？！！！要是不相信李長官的話，那就讓日本人把你們一個個捉了去！！！
如此險象環生、險遭不測、最後有驚無險、虛驚一場，李長官逃得性命之後擦擦汗繼續誇自己，“這件小事使我想到中國史書上常常記載有某一重要事件，由於當事人一時‘心血來潮 ’或‘耳鳴眼跳”’等所引起的奇跡，似乎也非完全捏造。”
大人物都是天上星宿下凡，星宿都是玉皇大帝的主要幹部，也就是基幹力量，但有殺星衝犯星宿，玉皇大帝自然要作弊給暗號打招呼，李長官也是星宿之一，這次逃命的暗號是“繞室彷徨，焦灼萬狀，輾轉反側，至午夜猶不能入睡。”
其實呢，除了表明自己是“中國史書上常常記載”的大人物之外，李長官還有另一層意思，“在我們離開陳村後約兩小時，敵騎兵千餘人便竄入陳村。”委員長和各位看官，你們看看呐、看看呐，俺可是堅持到了最後，隻差“約兩小時”就被“敵騎兵千餘人”活捉了呐！危險不危險？！俺勇敢不勇敢？！！
危險是上次徐州會戰被斷了後路，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吃這個虧，不然就太不長記性了是不是？至於勇敢嘛，自從當了長官之後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日軍第6師團牛島支隊17日拂曉開始向蘄春攻擊前進，東麵的牆第4兵團崩潰，李長官立刻停止在襄花公路上的徘徊和糾結，一個勁兒西撤，那麽撤退的速度呢？當然撤退貴神速，23日白崇禧奉委員長去找李宗仁轉告第5戰區必須維持到月底。那麽23日前李長官就跑到了鍾祥，鍾祥在哪裏？在武漢以西400裏，也就是李長官已經跑到了委員長身後400裏了。
從17日算起到22日，5天的時間吧，從河口鎮撤到鍾祥500來裏地，坐車很輕鬆但也不能多耽誤，是不是？要不然讓“敵軍的快速部隊”堵住了怎麽辦？和日軍追兵隻差“約兩小時”，這個情況下，委員長要維持到月底的命令實在是沒辦法和日軍的追兵商量是不是？客觀情況、客觀情況是不是？
19日晚，日軍牛島支隊突破界嶺繼續追擊，20日晚牛島支隊長進入界嶺，下榻浠水天上人家大酒店。21日，牛島支隊躍進50裏進占竹瓦鎮，22日渡過巴水進占上巴河鎮，開始向50裏外的淋山河鎮前進。22日晚第11軍下達命令，“第6師團入進入林山河一線勿失戰機，向黃陂附近突進。在切斷麻城方麵之敵退路的同時，應準備攻擊漢口的正北麵。”
第11軍給第6師團布置的突擊方向是正東的黃陂，兼有攻擊武漢和截斷麻城中國軍隊退路的兩個任務，而麻城在此時第6師團牛島支隊所在淋山河鎮正北100裏出頭的方向，這就造成麻城方麵的中國軍隊向西撤和牛島支隊向西打的路線是平行的，也就是在平行線上賽跑，這如何能完成“切斷麻城方麵之敵退路”的任務？總不能期盼中國軍隊從花園往南拐向孝感來找平行線的交叉點？
攻占武漢和截斷麻城，這兩個目的有矛盾不可兼顧，所以講第11軍給第6師團的這個命令是個錯誤的命令。捕捉野戰力量是唯一的戰鬥目標，這是戰爭的不二法則，這個道理這幫陸大畢業的將軍、佐官們沒有不知道的，此時就應該命令第6師團牛島支隊直撲百裏外的麻城，徹底將第2集團軍和第71軍等部隊堵住，第13、第16師團從北麵壓過來徹底剿滅，這才是正理，而且很簡單明確。那麽為什麽要讓第6師團舍本逐末？那就是因為岡村寧次曾經在會戰剛一開始的8月初，就在潛山當麵向第6師團許諾，“漢口由第6師團攻取。”現在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了，隻好命令第6師團“向黃陂附近突進”，這樣麻城方麵的中國軍隊，第2集團軍、第71軍等部隊可以安然撤退，甚至第61師在花園還休息了幾天。野戰力量的逃脫就是戰役失敗，此時攻取漢口這一死地，在軍事上完全沒有意義。26日午後，第6師團佐野支隊進入漢口，27日午後，長江南岸的高品支隊進入漢陽。
誰先進入武漢隻是個榮譽問題，在這個問題上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現在根本沒有主意，想破了頭隻好設想第2軍和第11軍能大致同時進入武漢。如今第6師團佐野支隊發來戰報已經進入武漢，而第2軍的部隊離著武漢還遠。於是畑俊六立刻坐上飛機飛到潢川，親自向第2軍司令官閑院宮載仁親王解釋，“從整個戰局上沒有抑製第6師團的突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