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瑜

血壯山河-抗戰第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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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8 血壯山河之武漢會戰 黑雲壓城 8

(2023-02-16 04:54:53) 下一個

8

 

在花園口之前平漢線還是極其重要的,軍事委員會將大部分主力部隊部署在北方平漢線兩側地區,從徐州跑出來的第5戰區將長官部放在潢川,孫連仲、張自忠、馮治安、孫震、於學忠、李仙洲、龐炳勳等戰區主力布防於平漢線東側的豫東地區。5月21日,蔣介石下令編組3個臨時兵團,分別由湯恩伯、薛嶽、胡宗南為首,共計15個軍,其中湯兵團、薛兵團部置在鄭州至信陽的平漢線西側,以阻擊日軍沿平漢線南下,胡兵團集結於陝州地區,準備策應湯、薛兵團。這麽些部隊就是為了夾擊準備沿平漢線南下的日軍。

如今黃泛區阻擋了日軍的平漢線南下企圖,很明顯沿長江進攻就成了日軍的主要路線,這一點就算是李長官都看出來了,“黃河泛濫後,敵已不能利用隴海路西犯,淮北又有多數河流梗阻,複有黃水泛濫,至鄭州以西,我憑河防守亦易,逆料敵由平漢線進犯公算較少。”——看看,李長官都說了“公算較少”,你還不信?

信是信了,可是能不能問一句,李長官您說的這個“公算”是個啥意思?不懂了吧?嘿嘿這是日本文——“こうさん”——其實就是概率、可能性的意思。

瞅瞅,“公算”都“較少”了還留著湯恩伯、薛嶽在這裏待著幹啥?於是軍事委員會把二位調到長江以南,迎擊日軍主力。其實調走薛嶽就夠了,這個“老虎仔”在江南打出一個“萬家嶺大捷”,要是把湯恩伯留在江北,十有八九也會打出一個什麽“大捷”出來——因為這家夥是完全不買李宗仁的帳的。

徐州、蘭封之戰後,第1戰區程潛部主力退到河南平漢線以西,第5戰區李宗仁部退守鄂豫皖邊境大別山一帶,第3戰區顧祝同部駐守九江以下的長江南岸一帶。統帥部為適應當前作戰局勢,於1938年6月中旬新編第9戰區,以陳誠為司令長官,司令長官部設在江西南昌,作戰區域為湖北南部、湖南、江西等。第3戰區的作戰區域還是劃在江蘇、浙江,現在這就是敵後了。陳誠在1938年1月即為武漢衛戍司令,還兼著軍事委員會政治部部長等等一些雜事兒,此時雖為第9戰區司令長官,主要作戰還是依靠下屬第1兵團薛嶽和第2兵團張發奎,況且蔣委員長親自擔任武漢會戰總指揮,也輪不到自己說話。

“守武漢而不戰於武漢”是基本策略思想,和日軍打了快一年的仗,對現代戰爭總算有了一些理解。雖然在武漢外圍城崞搞了一些工事,以李延年第2軍、劉複基第49軍、霍揆彰第54軍、盧漢第60軍、周罍第75軍、吳良琛第13師、彭為仁第77師、郭仟第185師等為衛戍部隊,為保衛武漢的最後戰鬥。隨著戰事發展,這些部隊不斷調出應付情況,可是也有些部隊從未使用,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失著,這其中有著固有的守城思想起作用,同時德國顧問團的意見也有影響。

德國顧問團對國民政府的軍事建設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但也有局限的一麵,這些顧問都是一戰出來的,二十年前的一戰基本上拔點就是要塞戰、野戰就是塹壕戰,因為機槍的出現徹底粉碎了原來突擊力量騎兵的作用,而當時飛機、戰車剛剛出現,這些突擊力量還不成樣子,正好處於機動作戰的一個空白區,所以講一戰時陸軍的戰略戰術思想極為落後,幾乎是倒退到一千多年前騎兵出現以前了。

德國顧問團的經驗對長江沿線的馬當等要塞建設非常重要,同時對武漢外圍城防工事也很積極,意圖修建環形工事把武漢保護起來。德國顧問團很認真,手把手教如何構築陣地,陣地要多大的縱深、怎麽偽裝、如何完成火網和障礙設施等,可謂細致入微,還先後在漢口的橫店和武昌的葛店構築兩個模範陣地,以供部隊仿效。這在戰術層麵上是極其重要的,但是對整個戰役的戰略設計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7月中旬,軍事委員會決定集中主力於武漢深遠外圍,“利用鄱陽湖與大別山地障,並借長江南岸之丘陵與湖泊施行戰略持久”,計劃在武漢外圍與日軍作戰4個月左右,以求最大限度地消耗日軍有生力量。鑒於武漢核心區域(包括平漢路南段和粵漢路北段)自身不易防守,因而戰爭要盡可能在武漢外圍地區進行,配置有力一部在九江以東地區遲滯日軍推進的速度,會戰的主陣地選擇在湘鄂贛邊境和鄂豫皖邊界的丘陵、湖泊地區。湘鄂贛邊境有幕阜山、廬山、九宮山、鄱陽湖之險,鄂豫皖邊境則依大別山脈作天然屏障。

這是國軍上上下下打了一年仗得出來血淋淋的經驗和教訓,這時候“持久戰”才算有了真正的含義,以前隻是模模糊糊知道要和日本死扛到底,到底怎麽扛並不是十分清楚,現在明白了,就是一步一步的消耗戰。

郭汝瑰是臥底,當臥底的當然是要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不說實話”是職業要求也是保命法則,這個好習慣當然也要帶到“回憶錄”了。郭汝瑰在《郭汝瑰回憶錄》中回憶,“我深感此次會戰,非同尋常,抗戰的前途,此一戰關係很大。‘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作為一個軍人,現在還是為民分憂,為國效勞的時候,一定要為抗戰盡自己的微薄的綿力。主意打定,我將湖北五萬分之一軍用地圖貼在牆上,揣摩了兩三天,一個初步的作戰方案便在我腦海中形成了。”

郭汝瑰,黃埔5期,1931年底進入中國陸軍大學第10期和廬山軍官訓練團學習。1937年5月,任國民革命軍第18軍第14師參謀長,師長是霍揆彰。1937年10月17日,霍揆彰升任新編成的國民革命軍第54軍軍長,郭汝瑰被陳誠擢為第54軍參謀長,黃埔5期現在是付師級,爬得不算慢。

“時隔不久,陳誠召開了有軍長、師長、軍參謀長等有關人員參加的作戰會議。”郭汝瑰回憶陳誠在會議上布置圍繞武漢修築環城工事,“望全軍將士同心協力、破釜沉舟,準備與敵人決一死戰。”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郭汝瑰回憶自己就在此會議上對陳誠的作戰方案作了徹底的否定和無情的批判以及冷酷的嘲諷,“我認為這個作戰方案,實際上是步南京戰役之後塵,如果我們沿武漢三鎮構築環形陣地,一點突破,必將全軍崩潰,同時,這又跟南京戰役一樣,背水立陣,一旦戰爭失利,我全軍將士就有下河吃水的危險。”

光是這些風涼話咱也會說,郭參謀長當然比咱強,當然在風涼話後邊得教一教這些上將、中將們,“我判斷,敵人主力將海陸軍配合沿江而上,兩岸陸軍迂回包圍我沿江要塞,節節進展,今日寇已攻下馬當要塞,長江南岸之敵必從長江南岸瑞昌地區登岸,進攻金雞嶺後,再向碼頭鎮、富池口進攻。……敵另一路陸軍必從長江北岸龍坪地區登陸,並經田家鎮、蘄春、浠水、黃陂,進迫漢口的北部,控製漢宜公路,截斷我軍的退路,以完成大包圍武漢的計劃。”

湖北省三麵環山,西部是大巴山區,東北部是大別山區,東部為幕阜山丘陵,中南部為江漢平原,長江橫穿全省,長江三峽有兩峽在湖北境內,在湖北境內一段是長江彎道最多的“荊江河曲”,湖泊眾多。湖北山地為56%,丘陵崗地為24%,平原占20%,三麵環山,中間低平,這麽個地形連咱這莊戶人家都看得出來不能待在鍋底挨打,統帥部這些陸大、黃埔還有留學的精英們還會看不出來?要真是那樣還不如跟著俺一起種地算啦。現在開這個會的時候,日軍6月26日已經攻下馬當要塞,日軍進攻路線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此時真的不需要郭參謀長在陳誠主持的軍事會議上講自己的這個“判斷”了吧?

“因此武漢保衛戰首先應利用幕阜山脈和大別山脈有利地形與敵作戰,應先在長江南岸完成金雞嶺一帶山地工事,然後順次完成碼頭鎮、富池口、州、排市、三溪口、金牛等地區工事,長江北岸應先完成廣濟東北山地工事,然後順次完成田家鎮、團風、楊羅等地區工事。我軍可利用山地尋機予敵以嚴重打擊,最後在金牛地區若不能擊破日軍,則長江南岸守軍應跳出圈子,免遭殲滅,長江北岸同樣在黃陂不能擊退敵人,也自行撤退。”

郭汝瑰主編的《中國抗日戰爭正麵戰場作戰記》確實是迄今為止抗戰史料之集大成者,當然嘍,郭汝瑰又不是匝瑜,自然會犯錯誤,這個《作戰記》裏麵也有錯誤,當然更有上下其手搞假材料。不過作為主編郭汝瑰自然對抗戰史研究頗深,對武漢會戰的熟悉掌握自不待言,郭參謀長在彼時的軍事會議上陳述的這個對日軍作戰的預案,基本符合戰史記載,確實是事後諸葛亮的典型材料,希望大家好好學習,以後碰見什麽事兒,當不成事前的諸葛亮那就當一個事後的也不錯。

不過作為真正的諸葛亮,匝瑜還是要指出這個冒牌諸葛亮的錯誤,“今日寇已攻下馬當要塞,長江南岸之敵必從長江南岸瑞昌地區登岸”,實際上日軍是在九江登陸,並以九江為基地展開進攻,而不是在九江之後的瑞昌登陸。日軍不能舍九江重鎮於身後不顧而去登陸瑞昌,而且瑞昌也太小了,完全不能作為日軍大規模的進攻基地——郭參謀長,看看地圖吧。

兵法是事前諸葛亮的功課,而《匝瑜回憶錄定理》是事後諸葛亮的功課,郭參謀長兩樣都沒學好,實在是不成材料。

其實在6月3日,也就是正在挖花園口的時候,武漢就召開了國防最高會議,後續這些日子軍事委員會也連續不斷召開最高軍事會議,一致確定了保衛武漢、誘敵深入、長期抗戰的原則,具體到武漢的做法是以空間換時間,不進行主力正麵決戰,不爭一城一地的死守,隻打外圍消耗戰,戰術上以側麵伏擊、後退包圍的方式,消耗日軍力量。當然這些最高軍事會議小郭參謀長是參加不了的,這些決策當然也就無從得知,當然陳誠參加了這些會議,這些決策當然是都知道,那些成串兒的會議開的頭都疼了,怎麽能忘得了?不過在這個場合,陳誠也不願意打擊小郭參謀長的積極性,於是假裝不知道,讓他接著白話——

講完了自己的對敵預案之後,小郭參謀長作了勝利展望,“敵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突破武漢外圍,也僅能獲武漢空城,而我軍則無重大傷亡。武漢撤退後,我軍亦可憑借崇山峻嶺之屏障,與敵人周旋,在此有利地勢上,日軍機械化部隊,將無能為力,中國便可繼續抗戰,人莫予毒。日軍也就永遠不可能征服中國!”

不光有情況判斷、預案設計,最後還有意義拔高,這就太完整了、太有說服力了,“參加會議的中央軍和雲南部隊的人聽了我這一番講話之後,都紛紛表示讚同,陳誠聽後也點頭稱是,並說:“那好,作戰方案重新研究過。”他一邊說一邊在會議桌上順手拿起一個信封,在上麵寫了參加製定作戰計劃會議人員名單:

參謀長:郭懺

參謀處長:劉雲瀚

……

五十四軍參謀長:郭汝瑰

陳誠將此名單寫好當眾宣布後,作戰會議也就到此休會。我與劉雲瀚非常友好,我參加重新擬定武漢戰役作戰計劃,他毫不介意,並基本上按我上述意見製定了一個新的作戰計劃,把外圍防禦推進到幕阜山脈和大別山脈地區。”

如此,武漢會戰的戰略就按照第54軍參謀長郭汝瑰的設想製定下來了,這正是——

“參謀長慷慨陳詞,陳辭修從善如流;

好方案保衛武漢,小鬼子有來無去!”

嘚嘚一嘚一嘚嗆——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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