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瑜

血壯山河-抗戰第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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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1 血壯山河之蘭封會戰 西撤

(2022-12-01 05:38:36) 下一個

241 西撤

九裏山上盧漢說完一擺手掉頭就走,劉承業趕緊敬禮,舉著胳膊看著盧漢的背影站在山上幹瞪眼兒。

從昨天一大早開始第27師的部隊就陸陸續續開始撤了。一會兒一個營、一會兒一個連,到了今天上午就剩下劉承業的一個連還在九裏山上呆著。等到發現孤單了這才著起急來,可是這會子整個陣地空蕩蕩的,哪裏還有營長孫遇賢的影子?好容易等到接防的部隊來了,結果人家不接陣地。

幾個弟兄圍過來一問,劉承業把盧漢的話一說,幾個人也都發起了呆,滑頭跌起了涼話,“感情第5戰區徐州會戰最後就靠咱們連了?”

老趙和滑頭對了一下眼,抿了一下嘴唇這才開口,“盧軍長讓咱們歸建,咱們就趕緊歸建好了。”

劉承業撓撓頭,“那陣地咋辦?60軍也不接。”

“怎麽會不接?人家軍長讓咱們走肯定他有打算。”老趙眨眨眼睛。

劉承業還是不放心,“那萬一60軍不接陣地咋辦?”

“他們不接是他們的事兒,光咱們幾十號人在這兒也守不住徐州。”老趙說著就拽劉承業。

劉承業被拽著走了兩步、胳膊一掄甩開老趙,站定四下一望,北麵的大地平展展、無邊無際橫亙在天邊,在陽光的照耀下無聲無息、了無人跡。再往近看,九裏山前、山後不知道花了多少錢修的國防工事現在是一個人也沒有,四處靜悄悄。

劉承業心裏歎了口氣,“到底是外來戶!這西北軍排外的很,李大刀的哥哥都死了就不把咱們當成自己人了,真是小氣!” 劉承業一牙咬一心橫一揮手,“撤!”

這一撤又不知道要走多遠,劉承業他們早有了“轉戰千裏”的經驗了,還是讓大家多帶彈藥、糧食。這些東西陣地工事裏有的是,隻要不怕累死自己、想背多少都行。總算找來了三輛小推車這樣就好安排了。每個人身上盡量多帶子彈,還有一輛車裝彈藥,那兩輛裝白麵、鹹菜。一排打頭、二排殿後、三排中間兒,一個排帶一輛車、緊湊隊形,下山往西走。

劉承業越走心裏越虛,“這大路上空蕩蕩的、人都去哪兒了?都他娘的跑了?!”繞過城再走、路越來越窄,遠遠看見一個火車編組站,還有幾列火車車廂扔在那兒,四周無人。老趙指了指說,“過去看看吧,要是能坐上火車就好了。”

劉承業點點頭,命令全連在路邊休息,自己帶著滑頭和四個戰士趕過去看看。

越走近越不對勁!悶罐車的車門大開著,有人把住門邊向外張望——原來是好幾列車的傷兵!

劉承業走近一路看過去,隻有這些動彈不了的傷兵在悶罐車裏一排排躺著、趴著、坐著,好人一個也沒有!

傷兵們一看有人來,趕緊打聽情況。前方如何?怎麽沒人來送飯?怎麽還不走?……劉承業越聽越頭大,“全都跑了!他們扔下受傷的弟兄全跑了!”

劉承業前後跑了跑一看,隻有列車沒有機關車!“日軍就要來了!”劉承業心裏著急,腦袋上全是汗,“這麽多傷員、這怎麽辦?”

滑頭看見劉承業亂跑,一點手叫過來劉連子,讓他上車廂頂上四處看看。劉連子三下兩下上了車頂,四下觀看,“連長,那邊還有火車。”

劉承業、滑頭聽了趕緊爬上車頂順著方向看。遠處四五裏地方有兩個小土山,一條鐵路支線從土山之間穿過不知通向何處。土山之間的鐵路上停著一列火車,有機關車!

“走!過去看看、看機關車還能不能用!”劉承業和近旁的幾個傷兵說明情況,帶著自己的人向小土山前進。

兩個小土山中間支著偽裝網,下麵藏著一列火車,一台機關車和7、8節車廂。劉承業心裏想著這一台機關車再拉上那些傷兵車廂也許還能跑動。想到這兒,腳下快了起來。

“站住!”隨著喊聲還有幾聲拉槍栓的聲音,劉承業幾個人趕緊停下,朝著聲音方向張望,幾匹馬從列車後麵轉了出來。馬快人強,幾步就躥到了劉承業的跟前,“哪兒部分的?”馬上人摸著自己胸前的槍問。

劉承業抬頭看,騎兵背後的太陽晃得厲害,好容易眯著眼睛看清了。為首的是個憲兵少校,幾個人胸前都挎著衝鋒槍。

“小職是27師第79旅第157團2營2連連長劉承業。奉命……”劉承業不知道該說啥,“守備九裏山,現在準備歸建。路上發現那邊有幾列火車的傷兵,沒有機關車不能撤退。看到這邊有機關車就來看看。”

馬上的少校一揮手,“這台機關車為這列車專用,任何人不得動用。你們退後吧。”

“沒有機關車傷兵怎麽辦?”

“退後!”

“你們再拖上幾節車廂也沒問題啊!”劉承業往前踏了半步。

“退後!專車專用,退後!”少校瞪起了眼睛。

劉承業急了,伸手一把抓住了少校馬的轡頭。這位少校手一擺把衝鋒槍順了過來對準了劉承業,大喝一聲,“鬆手!退後!”少校身邊幾個人也都把槍順了過來對準了劉承業。

劉承業身後的士兵都去摸槍,劉承業趕緊擺手攔住,緊緊抓住轡頭,滿臉是汗,一著急眼淚湧了上來在眼眶裏打轉,“長官,他們是傷兵啊!他們是咱們的弟兄啊!”

少校俯下身子,把槍口壓在劉承業的胸口,低下頭看著劉承業,“你再不鬆手俺可要開槍了。”

“長官、長官,求求你,都是傷兵啊。”

少校盯著劉承業看了一小會兒,把槍往回收了收,“你是不是叫劉承業?”

劉承業很奇怪,“是!”

 “哼,俺在報紙上看見過你了。台兒莊敢死隊的英雄啊,軍銜還是一邊一樣啊。”少校把槍收到胸口,嘴角咧了咧笑了笑揮揮手,“退後吧。這台機關車誰也不能動。”

“長官,得有上千的傷兵啊。”

“哼,莫說千人,就是把整個第5戰區幾十萬人都加起來也沒有這個車重要。”

 “到底啥東西啊?咋就這麽重要?”劉承業越聽越急,手上加勁兒,拉著馬隻晃頭。

 “退後!看你是敢死隊的英雄,要不然早打死你了!”少校又把槍對準了劉承業,“啥東西?俺不能說、你也不能知道!退後!俺命令你退後!”

劉承業慢慢鬆開了手,眼淚也下來了,“長官?”

少校不再說話,擺著槍口往劉承業身後示意。滑頭趕緊拽著劉承業往後走,劉承業一邊淌著眼淚一邊再次懇求,“長官?”滑頭抓住劉承業趕緊走。

走出一裏多地,劉承業一看方向偏了,滑頭拽著自己正走向大路,就要轉動身子向傷兵列車走。滑頭抓住他,“別去了、別去了。”

劉承業停下腳步,看看列車,唉!擦擦眼淚一跺腳,跟著滑頭回到大路,帶領部隊接著往西走。

一路上天上日軍飛機不斷,一開始劉承業看見飛機來了就讓大家到路邊隱蔽,結果搞了幾次滿身土日軍飛機也沒搭理這支小部隊,幹脆大家就不理了,隻管自己走。到了傍晚休息吃飯,老周帶著幾個戰士忙著做飯,幾個老兄弟一商量,還得連夜趕路,到了後半夜再找個地方休息,白天休息,反正隻是逃跑也沒有戰鬥任務,萬一日軍飛機來一下,何必呢?

走到後半夜大家都累了,於是離開大路,找到一個小樹林子,放好了哨兵於是睡覺。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了之後吃飯休息。前前後後觀察一番沒有動靜,四周靜悄悄的,估計日本人離得還遠,索性還是休息,沒事幹就看著天上的日軍飛機亂飛。到了紅日西陲,上路。

吃飽喝足休息好了,大家走得很快,到了天亮遠遠看見碭山了,也聞見了硝煙味了。幾個老兄弟一商量,情況不明,可是硝煙味還在,明擺著前兩天還打過仗,不如暫時休息,到了下午再派人偵查一下再說。於是大家遠遠離開大路,還是鑽進小樹林,吃飯睡覺。

到了中午睡醒了,四周還是靜悄悄的。吃完飯,劉承業讓馮滿倉和劉連子向西偵查,看看碭山是個啥情況。

很快二人回來了,報告看見戰場了,看樣子打完沒幾天,戰場很大,不知道四周是啥情況。幾個人一商量,情況不明,幹脆繞過去。於是整理隊伍,落日中,隊伍向西偏北走去。

到了後半夜,夜色中就開始出現散兵了,看來是要追上部隊了。劉承業找來幾個散兵問了問,有西北軍第2集團軍的,也有第59軍的,也有雲南第60軍的,也有中央軍的,啥都有!可是情況啥也不知道,就知道往西跑。劉承業心裏生氣,“跑得夠亂的!”

散兵們看見了建製部隊都要求跟著走,劉承業一開始就讓跟上隊伍,結果越來越多。劉承業轉念一想,幹脆有武器的就編入隊伍。自己現在隻有30多號人撐著一個連的架子,當然可以收容部隊。沒有武器的散兵老趙的意思是不要,可劉承業想著他們沒飯吃啊,幹脆讓老周帶著,又當炊事兵又當補充排。散兵們紛紛同意,可是劉承業發現,中央軍的散兵隻要求跟著走,不讓編入部隊。

劉承業心裏這個佩服啊,“行啊,真行啊。打仗不含糊,當了逃兵還端著架子。俺這兒也不是善茬兒,憑啥瞧不起俺們?”念頭一轉也就想開了,“不編就不編,幹脆你們自己帶。這就不叫編散了吧?到時候打起來帶著衝鋒說不定更有勁兒。”

劉承業把這個主意一說,中央軍的散兵們竟然同意了。就這樣一路走一路收容,到了天亮找見宿營地趕緊準備吃飯睡覺。劉承業先跑到老周那裏看看人多了夥食咋辦,結果昨天夜裏黑燈瞎火給收容了三個炊事兵,老周正帶著支灶生火呢,劉承業就宣布老周是炊事班班長。

劉承業一走昨夜收容來的一個夥計不幹了,“老周?你是炊事班長,俺也是炊事班長,現在憑啥俺不是了?”

老周手裏忙著、頭也不抬,“連長愛吃川菜,你會不會做?”

“嗯——俺不會做川菜,俺會烙餅。”

“那就趕緊烙餅去,這麽些人等著吃呢。”

過了中午大家才睡醒,這幫散兵可是歇過來了。劉承業讓各排整隊、點數,自己也集合中央軍的弟兄們站好了隊,一點數,17個,最高軍銜是一個少尉、還有兩個中士,下士、上等兵等等。劉承業看見隊列裏的一個大個子,身體粗壯,特意詳細問了問,叫周天祿,25歲,河南信陽人。劉承業捏了捏周天祿的胳膊沒捏動,很高興,從小推車上拿出來一挺捷克機槍交給他。周天祿很高興,把手裏的破槍交給劉承業就拿著機槍比劃起來。劉承業一看,這挺輕機槍到了他手裏怎麽像根燒火棍?

各排把人數報上來了,加上這17個中央軍竟然有了193個人!還不算補充排的31個人!劉承業讓各排把自己原來從徐州帶出來的老戰士挑幾個當班長、班付,讓老趙帶著補充排。整隊之後,儼然是一直勁旅了!

開飯的時候,劉承業讓三個排長親自把烙餅送到自己戰士的手裏,也是熟悉自己部下的一種手段。劉承業自己也是如此,這樣一來大家立刻接近了不少。老趙悄悄把棍子、大刀和滑頭叫在一邊,讓他們宣揚連長的英雄事跡,宣揚自己部隊的戰鬥經過。這樣搞下來沒等到傍晚出發的時候,新來的弟兄們都對這個2連有了榮譽感。

現在離歸德(商丘)不遠,劉連子偵查回來說打聽到歸德有部隊駐守,是中央軍。幾個人開會商量要不要去聯係,幾個人都說不要去,咱們得追部隊。劉承業也不知如何是好,沒了主意隻好聽大家,於是決定繞過歸德再向西走。

到了傍晚整隊出發,遠遠繞開歸德北麵的鐵路線2連接著向西走。走到後半夜,劉承業覺得腳下不對,怎麽都是沙土?一顆草也沒有?

而且這是什麽路啊?奇怪!劉承業走出隊列彎下腰仔細看。月暗無光,看不清楚,劉承業回頭叫,“誰帶著洋火?”兩個戰士邊掏口袋邊跑了過來,“連長,您要抽煙?”

“不抽,劃根洋火照一照地麵。”一個戰士劃著了洋火劉承業一看地麵,車轍印兒,卡車的,招呼這兩個戰士跟著往前跑了幾十步,再看,還是輪胎印兒,再看,履帶印兒!

“鬼子!”劉承業心裏一驚,想想已經走過的距離,“鬼子很多很多啊!這已經不是後方了!”

劉承業把隊伍停下,命令不許點火抽煙,隱蔽!幾個老兄弟聚在一起看了看地麵上的車轍印兒都有點兒傻眼兒了。滑頭扣了扣下巴,“他娘的,咱們走過的這好幾裏地都是這些車印兒,這得有多少鬼子啊?”大家都不吭氣兒,沒人接話茬兒。

劉承業輕輕拍了兩下大腿,吸了口氣,“向南、向北都不行,還得向西走。棍子你讓馮滿倉帶上幾個戰士前出,尖兵,帶上挺機槍。”

“是!”棍子一邊答應一邊抬腿就要走。

“大刀,你帶一個班斷後。”

“是!”

“帶上機槍!”

“是!”

“和戰士們講明情況,拉開距離行軍,不得出聲、不得明火。槍上膛、上刺刀、關保險,隨時準備戰鬥!”

“是!”

夜色中200來人拉開了二裏多地,靜悄悄向西運動。劉承業心裏空落落的,“小鬼子怎麽這麽多?山東都占了,現在又來河南了!”走不多久部隊自動從前往後接續都趴在了地上,看來前麵有情況了,劉承業蹲下身子仔細聽,果然聽見前方有馬達聲,聲音很小,好像隻有一輛車。接著就是一陣機槍聲,很快,棍子來了把一個皮包交給劉承業,“馮滿倉他們伏擊了一輛小汽車,打死兩個鬼子士兵和一個少尉,咱們沒有傷亡。”

劉承業打開皮包,都是文件和地圖,看不懂,隻好再裝好,想了想說,“老趙,你在三排、俺去一排。把戰鬥情況都告訴戰士,提高警惕。”

劉承業和棍子來到一排看了一下那輛小汽車,全是彈孔,看來一梭子子彈基本上全在上麵了,三個鬼子屍體都拖了出來,劉承業口頭表揚了一下馮滿倉,“幹得不錯!出發!”部隊保持警戒繼續前進,馮滿倉扛著機槍還是先前探路。

漸漸天色亮了,劉承業有點發愁了,這四野茫茫去哪兒宿營?正四下看著就和尖兵匯合了。馮滿倉看見劉承業和棍子來了,從地上爬來向東北指了一下,“連長,好像是咱們的隊伍。”

遠處幾裏地外,地平線上拉開了散兵線,正在向這個方向運動。看軍裝顏色、行動動作,應該是國軍。身後的部隊都跟了上來,劉承業四下再看沒有別的動靜兒了,就讓就地休息,自己帶著棍子、黑鐵迎著國軍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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