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慕韓在1924年11月黃埔畢業後留校,擔任軍校步科第5隊中尉區隊長,差不多是輔導員的意思,1925年1月升任軍校入伍生總隊(總隊長王懋功)第2營(營長張治中)上尉連長。9月調任軍校入伍生隊第1團(團長王俊)上尉連長。
1926年1月調任軍校教授部上尉技術教官,10月升任入伍生部步兵第2團第1營少校副營長。
1928年12月升任軍校第七期第2總隊步科第4中隊中校隊長。
1930年9月調任武漢分校學生總隊中校大隊附。
1932年7月調升第89師(師長錢大鈞)第267旅(旅長溫忠)第533團上校團長。
1933年10月升任第89師(師長湯恩伯)第267旅少將旅長。
1936年1月升任第89師(師長王仲廉)少將副師長。
1937年10月14日調升預備第1師中將師長。
1938年2月12日預備第1師並入第88師,改任第88師中將師長。
留校8年一出來就是團長,這個起點就太好了,有多少黃埔學生畢業就當了死亡概率比較大的排長、連長,在當上團長之前都中了概率犧牲了。從第89師32年到37年的過程看,龍慕韓是循序而升,其中比較重點的地方就是1937年8月的南口戰役。該役以湯恩伯第13軍為主,配屬陳長捷第72師、馬延守獨7旅,再加上劉汝明等部,迎戰日軍板垣征四郎第5師團。整整十天地動山搖、屍山血海,各部犧牲巨大。其中第13軍所轄第4師、第89師,2名師長、2名副師長、4名旅長、8名團長都是清一色黃埔軍校畢業生,龍慕韓就是此時第89師副師長。
此戰記載甚少,第89師隻有師長王仲廉露臉,至於副師長龍慕韓,基本隱沒在曆史風沙之後了,“蔣介石8月14日電告湯恩伯,已派衛立煌率三師之眾由易縣、淶源向南口增援,可衛立煌遲遲沒有發兵。“湯派八十九師龍慕韓馳往保定麵請,(衛)又因大雨,一再拖延。龍不得已,僅攜回衛的回信返部複命,湯氣憤地將信棄之地下。”
此番血戰,蔣介石曾連發16道手令,可謂重中之重了。戰後,第4師師長王萬齡擢為第85軍副軍長,第4師副師長陳大慶擢為第4師師長,第89師師長王仲廉擢為第85軍軍長,副師長龍慕韓擢為預備第1師師長,可見龍慕韓在南口戰役也是不含糊的。
這次到第88師當師長也是自然而然,沒有什麽不正常的程序。原任師長孫元良失蹤,第88師基本打光急需補充,就和預備第1師合並,這個預備第1師的師長自然就成了第88師的師長,黃埔一期現在當個師長,別人也沒啥可爭的。
可是這個師長確實是個外來戶,龍慕韓從前和第88師沒有什麽瓜葛,所以上任一個月後孫元良出現在武漢,第264旅旅長豹子頭廖齡奇聯名給校長發報要求槍斃孫元良,龍慕韓沒有署名,這是因為地位尷尬,而且也有點兒人家的家務事兒,自己插不上手的感覺。
帶兵的都把自己的部隊當做自己的孩子,護著、打著、罵著,可就是不許別人插手,這次宋希濂回來當然也會是這種作風。而龍慕韓1938年2月12日上任,現在是5月20日,滿打滿算隻有三個月,再加上5月18、19日兩天戰鬥失敗,宋希濂心裏肯定對龍慕韓膩歪透了。再有,預備第1師是新部隊,很多軍官是從湯恩伯第13軍抽調出來的。南京之戰後軍委會下令調預備第1師充編這兩個師,其主力充編第88師、兩個團充編第36師。這樣一來,第71軍的三個師等於龍慕韓控製了一半,這個恐怕不是宋希濂所希望的。
所以事情鬧大之後,宋希濂也膽虛了,賣了也就賣了吧。這要是換成一直跟隨宋希濂東征西殺的自己人,宋希濂肯定不幹。龍慕韓確實有湯恩伯係的影子,而宋希濂自以為是校長和校長夫的直屬嫡係。不過宋希濂賣了龍慕韓,這件事過於×蛋了,現在咱們看不清楚當時的情況,當時部隊裏的人能不清楚嗎?第264旅旅長廖齡奇不願意了——這還是人幹的事兒嗎?打完這一仗就跑了找老師長俞濟時去了,從此加入了第74軍,為抗日戰爭立下了赫赫戰功!
不過親疏有別,從自己第71軍的角度看,龍慕韓是外人,要是從他娘的那個桂永清來看,龍慕韓腫麽也是自己人!一開始宋希濂就是這麽想的,所以就讓龍慕韓回來了。鬧意氣是鬧意氣,可是這個和日本人打仗還是不能鬧著玩兒的,宋希濂當然知道這一點。龍慕韓回來了當然好,可是蘭封要是丟了,戰場形勢立刻變壞!於是等龍慕韓一回來,宋希濂也擔心,於是悄悄派出偵察兵,打探一下蘭封的情況。
到了中午,偵察人員回來報告,在蘭封城裏遇見了第106師的部隊了。原來是23日早上第106師一位副官帶著幾名師部的衛兵入城取米,見城內“闃無一人”,異常驚訝,立刻匆匆趕回師部向師長沈克報告,現在沈師長已經派了一個營駐守蘭封。
宋希濂心想,一個營是不夠的,不過第106師現在歸桂永清指揮,沈克當然要報告桂永清這個蘭封的事情,那就不用俺操心了,自然就把這個蘭封的事情放下了。
那沈克到底報告沒報告桂永清呢?戰前命令寫得很清楚,第106師歸於桂永清指揮,蘭封的守備也是桂永清的責任,沈克發現這個問題之後自己緊急處理了一下,下一步當然要報告,要不先派一個營過來應急幹什麽?沈克這個雜牌,在這裏的表現要比這些黃埔學生的精神境界要高的多得多。
這樣看,桂永清是肯定要接到沈克關於蘭封無人把守的報告了,那麽桂永清又是如何處理這件事的呢?
這個問題確實讓俺頭疼——史料裏幾乎毫無蹤跡,那隻有還是依靠戰無不勝的《匝瑜定理》來分析。
日軍就在今夜襲占蘭封,並沒有發生戰鬥,那麽這個第106師的一個營哪裏去了?由司令長官程潛署名的《第1戰區魯西豫東作戰經過概要》中,簡單寫了一句話,“敵一小部於我軍換防之際乘隙竄入蘭封。”
這個東西雖然是程潛署名的,不過咱們可以斷定基本上是秘書捉刀的,可是程潛的秘書也得是軍人,這句話說出來,就是內行人說外行話了——純屬故意糊弄。
換防是部隊裏常見行動,當然有一定的規矩。咱們都看過電影《上甘嶺》,炮火炸瞎雙眼的連長還要找準方向,親自指點,東邊這是一號陣地、西邊那是二號陣地……現在陣地一個不少都交到你手裏了,是不是?這就是嚴肅性。打仗玩兒命豈是玩笑?你以為你接到電話就去了——結果撲空,那不是打仗,那是你的女朋友放你的鴿子,所以講換防是雙方必須要見麵的——接防的當然有接防的命令,交防的也得有交防的命令。來了一幫人拿著一張紙就要陣地,誰知道你拿的是什麽命令?你是誰啊?憑什麽給你?咱也得有命令給你才行啊!所以講換防就不可能出現空擋——實在是不能允許啊。
這是從常識出發就可斷定這個換防就不存在,要是再進一步問一句,誰交的蘭封、誰接的蘭封?什麽時間?為啥不寫出來?一概答不出來啊。所以講,這句外行話是站不住腳的。那為什麽要這樣寫呢?很明顯,戰後此事已明,程潛已經意識到了並不是龍慕韓擅自撤退,而是奉命,而且是奉的是宋希濂的命才撤的。這件事的發生就是蔣介石那個黃埔軍校的學生們自己鬧的,宋希濂、桂永清都有責任,程潛也沒有辦法,隻好含糊。
但是這句話也透露出一個信息,“乘隙竄入蘭封”,這說明沒有發生戰鬥,日本人進入的蘭封是空城!
他娘的,日本人竟然如此輕易地就占領了空無一人的國防重地蘭封,咱們還得費勁兒給分析!還得找出國軍裏的這些個混蛋!這比日本人“乘隙竄入蘭封”還要費勁兒!
22日午後龍慕韓奉桂永清之命馳援羅王車站,把蘭封交給了第36師的工兵連,23日早晨或者上午,第106師發現蘭封無人,這說明這個工兵連已經跑了。一個工兵連應該是沒有電台和上級聯係的,如此可以假設兩個可能,一是該連擅自跑了,二是有命令歸建。第36師在馬集被擊潰,整理隊伍時有可能想起蘭封城裏還有一個工兵連。第36師也絕不會想得到現在自己的這個工兵連正在擔任守備蘭封的“重任”,於是派人叫了回來,因為你不叫他,這個工兵連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跑。
所以呢俺偏向第二種,工兵連被喊回去了,日本人沒來,跑什麽跑?“擅自”一詞兒是好玩兒的嗎?那是要掉腦袋的。這樣的話,傳令兵來了傳達歸建的命令,這位連長就會問,自己還負有守備蘭封的任務呢,如何能撤?
“讓你撤你就撤。再說就憑你這個工兵連也能守備蘭封?咱們師要走了、你走不走?”
一個工兵連肯定不能守住蘭封,在這一點上這位連長和桂永清軍長的看法有了分歧。工兵連連長想了想幹脆走吧。那麽走了之後,這位連長是否向上報告蘭封的事情呢?
也許有也許沒有,問題就是有也不會直接報告師長,中間還要有環節。此時第36師叫日軍衝的是亂七八糟、打的是潰不成軍,就是一級一級接到匯報了,估計也沒人顧得上。
好在這個問題引起的後果不嚴重,此時日本人沒有發現蘭封是個空城,咱們中國人自己搶先發現了。
沈克在23日上午發現情況後立刻派了一個營守備蘭封。作為師長,沈克當然知道蘭封的重要性,肯定會立刻報告上級桂永清,而且應該會向桂永清要個辦法——你是派別的部隊來接防啊還是俺再多派人守備蘭封?隻有一個營是絕對不夠的。
桂永清會給出哪個答案?派別人去蘭封還是讓沈克守備蘭封?嘿嘿,俺推測桂軍長覺得這兩個方案都不好,給出了第三個方案,既不是派別人去蘭封也不是讓沈克守備蘭封,反倒是命令沈克撤出蘭封。
如果是派人去接防那就有交接,就不會有“換防之際”讓日本人“乘隙竄入蘭封”,這個問題就算桂軍長安排錯了時間、部隊也不會執行錯。而沈克是深知道蘭封的重要性的,如果上級沒有明確的指示要求他放棄蘭封,他是不會把這個營再從蘭封撤出的——就算是第106師現在另有任務,沈克也絕不會舍不得把這個營留在蘭封。而且此時,沈克就是想撤了那也不行了,“不知道蘭封的重要性嗎?部隊已經進入為何要撤出?誠心搗亂是不是?你到底是哪一邊兒的?”如此這個“擅自”的罪名就可以落在沈克的頭了。所以講,在沈克匯報之後,桂永清肯定給了明確的指示,讓他撤出蘭封,沈克才有可能把部隊撤出,這才能讓日本人鑽了空子。而且沈克撤走這一個營,本部也並沒有走遠,就在蘭封以西不遠的地方一直待到第二天,要不是桂永清的命令,沈克寧可全師回防蘭封,這裏有吃有喝還有工事,不比大野地裏強啊?
蘭封是多麽重要啊,咱們前文已經說過了,無論日本人在此地搞什麽動作,都必須圍著蘭封打轉轉,那桂永清為什麽會命令沈克撤出蘭封?這是德國的軍事理論還是四川麻將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