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壯山河》之3060 台兒莊真相 41

    3060 第三部 徐州會戰 第六章 台兒莊真相 41

   第四十一節 

蔣介石確實火大。上午剛給張自忠發去電報，臭罵了一頓，“臨沂之敵得自由轉用於向城、蘭陵鎮方麵，實該軍之恥。”

這個事兒，確實是個問題。3月29日夜，阪本順收縮部隊脫離臨沂戰場向台兒莊轉進，帶走了4個步兵大隊、2個炮兵大隊和騎兵，隻留下2個步兵大隊堅守臨沂外圍。敵情發生如此巨大變化，張自忠你能不知道嗎？如果不知道那就是愚蠢；哪麽知道不報、不采取行動又是什麽性質呢？

張自忠4月1日致電李宗仁：“臨沂之敵自昨晚攻擊受挫，確已向沂河東岸湯頭鎮退卻，現以新到之王旅及湯部騎兵相機追擊，與敵保持接觸。”

從這封電報的文字上看，張自忠確實是不知道阪本順轉移兵力了，可是從戰場情況分析，張自忠不可能感覺不到敵人的兵力減少了，因為當麵日軍“確已向沂河東岸湯頭鎮退卻”。無論在什麽情況下，如果正麵敵人沒有戰敗而突然脫離戰場，那肯定是有情況發生了，一個是友軍在某個方向、向敵軍展開攻擊了，另一個就是敵軍要準備玩兒花樣了，這都必須要提高警惕、偵查清楚的。

很明顯，張自忠缺乏複雜戰場的變化認識，根本沒有意識到當麵敵情變化背後的日軍真正企圖，既沒有趁勢加大打擊力度，隻是“現以新到之王旅及湯部騎兵相機追擊，與敵保持接觸”，更沒有把這重大敵情變化向上級匯報、向友鄰通報。

這就差一點坑了湯恩伯了。十天前湯恩伯一來到第5戰區即命參謀官找到張自忠、龐炳勳，“雙方確定了相互通信聯絡的具體辦法，並決定由第20軍團兵站支援龐、張兩軍步機槍子彈40萬發，以補充他們彈藥的不足。”阪本順帶6個大隊的部隊增援台兒莊，恰恰抄擊正在作戰的第20兵團背後，不是人家便衣隊偵查到了、不是人家關麟征第52軍厲害，還真的不好說了。

湯恩伯位於兩個戰場之間，是有利位置也是危險位置，是必須要確切、及時掌握兩麵敵情的！人家給你東西是支援你、給你聯絡是為了整體戰場。張自忠你拿人家的東西、有聯係方式，為啥不常聯係呢？要是兩軍天天通個兩回氣兒，就日軍這把戲，湯恩伯、關麟征還不是一眼看穿，早早就給阪本順挖好坑了不是？要是那樣，你看看現在是個啥形勢？

張自忠沒有想這麽多，沒有進行分析判斷，更不進行偵察搜索，竟然以不被攻擊為滿足了。不是說這些戰將不想打，俺分析一個是水平有限，特別是缺乏現代戰爭的思想，還有一個就是守著舊有思想不放，惟上級之命是從。這個也是沒辦法，封建思想還是在作怪，軍閥混戰這些年，你不聽老大的話是不會讓你幹的。你要有點兒自己的想法，恐怕就會吃虧，甚至掉腦袋，韓複榘就是個現成例子。

西北軍尤其厲害，從一開始就是家長作風，馮玉祥說罰跪就罰跪，韓複榘當了河南省主席，大庭廣眾還是讓跪下。更有意思的是異地指揮，馮玉祥說跪下，那邊兒拿著電話聽筒就得跪下。馮玉祥還問，“跪下了沒有？”這邊兒就趕緊對著電話回答，“跪下了、跪下了”。

就是這樣一種封建家長作風，多麽束縛人啊！堅決砸爛它！一時半會兒砸不爛封建的西北軍那就先砸爛封建家庭，和封建包辦婚姻說“BYE-BYE”，找城市女青年去。

具體到張自忠，那更是聽話的很。宋哲元是第29軍的家長，這些年下來，你就是不聽話也訓練的聽話了，養成了一定的思維定勢了。讓幹啥就幹啥，不讓幹啥就不幹啥。就在去年“七七事變”之後，宋哲元逃往保定，臨走讓張自忠負全責打理“華北自治委員會”，張自忠明知道是漢奸的火坑，含著眼淚也得聽宋哲元的話往裏跳。

聽話就不吃虧，這就是封建家長的作風。張自忠在南京待審，宋哲元就自兼第59軍軍長，而且想辦法把人撈出來。最後把張自忠搞出來了，宋哲元就讓張自忠當上了第59軍軍長。這就是封建管理邏輯，不是用腦袋決定立場，而是用屁股——就看你是不是和領導坐一條板凳。到了今天，張自忠聽話當了軍長，可還是記著大過，屬於待罪立功的，那就更加得聽話不是？你讓俺去哪兒俺就去哪兒、你讓俺幹啥就幹啥。所以講，張自忠放走阪本順確實不應該，有他個人水平的原因，但是更多是軍隊體製問題。

就這樣亂七八糟、主客觀互相影響下來，張自忠接著鬧笑話。4月1日，阪本支隊主力出現於向城、蘭陵鎮，第20軍團第52軍隻好放棄對瀨穀啟的攻擊轉向攻擊背後的阪本順，這樣情況就複雜多了。幸虧阪本順倒黴，撞上的是關麟征，要是碰到別人，恐怕就要翻盤了。就這樣一個時候，武漢軍令部、徐州長官部亂的不可開交之際，張自忠軍的《戰鬥詳報》到了：“敵之交戰部隊係板垣第5師團之大場42聯隊及鈴木第6聯隊……，兵力約七八千人”，“軍之任務為確保臨沂……對敵攻擊，勝利殊無把握”，張自忠還是要決心占領陣地防守，仍未覺察敵軍主力去向。

另外，這件事大概也不能全怪張自忠，第5戰區參謀長徐祖詒坐鎮臨沂的這個後麵城南20裏傅家莊，是不是更應該把握這個情況、是不是更應該有個全局觀念？李長官念念不忘的“誘敵深入”、“設成圈套，請君入甕”的“腹案”沒和你通氣兒嗎？就算是李長官保守肚裏的小秘密，您這位保定軍官學校第三期炮科、日本士官學校畢業、日本陸軍大學深造、李長官嘴裏的“為人十分幹練，軍事學識也極為豐富”的戰區少將參謀長，就辦這種事兒？戰後徐祖詒倒是總結了，“軍以下各部隊長均未能明了自身戰鬥間的責任，成機械式之行動，惟上級之命是從，故致誤戰機。”一推六二五，沒自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