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瑜
血壯山河-抗戰第一書
3043 第三部 徐州會戰 第六章 台兒莊真相 24
第二十四節
王範堂、劉承業在西北角也不理解第31師的行動，昨夜、今天白天，整整一天一夜，當麵日軍據守這個大院，為什麽不下達進攻命令？
睡了一個好覺，吃飽喝足棍子的精力旺盛四處找事兒，躍躍欲試，跑到劉承業跟前展示肌肉，“還剩下幾個鬼子啊？打完算啦。留著這些禍害幹啥呀？”劉承業眨眨眼也沒法吭氣。
黑鐵找了一塊磨刀石，“噌噌”磨自己的大刀，磨好了又把劉承業的刀拿來磨。一邊兒磨一邊暗笑，“這把刀就是沒有俺的好，昨天砍了三四個鬼子一點事兒都沒有！可是不能還給劉承業。好刀啊好刀！”黑鐵是個中尉，內戰裏打了多少年的滾，自己打自己事兒是越打越沒勁，現在打鬼子了可是憋足了勁兒。沒想到到了山西來了個稀裏嘩啦，跑到滕縣又是嘩啦稀裏，感覺憋氣死了，有勁兒沒處使。今天這一仗打得過癮！看來這個劉承業還真有辦法！打起來不急不慌，什麽辦法都有。看看這一街亂七八糟的桌椅板凳，這辦法是咋想出來的？鬼子隻能變成耗子才能過去。棍子他們幾個弟兄跟他可真是實心實意，黑鐵越想越過癮，非得跟著這幫人打個痛快，多殺鬼子，給川軍弟兄們報仇！
昨天那個鬼子軍曹差點兒一刀把劉承業劈了，可是把自己嚇了一身汗。娘的，以後得看得緊點兒，他娘的！都死多少好兄弟啊！
兩把刀都磨完了，黑鐵抬頭看見棍子四處轉悠找事兒，喊來他要給他也磨磨他的日本刀。棍子就蹲下看著黑鐵磨刀。這把刀是日軍小軍官的製式刀，比起那些流傳下來的古刀當然不能比，不過還是不錯。主要是棍子會武，不是掄刀亂砍，而是順著勁兒抹一下，很省刀。黑鐵看見棍子使起這把刀來很是順手，又是刺又是劃，省力不說，幹淨利索的很。黑鐵也會幾下子武，但比起棍子這種家傳來講就差得多了，就向棍子請教。棍子這下子可找見事兒幹了，拉著黑鐵比劃起來。
天到傍晚，北門東側突然槍炮聲大作！日軍突入莊內向東北角而去！王範堂很緊張，擔心也有日軍要衝入莊內接應西北角的殘兵。劉承業不是很擔心，這一街亂七八糟的桌椅板凳就是想過也過不來，不過這對麵的殘兵留了整整一天了，真不是個事兒！王範堂找劉承業和三排長商量，第31師留著這些禍害到底是準備幹啥呀？都收拾完了不就放心了嗎？這要是鬼子再衝進來一些匯合不是麻煩嗎？三個人意見一致，“徹底解決掉算啦！”
王範堂脾氣急得不行，抬腿就要去找城防司令，也就是第31師第186團代理團長王冠五。劉承業一把抓住王範堂，“連長，大院裏鬼子和咱們麵對麵一天了，肯定準備好了火力點。不能從正麵攻。你看咱們繞到城外，從北牆打進去咋樣？”
王範堂想了一下使勁兒點了點頭，“對！”拔腳就去城防司令部。
進了團部王範堂就對王冠五說，“俺們要組織敢死隊，消滅這部分鬼子。你派部隊接收俺們的防地，俺們繞到莊外從北牆打進去。”
王冠五站起來在地上走了幾圈，心裏翻騰，日軍衝進東北角大廟匯合了，要是再衝進西北角就更壞了！師裏也不知啥打算，放著進了莊的鬼子不加強兵力打，老是從第27師、第30師要援兵堵窟窿！現在人家第27師的人自己都要打了，這……
“行！王連長聽你的！俺這就派人接你的陣地。再有，俺集中迫擊炮轟他娘的，你到了北城牆給俺打信號彈，俺就停下來，你們衝。”
“是！”王範堂敬禮轉身就走。回到連裏天已經黑了，集合！
王範堂咬著牙說，“我們是敢死隊！敢死隊就是以死報國！”
三排長在隊伍中大聲喊道，“連長！你帶我們去拚吧！拚他個魚死網破！為國爭光！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敢死隊以白毛巾圍脖做標誌，大家舉手宣誓，“此行不成功、便成仁！如不取勝，絕不生還！”57人一起瞪著眼睛咬著牙說出這幾個字。王範堂看著眼前奮戰餘生的戰友們、想起朝夕相處已然捐軀的烈士們，眼淚奪眶而出。
接受陣地的第31師部隊到了，迫擊炮也架好了。王冠五來到陣地，王範堂向團長報告，57人敢死隊已經做好出擊準備。王冠五下令開炮，敢死隊趁夜摸出西門，從日軍打破的城牆破口再進到莊裏，來到大院北牆下。
敢死隊分為6個組，劉承業的4排又加強了幾個戰士分為三組，三排也是。劉承業讓棍子、李大刀各帶一個組，自己、黑鐵、滑頭、老趙帶第三組。大家各找出發位置，抽出大刀、刺刀等著。
王範堂看見一個個白毛巾影子都已就位，舉起信號槍打出一顆紅色信號彈。隨著小紅球慢慢落下，支援的迫擊炮停了下來，王範堂大喊一聲，“衝！”把信號槍一扔，拔出大刀就衝向圍牆。
劉承業組的戰士們你抬我舉翻進牆裏，院子裏立刻槍聲四起、殺聲大振！劉承業一使勁翻上牆頭，一顆子彈飛來，劉承業隻覺臉上一麻，一個跟頭又從牆頭摔了出來。滑頭、老趙趕緊扶住，劉承業一摸，臉上沒有窟窿，下巴劃了一道口子，鮮血順著脖子直流。劉承業也管不了那麽多，又翻身上了牆跳了下去。
戰士們已經和鬼子拚殺在一起了！黑暗中簡直不辨你我，隻能憑著脖子上的白毛巾分清敵我。劉承業左手盒子炮、右手大刀，混戰中不容半點思考，看見人影兒舉刀就砍，聽見動靜抬槍就打！前麵的人影倒下、後麵的再衝上前！也不知道前麵是什麽情況，就是往前麵死命衝擊！
這個院子很大，勾欄回轉、轉彎抹角，現在也不知道地形如何了，就是亂衝亂打，院子裏決死的拚殺聲淒厲慘絕！黑暗中一顆手榴彈落在劉承業的腳下，“哧哧哧”冒著白煙，劉承業左手槍右手刀，拉著架勢準備接敵，看到地上亂轉冒煙的手榴彈愣了一下。
劉承業看到地上亂轉冒煙的手榴彈愣了一下，刹那間後邊衝上來一個戰士一腳踩住手榴彈，手榴彈立刻爆炸了！那個戰士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劉承業被氣浪也頂的側退幾步，這時候一個鬼子衝了上來，劉承業右手刀接住鬼子的三八大蓋兒，左手就是一槍。黑暗中不斷有鬼子冒出來，劉承業隻好步步接戰，無暇他顧！劉承業也不知道打倒幾個鬼子，也不知道倒下了幾個戰友，隻是知道黑鐵、老趙、滑頭應該在自己後邊跟著。一般也聽不見他們的聲音，有時候黑鐵發出一兩聲“殺”的喊聲。轉過一個牆角是一個院子，迎麵撲來好幾個鬼子。劉承業舉槍就打，剛打一槍就掛機了。後麵突然響起了機槍聲，滑頭的機槍總算找到了目標，把這幾個鬼子都打倒了。
廝殺了一個小時，喊殺聲漸漸停了下來，剩下的鬼子紛紛後退，跑進西邊的一個碉樓裏據守，火力點一支起來衝擊部隊隻好停了下來。王冠五指揮部隊把這座碉樓和周圍的院子圍了起來，封鎖。
敢死隊慢慢集中起來。也有人在圍牆根兒點上了火把，收容戰士、打掃戰場。劉承業著急忙慌找見那個踩住手榴彈的戰士，還躺在地上血泊中，右腳被炸掉了。這是跟著劉承業從滕縣突圍出來的一個川軍戰士，叫沈德厚。
劉承業趕緊蹲下抱著沈德厚坐起，老趙、滑頭趕緊找繃帶準備紮住斷腿。沈德厚臉色煞白，看見劉承業抱起自己，咧了一下嘴角，笑了笑，“排長，——，承業兄弟，俺也要上路了，記得、也帶上俺回家。”說完就斷氣了，劉承業潸然淚下。
院子裏橫七豎八全是屍體，敵我雜陳，黑鐵挨個給鬼子脖子上補刀。
王範堂集中部隊，57人的敢死隊現在隻剩下13人！三排長也陣亡了！劉承業的4排幾個老兄弟都在，另外隻有2個川軍戰士和黑鐵了。劉承業看看周圍，想起和20個川軍弟兄從滕縣城頭打出來，沒過幾天，就剩下這三個人了！站著的弟兄們也是人人帶傷，渾身是血。再看看地上躺著的沈德厚，為了保護自己，不惜用腳踩住手榴彈，劉承業越想越難過，禁不住放聲大哭！
王範堂本來就是強自支撐，自己的7連，100多條漢子，現在隻剩下13個人，裏邊還有剛剛補充劉承業的8個人，等於自己7連隻剩下5個人，王範堂悲從心來，也是放聲大哭。
王冠五匆匆趕來，本想慰問表揚一番，看到隻有零零落落這幾個人，還是人人帶淚，趕緊命令衛士，“把他們的槍都下了，看起來！”幾個衛士紛紛上前動手。
棍子把手一緊、眼一瞪，“幹啥下槍？”王冠五過來抓住棍子的手，“這位弟兄、這位弟兄，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看你們太激動了，怕、怕你們自殺殉國。”
劉承業聽了放下沈德厚走了過來，“團長，要死就拚死鬼子。要是這樣就自殺，那早死了。”
“好好好，好兄弟、好兄弟！咱們回團部歇一歇。”13個人就跟著王冠五回到團部。王冠五剛到團部就接到電話，池師長要見幾位敢死隊員。王冠五又帶著去城外師部。到了師部，池師長親自接見，挨個握手，嘉獎，給了300大洋，又把敢死隊的英雄事跡介紹給一些記者。這些記者來往於徐州、台兒莊之間，在各個司令部之間轉來轉去，報道戰事，這下子敢死隊的事跡後來也上了報紙。
隨即，池峰城命令他們歸建，回27師。臨走找了些新軍裝給他們換上。大家渾身上下都是血，基本都是鬼子的，自己的很少，有傷也是一些皮肉傷，不打緊。
最近在台兒莊北門附近挖掘出一具遺體，根據著裝，參考戰史，也許就是7連敢死隊戰士的遺體。
一具遺體頭戴英式mk1鋼盔，另一具遺體頭戴日本90鋼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