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勞動改造

    四月底連日傳我詢問家庭情況、本人履曆、社會關係、犯罪原因,本有檔案可查,可能是相試是否老實。知將勞動改造,五月初幹部命我收拾行李,與開棣等十餘人出外集合,由民警押往漾塘農場勞動改造。久處樊籠,複返自然,耳目一新。到達農場,幹部訓話,無非認罪服法,積極勞動,立功贖罪,爭取早日重新做人,一套老話。克成、向開已在此勞改.漾塘農場規模不大,勞改犯僅五十餘人;住房寬敞,每人一張竹塌;三餐盡飽,不限口糧,四樣蔬菜,農場自產,常有時令細菜,每星期一次豬肉,間有禽蛋漁蝦,生活頗好。每日五時起床,至附近溪水盥洗;每日勞動十小時,早晨二小時,上下午各四小時;晚間唱歌學習,九時就寢。田間工作,幹部隨時指導,無民警監視。此時值栽禾季節,拔秧栽禾,我初次學習,在大眾中勞動藏掘,有如南郭先生。幹部僅囑積極學習,從未遣責。在漾塘勞動二十餘天,我們同來一夥人調回G城,住在公安局旁民房樓上,另有由蕭家農場調回勞改犯。住此數日,三餐由公安局供給,暫不勞動。可以接見家屬親友,經管理人允許,可以結伴上街購物,但不許單獨出外或私自回家。

    六月一日,幹部宣布調我們去N市SG磚瓦廠勞動,由SG磚廠幹部率領上汽車,至NH站下車,步行七裏到達SG。磚廠地頻贛江,有老式大窯三座,臨時房屋十餘間,工作草棚數所,尚在擴建;幹部十餘人,勞改犯百餘人。工種分燒窯、踹泥、製胚、曬胚、挑土等班;此外臨時工作有裝窯、出窯、下磚、起煤、翻曬,隨時調派。雨天不製磚,除燒窯不能停工外,其餘勞改犯同編草扇,備蓋磚坯用。每日晨五時起床,早晨勞動二小時,上下午各四小時.晚間唱歌學習,九時就寢。 廠房四周有警衛監視,不許走出工廠以外。生活遠遜漾塘農場,宿舍簡陋,睡地鋪,以竹頭釘板作坐具;口糧每人每月米六十斤,每日三餐,菜兩樣,分菜分飯;廠內種菜不多,常由N市買來土豆洋蔥苞芯等可久儲之菜;每兩星期休息一天,加餐肉食,是日各班各派一人同幹部去N市為勞改犯買食用品。我在挑土班,開棣在製磚班,紹忠在曬磚班。G城人較早來此勞改者有:錦河公司店員兆維,我家遠房外甥文質,均在燒窯班,自衛分隊長福祥,年老力衰,守鵝七隻。挑土班N市人老鄒,昔為中正大學事務主任,與容賢同寓,因此相識,他家中常送來茶葉、高級煙食品,休息日常邀我品茗。勞改家屬可隨時來會或送物品,竹姨及能佳均曾著人將我寄放衣服送來並饋食品。

    我初到廠挑土不滿箕,挑磚每擔僅十二塊,深慚落後,努力鍛煉,挑磚漸增至二十餘塊.有一次挑磚下船,眾喊加油,有挑至八十塊者,我勉強挑三十塊,上跳板時失足落水,在旁計數幹部將我扶起,代挑上船,囑我量力而行,免傷身體,態度和藹。從讀報中聽到中朝軍隊屢挫美帝 ,逼使停戰談和。

    磚廠建成新式六門磚窯一座,可以每天輪轉裝窯出窯,規模擴大。勞改人數倍增,改編為四個分隊,我在第四分隊,共四十餘人,仍為挑土勞動。立冬後天寒,磚胚易凍壞,停止製磚。河流水枯,由幹部民警率領全廠勞改犯及時挑儲河泥,備來年拌黃土用。

    梅莊農場廣種花生,請SG磚廠派勞改協助收獲。派第四分隊前往,乘小火輪至距梅莊三十裏地點,登岸步行到達。收獲方法,先將花生莖割除,用牛翻耕地土,暴露花生,數人隨後拾取。由於糧食蔬菜自產,梅莊農場生活頗好。住房雖高大,仍開地鋪。炊飯間或用糯米,菜亦兩樣,有時以煮花生當飯一餐。休息、肉食亦二星期一次,每天有炒花生及花生米賣,花生每斤一千二百元,花生米二千元。晚間學習,我們不參加。完成任務已近春節,同梅莊派往SG還工四十餘人,金鳳在內，仍由原路回SG。四分隊有一勞改犯抗拒勞動,亂說怪話,從不上工,將他手銬腳鏈,長期禁閉宿舍。他趁無人在旁,將自己衣被燃燒縱火,焚燒宿舍,甘願葬身火窟。我們回來宿舍已成焦土,暫住草棚棲身。

    廠內每天練習演劇唱歌,準備歡度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