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來到座落在洛杉磯市區郊外聖莫妮卡山上的蓋蒂博物館參觀,在小火車抵達的蓋
蒂中心的到達廣場的入口處,有巨大的帳篷遮擋著施工工地。就連蓋蒂中心入口處的重要標
誌——法國20世紀最偉大的雕塑家馬約爾的雕塑都無法從正麵取景拍照。
現在謎底揭開了:原來是中國藝術的瑰寶——敦煌藝術首次遠渡重洋閃亮登場!帳篷裏
展示的是三座按1:1原大尺寸複製的敦煌莫高窟三個曆史時期代表性的壁畫和雕塑藝術。
興匆匆前往參觀,不想正逢Memorial Day周末長假,前來參觀的人在山下等候免費專
線火車7彎8繞排起長隊。有些人等不急,便從右邊小路自己上山了。
到達山頂出得站來。
參觀仿真石窟需要排隊索取門票。
參觀雖然是免費的,但我是上午11點左右到達也隻能領到下午3點45的參觀門票。
還有差不多4個小時的等待,那就先參觀敦煌珍品和文獻展吧。
有許多敦煌工藝品及資料介紹。
此次展覽中陳列有43件來自不列顛博物館(British Museum)、不列顛圖書館(British Library)以及法國國家圖書館(Bibliotheque Nationale de France)等收藏的文書、絹畫、紡織品、手稿等,這些源自敦煌的稀世珍品令人過目難忘。
隻可惜,麵對這些珍品不能拍照,盡管蓋蒂中心允許觀眾在梵高、莫奈、畢加索的作品前拍照,但對敦煌原作則不讓。
鬱悶!
瞧,這就是剛在蓋蒂博物館拍到的梵高的名畫:《鳶尾花》(全世界名畫最高價格排名
第十)
問題是它可以被拍照,而敦煌作品是不可以的——都是名畫,怎麽差距這麽大呢?
最為震撼的展品有:現藏於不列顛圖書館的《金剛經》,該經卷含有“鹹通九年四月十
五日”的紀年,即公元868年,也是迄今為止世界公認的最早含有明確紀年的佛經印刷
品。(圖片來自網絡)
絹畫《引路菩薩圖》(850-900)(不列顛圖書館藏)(圖片來自網絡)
以上兩幅珍品都是在唐武宗滅佛(845)之後的產品,看來天高皇帝遠,中土毀佛,西
域香火更盛。
此外展覽還將呈現有中文注釋的藏文佛教經典、希伯來文的猶太教祈禱詞,以及中文
的基督教文書。
展覽文獻繁多,但脈絡清晰,通過實物,及3D立體虛擬實境大體將敦煌藝術、敦煌學係統梳理了
一遍,包括今天的敦煌的修複保護工作都客觀地作了介紹。
這真是一個全方位地介紹敦煌藝術的窗口,觀者通過這個窗口可以洞見座落於古絲綢之路上的敦煌是如何成為於東西方藝術融合的紐帶,是絲綢之路是的耀眼明燈。
有一個時間表:
1985年,中國加入聯合國科教文組織(UNESCO)
1987敦煌石窟與北京天安門故宮、長城同時被UNESCO評為世界文化遺產。
同年,蓋蒂保護研究所(Getty Conservation Institute)便與敦煌研究院在文物保護方麵開始合作。此
次展覽,在5年前籌劃時便是將其視作兩家重要的研究機構在長達25年合作後的一個匯報和結晶。
不僅是要保護敦煌文化遺產,同時要向全世界推廣宣傳敦煌藝術文化,便是這個展覽的宗旨。
向鼎立支持此次展覽的機構致敬:
就在露台吃了簡易午餐。
再去蓋蒂中心收藏印象派大師精品的展廳參觀。
印象派大師德加的《舞者》 (色粉筆)
去蓋蒂中心露台和花園呼吸新鮮空氣,繼續等待。
排隊參觀的時間終於到了,從3點半繼續要在門外排隊到4點多。
好在中心很人性化,熱情地為每位站立等待的參觀者提供了太陽傘,誰讓南加州的陽光那麽強呢!
依次進得石窟門洞參觀。第一個洞窟壁畫(275窟)原繪於五胡亂華時期的北涼時代,造型色彩凝重
簡約而雄渾。屬於敦煌壁畫早期的作品,色彩氧化使得畫麵色彩愈發滄桑。
惟妙惟肖地仿真描畫,看著也是醉了。
第二窟(285窟)為西魏時期,這真不愧為敦煌壁畫的代表喲!
感謝敦煌藝術研究所這15位藝術家,嘔心瀝血用3年時間將這些燦爛的壁畫藝術描摹出,一舉驚豔世界驚!
第三窟(320窟)出自唐代,盛唐時代的歌舞升平、雍容華貴盡現畫中。
說到敦煌學,感覺是門“出口轉內銷的學科”。回溯敦煌藝術曆史,自五胡十六國至元凡一千年
(400-1400)其佛教藝術興旺於河西走廊與中原的節點上。但自明清500年間早已荒廢,1900年
有個當兵出身的王道士來到敦煌,想把石窟收拾改造成道觀,無意間發現藏經洞的5萬多件藏
品。 據說王道士最初還是感覺事關重大,於是便向清政府報告甚至稟
報給老佛爺慈禧,但清政府庸庸無為,方給西方來西域的探險家、考古家有機可乘。
就是這個敗家子王道士,還在笑。
1907年6月13日,考古探險家——英國猶太人斯坦因花了7天時間進洞挑選,以相當於500盧比的
40塊馬蹄銀從王道士手中買下12大箱抄本、繪畫、織物等各種珍貴敦煌文物計1.37萬件,離開千佛洞。
緊接著,法國人伯希和於1908年2月趕到敦煌,亦挑選出敦煌文獻珍品一萬餘件。1911年和1912年,王
道士又將藏經洞部分藏品賣給了日本的探險家吉川小一郎和橘瑞超。1914年,俄羅斯佛學家奧爾登堡
再次前往藏經洞進行了挖掘,又獲得了一萬多件文物碎片,目前藏於俄羅斯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
上述,於1900年在藏經洞發掘的約有5萬件敦煌文獻、藝術品,最終隻剩下了8757件(約占總數
約1/6)入藏京師圖書館(現均存於中國國家圖書館),這還是在斯坦因與伯希和挑剩下的部分。
所以說,敦煌學的研究在海外,而非在其故鄉。
雖然對敦煌文獻以此種方式被掠至海外令人扼腕,但退千步倒萬步,我依然對源自敦煌的藏品今
天能夠得以見世而感到欣慰。
特別是如果它們沒有流出海外,它們能躲得過文革的浩劫嗎?
想想我的家鄉六朝古都的南京,郊外也有座極為著名的南朝時期的棲霞寺千佛洞,建洞時期與敦煌莫
高窟幾乎同期。其山上洞窟石刻美輪美奐,可惜文革到來一夜之間石像便身首異處。
80年代初,當佛教寺院得以重新開放之際,寺院法師主持首要任務便是滿山尋找丟失的佛頭。哎!說
說都是淚,,,
想起好幾年前,我在耶魯大學舉辦畫展,期間去耶魯大學博物館參觀,見到館藏瑰寶——建於245年的
歐洲最早的宅邸教堂的洗禮堂杜拉-幼諾波斯Baptistery at Dura Europos,這個座落在敘利亞與伊拉
克邊界的曆史遺跡,這是現存世界上最早用於基督教洗禮的裝飾遺跡。幸虧它們被遷移至美國“新天
堂”New Heaven,因為我剛剛查到的維基解密報告說,幾年前,發掘杜拉-幼諾波斯的遺址已被IS的炮
火夷為平地。
火種尚在,文明的希望便不至撲滅。
再次感謝蓋蒂藝術中心,感謝多家藝術基金會及敦煌研究所的支持,使得敦煌藝術可以再現於北美大
地,讓更多的人感受到中華文明的燦爛。
敦煌的巨幅飛天,開屏著數千年中華文明的燦爛、承載著絲綢之路東西文明交融的結晶,飛向聖塔莫
妮卡山上的藍天,在南加州的陽光下燦爛著耀眼的輝煌。
謝謝蓋蒂!
在國內聽藝術界有個流傳的說法,80年代初,鄧小平答應日本一家出版機構前往敦煌,並讓敦煌機構配合其拍照,不久日本方麵便出版了係統介紹敦煌藝術的畫冊,這讓在敦煌辛勤工作數十年的中國學者鬱悶到吐血。
唉,說了都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