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力的遊戲——再讀阿加莎《斯泰爾斯莊園奇案》
朱朱莉
阿加莎是我很喜歡的一個女作家。不過，說來也怪，讀阿加莎非常之晚，甚至比讀李碧華還要晚好多。
大概是二年前才開始讀她。
豆瓣那時候有一個評論說：現在才開始讀阿加莎的人是幸福的。確實讀阿加莎的書很幸福，特別是對於喜歡邏輯推理，喜歡智力挑戰的人，比如我。
不過與讀李碧華的作品不同：李碧華當時是一直沒進入我的視線，是後來看電影才發現她的。但阿加莎卻是屢屢闖入我的視線，特別是自從我開始寫科幻懸疑小說，很多讀者推薦的作家中總會有阿加莎的名字。但我都是翻翻她寫的作品書名，就回避了。
因為她的小說中很多都是以什麽什麽謀殺案作為書名。我這人膽小，即使那麽喜歡看電影，恐怖片也是一概不看的，除非不小心碰上（比如我曾經看《老無所依》，這麽文藝範兒的電影名字，沒想到是非常恐怖的恐怖片）。自然對什麽什麽謀殺案更是不敢看的。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錯過她。
直到有一天，我的微信朋友圈有一個作家朋友推薦她的《底牌》，而且那個作家朋友說，他是讀了好幾遍。那個朋友本身也是一個不錯的作家，作品都是在三聯書店之類的優質出版社出版的。他的推薦很有品質的保證，而且書名叫《底牌》，不是什麽謀殺案，所以我立即就找來讀了。
才讀第一句就被吸引住了。
從此開始了轟轟烈烈讀阿加莎作品的黃金時期。甚至把阿加莎的傳記也讀了。
阿加莎畢竟是女子，心裏有比男子更深沉的慈悲，所以謀殺案寫的也不恐怖。而且被謀殺的，好些也是咎由自取。
阿加莎一生留下很多著作，不是那麽輕易能讀完的。不過，這次先不聊《底牌》，而是聊聊她的第一本成名作《斯泰爾斯莊園奇案》。
這是我第二次讀《斯泰爾斯莊園奇案》了。
奇怪，就像從來都未曾讀過一樣，還是猜不出案子背後的凶手是誰。直到最後，才知道自己一直處在雲裏霧裏。
我不懷疑我的智商——當年可是與幾個科大少年班的天才們共過事的，他們構成了我認知世界中智商的最高點，而且我自認為與他們比我也沒差到哪兒去。
我也不懷疑我的邏輯推理能力，我就是憑著這個邏輯推理能力，完全靠自學，進入了編程領域並靠那門手藝養家糊口的。
隻能說，阿加莎這座高山太 高了。
誰說女子不如男？除了阿加莎，我再沒讀到過如此需要腦力智力推理能力的其它作家的作品了。
斯泰爾斯莊園的女主人埃米莉死了，不是老死的，而是被毒死的。在那之前，女主人的繼子約翰-卡文迪什請“我”——哈斯丁——去莊園。所以文章是以哈斯丁的角度敘述的。
去後不久，莊園的管家霍華德小姐就要走了，因為她與女主人再婚的丈夫阿弗雷德有矛盾，大吵一架，無法相處下去了。阿弗雷德與女主人相差二十歲，莊園裏除了女主人埃米莉，人人都討厭他。
而霍華德小姐討人喜歡，剛與哈斯丁見麵時曾與“我”哈斯丁推心置腹地說過：偵探書總是胡說八道，書中的警探都要進行一番艱苦卓絕的推理偵探才在最後揭開謎底，弄得每個人都目瞪口呆。但其實身邊的人一早就在心裏已經知道了是誰。“你沒法真正能瞞過他們。他們一定會知道。”走前托付哈斯丁照顧埃米莉，說莊園裏的人都是一群騙子，每個人都是，都想貪圖女主人的錢財，特別是那個惡棍“丈夫”。
矮小的比利士裔偵探波洛出場了。以後他將在阿加莎的書中多次出現，他將成為阿加莎筆下最有名的偵探。不過這是阿加莎第一本成名作，所以他這也還是第一次出場。
莊園裏人人都好像值得懷疑。
最先被懷疑也是最值得懷疑的自然就是阿弗雷德。“不可能是他。”我的心裏早早就否決他了。如果是他，那也太明顯了。本來他與埃米莉就相差二十歲，肯定是貪圖她的錢財才與她結婚的。他是最顯明的懷疑對像。但這是阿加莎的書，不是三流偵探小說的書，怎麽可能會是那麽明顯的答案。“可能是書中描述的紳士約翰-卡文迪什，女主人的長繼子。”我的心裏已有偏向。而阿加莎好像就要考察誰能最先發現凶手似的，偏偏就隻寫他的好。而他的弟弟勞倫斯，他的太太，女主人的養女辛西婭，鮑斯坦醫生等等好像每個人都有不正常之處，都有可疑之處。
那個莊園本來的遺囑是給長繼子約翰-卡文迪什，但由於女主人再婚，那麽死後，那個莊園就要歸她的再婚丈夫阿弗雷德。但如果是阿弗雷德毒死的女主人，那就另當別論了，那莊園就又可歸於約翰-卡文迪什。所以約翰-卡文迪什嫁禍於阿弗雷德是有充足理由的。何況波洛在偵探過程中已經發現遺囑曾在女主人死前被燒毀。
波洛確實高明，在法院審判阿弗雷德時，讓案子沒法結案。阿弗雷德沒有在場證據。以後波洛就一直繞過約翰-卡文迪什，在各個人那兒發現種種疑點。連忠心耿耿的前管家霍華德小姐也被找回來了。波洛說：這些人裏麵，就隻有你的眼淚是真實的。因為女主人的死，霍華德小姐把眼睛的哭腫了。波洛讓霍華德小姐幫他一起工作。最後，終於把約翰-卡文迪什抓起來了。
當然，如果寫到這兒，普通人可能會想：“哦，我怎麽沒想到啊。”而聰明人則會沾沾自喜：“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就落入了聰明人的俗套了。
但她是阿加莎啊，獨一無上，處於智商頂峰的阿加莎。怎麽會落入聰明人的俗套。她要比聰明人再多走一步，不，多走二步。
阿加莎的作品局透就沒意思了。閱讀的樂趣就在這個猜謎的過程中。所以這個斯泰爾斯莊園奇案的結局還是等著讀者自己去發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