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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那玉堂金馬登高第,隻望能高山流水遇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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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檔案》拾遺之082:林家墳的秘密

(2024-07-05 14:56:48) 下一個

《塵封檔案》拾遺之082:林家墳的秘密

 本文轉載自《逐木鳥》“塵封檔案”係列

一、新人命喪洞房

林家墳,是位於蘇州市東區下塘灣的一個隻有三戶人家的小村莊。這三戶人家,其實是一家人,最先是一對隋姓夫婦領著三個兒子,後來老大、老二兩個兒子長大成人另立門戶,於是一家就變成了三家。到了1950年元旦,老三隋家祥也娶親成婚了。誰也沒有想到,隋家祥結婚的當晚林家墳竟會發生一起命案!
那天,隋家在老屋裏開了12桌酒席。當晚,吃過喜酒的親友又按習俗鬧了新房,一直折騰到深更半夜方才散去。住得近些的連夜返回,有幾個住得遠些的親戚就在隋家住了下來。這一番折騰,把已經年過六旬的老主人夫婦弄得疲憊不堪,料理完事情後,就回到自己房裏安歇了。
次日早上,老夫婦倆早早起床準備早餐。按照規矩,新娘子也應該起來相幫的,可是,新房裏卻沒有反應。婆婆於是就去叩門,裏麵卻聲息全無。想想不妥當,就喚來住下的那幾個親戚過來敲門叫喊。房內仍沒有反應,大家意識到不對頭,便合力把房門推倒,擁進房間。定睛看時,隻見那架紅漆木床紗帳低垂,依稀可見裏麵兩人相擁而臥。隋老太還心存僥幸,嘴裏叫著“家祥”慢慢上前。大兒子已經斷定情勢不對頭,一個箭步上前去,伸手便扯起了紗帳。眾人定睛一看,隋家祥和他的新媳婦並頭躺著,臉色已經變得青白——顯然已經死去!
隋家立刻向蘇州市公安局東區分局下塘灣派出所報案。因為是命案,派出所隨即向分局報告,由分局派刑警和派出所民警一起前往林家墳勘查。刑警檢查了死者,兩人都是一絲不掛,奇怪的是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口,雙方的衣服脫下後在床前的凳子上擺放得齊齊整整,連鞋子都是並排齊放在床前的踏板上。房內所有家具物品都沒有移動過,更奇怪的是,房間的門窗都是關得好好的。盡管不能解釋死者的致死原因和房間門窗自閉的怪現象,但是卻發現了一個破綻: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那兩堆衣服裏,男方的內褲帶是被硬生生扯斷的;女方襯衣的第三個鈕扣也被扯落在距床五尺開外的方桌下靠近門口的一側。
據此,警方認定隋家祥夫婦是他殺,致死原因可能是中毒。
這起案件隨即上報蘇州市公安局,市局決定組建專案組開展偵查。可是,專案組一連偵查了四個月,卻任何頭緒都沒有摸到,這個案件成了無頭疑案!
當時江南地區解放還不到一年,群眾的覺悟還很低。由於該案久偵不破,社會上就出現了種種流言蜚語,有說那是“林家墳”的野鬼出來作亂的;有說人民警察是吃幹飯的;更有政治性的傳言說那是蔣介石派人到大陸來測試美國製造的新型武器“無影槍”的。一時間弄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引起了蘇南行署公安處(按:當時沒有江蘇省建製,後劃為江蘇省地域的範圍以長江為界分為“蘇南”、“蘇北”兩個行政公署)的關注。公安處領導意識到必須盡快破案以粉碎這些謠傳,於是就讓蘇州市局重新組建了專案組開展偵查,並指派了一位名叫錢永民的資深刑警前來專案組指導工作。
錢永民到專案組後,立刻閱看案卷並去察看現場。其時,隋氏老夫婦一個已經失足落水溺亡,一個精神受刺激神誌不清。林家墳三戶隋家均已暫時搬離,成了一處空宅。
揭下了門上的封條,眾刑警進了隋家老屋。隋家祥的洞房在老屋的最後麵,往外就是一條小河。房間的旁邊是廚房,廚房臨河處有門,開出門去,是七級石階,江南人稱為“灘塗”。
專案組刑警向錢永民介紹了案發伊始的現場勘查情況和關於他殺的判斷,說有兩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我們始終弄不懂:一是被害人的死因;二是房間門窗緊閉,凶手作案後是怎樣離開現場的?
錢永民走到窗前,對著木板窗(上麵沒有玻璃)沉思了片刻,又動手開關了數次,皺眉道:“這確實是個問題,這窗戶等於是一道門,用的又是木頭的門栓,不像鐵插銷那樣還可以弄個半上半下的狀態,人出去後在外麵用力一關,讓那股震力把插銷自動震落下來,形成室內關窗的假象。像這樣的木頭窗戶,這種手腳是無法做的。”
錢永民又到房門那裏察看。房門在那天發現出事時已經被隋家人合力推倒了,現在被抬起來靠在牆邊。錢永民一看,這門有寸把厚,門栓也是木頭的,尺把長,寬、厚各寸許。再看門框,容納門栓的那個機關的一頭已經從門上脫落下來,另一側也鬆離門框了。
刑警介紹:當時門後麵撐了一把椅子,是斜放著的,正好跟門板形成一個三角形,牢牢地撐住了房門。
錢永民看看地下,果然有幾道不規則的痕跡。
返回設在壩上巷東區分局的專案組駐地後,錢永民和專案組刑警一起討論、分析案情。錢永民提議再次去走訪元旦那天晚上在林家墳過夜的所有人員,了解清楚各人那天晚上睡覺的位置,然後再針對性地進行查訪。

二、開棺驗屍

次日,六名刑警去查訪。
那天晚上在林家墳過夜的一共有12人,其中隋家二老、大兒子二兒子兩家各三口加起來是8人;另外4位,分別為大兒媳婦、二兒媳婦娘家的兄弟。那天晚上的睡覺位置是:4位親戚睡在隋家老屋的客堂間裏,隋家二老睡在自己的房間裏,兩個兒子全家睡在各自獨立的房子裏。
刑警畫了一張平麵草圖,發現兩個兒子的房間離隋家老屋大約有十餘米距離,那天晚上刮大風,正處於上風頭,因此一般說來是不大可能聽得到被害人房間裏的動靜的。隋家二老的房間離洞房最近,按說是最能聽得見那邊的動靜的,但是那二位一個已經歸天,一個神誌不清。這樣,調查的重點就定在睡在老屋客堂裏的那四位了。當然,隋老大、隋老二兩家也還是去接觸了,隻是沒有收獲。
收獲是另一路前往朱家村調查的刑警老田、小唐所獲得的:朱家村的那個叫朱阿毛的16歲少年,回憶起一個情況,他說那天晚上不知睡到幾時爬起來到客堂外麵去小便時,聽見隔著一個院子的洞房裏傳出輕輕的說話聲音。他心中好奇,尋思這新郎新娘怎麽還不睡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於是就悄悄踅過去聽壁腳。靠近過去時隻聽見有一個男人聲音在說“敬酒不吃,隻好吃罰酒”。再聽,屋裏就沒有聲音了。他因為冷得瑟瑟抖,就回到客堂去睡覺了。
錢永民和專案組長金康交換了一個眼色,說:“這個情況很重要!問過朱阿毛沒有:那聲音是不是隋家祥的?”
“問了,他說肯定不是。”這就是說,那天晚上從洞房裏傳出的聲音是另一個男人。新婚之夜,在鬧洞房結束後新郎新娘準備休息時,能夠進到房內關緊了房門密談的人,肯定與新婚夫婦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這個人,十有八九是跟隋家祥兩口子的突然死亡有關係的。
專案組於是舉行案情分析會研究這一線索,最後理出了一條頭緒:開棺驗屍,查清死者的致死原因。
當初,專案組曾經提出過法醫解剖檢驗死因,但隋家全家堅決反對,隻好作罷。這次,隋家老夫婦一亡一病,隻要征得老大老二兄弟倆的同意就行了。那二位經區、村農會幹部做工作,點頭同意了。
開棺驗屍的結果表明:隋家祥夫婦的致死原因是相同的,都是肝膽破裂,體內大出血而歿。法醫認為,形成原因可能是挨了精通武功者的猛力擊打所致。
專案組長金康跟錢永民、法醫商量後,決定前往上海向著名武術家王子平請教。王子平在聽了案情介紹並看過照片後,認為:“這是掌擊的,這人練的是武術中的內功,他已經練到一定程度了,起碼已有12年火候。”
專案組經過研究,決定先從兩個死者查起,一是查本人是否會武術,二是查他們所接觸的所有人中是否有精通武術的。
第一輪調查花費了四天時間,一共找了53人。男女死者雙方的親族都說隋家祥夫婦向來不會武術,不但死者兩人不會,就是雙方家屬中也沒有人會打拳舞棍的。
金康和錢永民一番商量後,決定再到林家墳現場去看看。
命案現場隋家老屋還是老樣子。錢永民揭下了門上的封條,進到隋家祥夫婦的新房裏,看了一遍,一切還是跟他幾天前來勘查時一樣,所有東西沒有移動過。錢永民搖搖頭,微歎了一口氣:“我們還有一個疑點尚未破解哩——那門窗自閉是怎麽一回事?”
金康說:“老錢你在這邊看看,我們去屋前屋後走走。”
金康和另一刑警出去後,錢永民隨手拖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點了一支香煙,抽著繼續冥思苦想。一支煙抽完了,還是沒有靈感,不禁扔下煙蒂,仰臉長歎:“唉——”一聲歎息未絕,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哎!這是什麽?
引起錢永民注意的是頭頂天花板上的一片顏色:這間屋子是瓦房,屋頂是以木頭椽子釘在一根根圓形木梁上,再在椽子上鋪上一塊塊長方形的桁板,最後再在上麵蓋一層瓦片。當時農村中像隋家祥這樣的小夥子成家不容易,不可能另起新居,隻是請個木工打造幾件家具放進屋裏就算是新房間了。這樣,新房間的牆壁、天花板還是原先的樣子,自然有些髒,特別是天花板上,總是沽著些許灰塵的。而錢永民這一抬臉發現他頭頂上有一塊長方形位置顯得跟旁邊有點異樣——似乎幹淨些。
錢永民像是踩著了彈簧似的,一躍而起,人已上到椅子上,這樣可以看得清楚些。一看之下,恍然大悟:這塊位置的灰塵比周圍要少些,原來凶手是從屋頂出去的!
錢永民馬上招呼金、康兩人,一說新發現,當即驗證,搬來梯子上到屋頂,把那塊位置的瓦片、桁板揭開,一看椽子,那上麵的釘子果然已經鬆動了,再看旁邊的椽子,一根根還是釘得牢牢的。於是,終於明白了現場門窗自閉的原因:凶手殺人以後,先去屋外上到屋頂,揭開瓦片、桁板,扳下椽子,下到屋裏,然後把門窗關上,從室內爬上屋頂,把洞口按照原樣恢複,然後下到地麵,逃離現場。
錢永民大喜道:“難道凶手是會泥工活的行家?請泥水匠來鑒定,如果這一點得到證實,那麽這就是線索!”
請來的三位都是四十歲左右的老師傅,泥瓦活兒已經幹了二十多年,具有豐富的經驗。他們輪流上到屋頂一一看下來,最後一致認定:這個人是一個技術不亞於他們的泥瓦匠。
於是舉行案情分析會,大家一致認為先不必考慮武功,而是先尋找那個會泥瓦活的家夥。

三、 午夜槍聲

新一輪的尋找還是從與隋家祥夫婦的親朋好友中進行,倒是查出了一個泥瓦匠。此人是女方的表舅,那天沒有來吃喜酒,因為沒有邀請他。不過對於凶手而言,吃不吃喜酒不是殺人與否的一個必須條件,因此,刑警還是要對他進行一番調查。調查的結果是:這位表舅那天晚上跟幾位鄰居一起在打麻將,一直玩到天亮。此人從晚上9點鍾到次日清早6點半都是有人作證沒有離開過鄰居家的,這樣,他的疑點就理所當然地被排除了。
在進行上述調查時,隋家老二不在鄉下。隋老二是竹匠,一年中總有一段時間在外麵打工。這段時間,他正在無錫幹活。專案組決定去無錫專門找隋老二了解一下,看是否有什麽人被遺漏了。
隋老二對刑警道:“我家老三沒有泥瓦匠朋友,他又不做泥瓦活,怎麽認得泥水匠呢?”
一語提醒了刑警:“你是做這份活兒的,你認得的泥瓦匠中,是否有跟隋家祥有過交往的人?”
隋老二忽然失聲道:“對了,會不會跟他有關?”
“他是誰?”
“這個人叫什麽我不清楚,隻知道我家老三叫他‘阿羅’,他是會泥瓦活兒的,做得還不錯,我造房子的時候,我家老三請他來相幫過幾天的。原以為隻是做做小工,哪知道第三天一個泥工師傅肚子痛離開後缺人時,那個‘阿羅’二話不說頂了上去,幹起泥工活兒來又快又好,人人稱讚!”
“這個人住哪裏的?”
隋老二搖頭:“這個我可不知道了。”
這個情況引起了專案組的重視,決定盯著這個叫“阿羅”的查下去。具體方法是:找當初那些參加建造隋老二新居的匠人師傅調查,估計他們會知曉此人情況。
刑警分頭找了匠人師傅,終於從一個木工口中得知了“阿羅”的情況:阿羅者,大名叫羅長生,原住蘇州近郊一個叫“張家浜”的小村莊,三年前以“招女婿”的形式與昆山縣的一個姑娘成親,落戶昆山王家角村。羅長生會木工、泥工活,但平時不是完全靠此謀生,他還能捕魚打獵,據說槍法很有準頭。
刑警問:“羅長生是否會武術?”
木工說:“這個就不清楚了,因為我跟阿羅不過是有時正好給人家造房子時碰在一起,晚上喝老酒時才談幾句。”
專案組從羅長生“能捕魚”這一點上產生了一個推斷:如果凶手確是羅長生的話,他就有可能是以小船為交通工具往返於林家墳的,因為被害人新房的後麵就是一條小河。
於是,專案組決定由錢永民率兩名刑警前往昆山當麵向羅長生詢問情況。如果確實可疑,當即拘留,將其帶到蘇州來審查。
次日下午三時許,錢永民和刑警老許、小陸抵達昆山王家角,村長和農會主席已經接到區裏的通知,在村委會等著他們。刑警一說羅長生,那二位居然對其頗有好評,說他待人和善,樂於助人,出手大方,現在擔任著村裏的民兵排長。
“你們知道羅長生是否會武術?”
“武術?”村長和農會主席互相看了一眼,不無驚奇道,“沒有聽說過啊!”
“羅長生平時都幹些什麽呢?”
“羅長生從來不下田幹活的,他會泥工、木工活,手藝真還不錯,平時經常有人家請他去幹活,另外,他不時外出打獵或者捕魚捉蝦什麽的。”
再了解:羅長生今年元旦那幾天在幹什麽?
但村長、農會主席都說不上來,畢竟時隔將近半年了。
“羅長生本人現在是否在村裏?”
“不在。今天上午我看見他拿著木匠工具出去的,他說去朋友家相幫打造家具,我隨口問一句‘去幾天’,他說晚上要回來的,不過可能晚一些。”
於是,刑警決定當晚在村裏住一夜,明天上午直接找羅長生談話。
當晚,錢永民三人就住在村委會。那裏是裏外兩間,裏間原是有一張床的,被褥齊全,供民兵有情況值班時使用的,現在就給錢永民睡;老許、小陸就在外間地下鋪了些稻草,再在上麵放上被褥,兩人擠在一起睡。他們躺下時大約是晚上9時許,外麵開始下雨,不算很大,但是浙浙瀝瀝很密。三人聽著雨聲,不一會就入睡了。
刑警小陸睡前喝了不少茶水,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尿憋醒了,他正要起身,忽然聽見從外麵傳來了輕微的聲音。那聲音,是人踩在被雨水浸得很濕的泥濘地上所發出的,小陸頓時大驚,尋思後麵就是墓地,深更半夜誰會過來?難道真有鬼?馬上又想不對頭:鬼哪會走出這種明顯的腳步聲。肯定是人!那麽是誰?……
小陸還沒想下去時,腳步聲已經到了外間窗口。外間是木頭窗戶,外麵是看不見裏麵的情形的,估計那人是在聽裏麵的動靜。小陸不吭聲,旁邊的老許卻發出很響的鼾聲。片刻,腳步聲移向後麵了,小陸悄悄地爬起來,從枕頭下抽出了手槍,又把老許扯醒,衝他附耳悄言說了情況。
老許剛剛聽清是怎麽一回事時,後麵傳來極輕的一聲響,像是什麽東西開裂了。小陸把老許扯住,兩人正側耳諦聽時,裏屋突然發出“嚓”的一聲響,幾乎是同時,又是“砰”的一聲槍響!
錢、許兩人知道不好:那家夥是去裏間衝錢永民下手的!兩人一躍而起,雙雙撲到後麵,隻見地下倒著一個黑影,而錢永民卻不見影蹤了!

四、九龍一虎幫

錢永民哪裏去了?錢永民躲在床底下。武工隊員出身的錢永民在長期的戰鬥生涯中,多次遇到過生死關頭的險情,從而形成了一種習慣性的思維定勢:凡是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過夜時,都必須對外界情況加以提防。今天在這種地方過夜,錢永民自是更加警惕。他其實根本就沒有躺到過床上,而是扯了條被子和衣蜷縮於床下,床上則用褥子蓋著兩捆稻草,使其形狀一眼看來像是一個人躺著的樣子。
由於錢永民是躺在地下的,所以當小陸還沒有聽見外麵的腳步聲時,他就已經聽見了。錢永民馬上意識到自己的防範大概有結果了,悄然抽出了手槍,推彈上膛。這時,腳步聲已經到了裏間窗下,錢永民從床底下望去,隻見玻璃窗上映出了一個黑影,顯然是在往裏窺探。接著,黑影抬手往窗玻璃上輕輕一碰,玻璃就碎了,小陸聽見的那像是什麽東西開裂的聲音就是這樣產生的。
黑影的動作快得令人難以置信,他“碰”碎玻璃之後,隨即伸手進來打開了窗子的插銷,那窗戶是沒有柵欄的,好像連手都沒有撐一撐,人就已經進入了屋子,直撲床前,揮手一刀朝床上的被褥紮去。錢永民知道如果不開槍,這邊三個人一起上都不是此人的對手,於是毫不猶豫立刻對準對方的小腿扣下了扳機。一槍擊中對方的小腿,當即倒地!
這時,老許、小陸衝進了裏間,錢永民在床底下喝道:“抓住他!”
許、錢兩人雙雙撲上去,正要揪住對方時,不料小陸被他一掌拍在小腿上,隻覺得一陣鑽心裂骨的疼痛,隨即倒地。小陸這一下挨得不輕,左腿小腿骨折,後來治好後留下了後遺症,走路有些瘸。
這一掌也暴露了對方的凶手身份,練過十餘年武術的老許掂出了分量,不敢上前,但他反應極快,當即扯起床上的被子,兜頭蓋腦地罩住了黑影,隨即一陣拳打腳踢。待到錢永民從床底下出來,叫他住手時,那黑影已經癱在地下了。但是,錢永民和老許還是小心翼翼地用雙股麻繩把他的手腳牢牢綁住,這才撕下一塊床單給他包紮傷口。
點亮馬燈一看,黑影正是調查時說到過的羅長生的外形。錢永民大喜,喝道:“羅長生!”
羅長生的眼睛閃著凶光,在三個刑警臉上交替掃視,沒有吭聲。
訊問隨即進行,羅長生交代得倒很爽快,把他殺害隋家祥夫婦的經過和背景一五一十都說出來了一
原來,羅長生是太湖湖匪“九龍一虎幫”中的一名骨幹,該幫土匪共有三十多人,羅長生是“九龍”中的“一龍”,負責發展新成員和收集情報。兩年前,羅長生結識了年方19歲的隋家祥,兩人竟然很談得攏,於是,他就將隋家祥發展為“九龍一虎幫”的成員,歸其領導,隋家祥具體做的事情是中轉情報和運送贓物。1948年蘇州城裏發生的“振新綢緞莊搶劫案”中的贓物就是由匪徒用木船運往林家墳,深夜從窗口送進隋家祥的臥房藏起來的。隋家祥為此分得了十幾枚銀元。
年前,隋家祥找到羅長生,說其馬上就要結婚了,想從此洗手不幹,在家裏太太平平過日子了。羅長生的回答是“恐怕沒有這麽容易”。但是,由於羅長生對隋家樣的印象不錯,因此羅長生答應向“九龍一虎幫”的老大請示,如果老大點頭,那就允許隋家祥退夥,老大如果不同意,那就隻好幹下去。
羅長生請示的結果,老大堅決不同意。羅長生於是把這一結果告訴隋家祥,不料隋家祥還是不顧一切地宣布他從此跟“九龍一虎幫”沒有關係了,並且揚言如果“九龍一虎幫”還是逼著他繼續幹下去的話,他就會向人民政府坦白檢舉。羅長生把這一情況向老大匯報後,老大說隋家祥已經起了背叛之心,不可能再留著他了,就讓羅長生負責把隋家祥“處理掉”。這是“九龍一虎幫”的規矩:誰發展的成員出了問題,就由誰負責了結,不能交給他人去做的。
這樣,羅長生就於隋家祥成親的當晚搖了一條小船前往林家墳。他去的時候,大約是晚上10點鍾,還在鬧洞房,羅長生就把小船泊於幾十米開外處,候得鬧洞房結束,估計眾人都入睡後,羅長生才把小船搖過去,停在隋家祥的房間窗下,叩了窗子。
隋家祥開窗一看,見是羅長生,麵露吃驚神色。羅長生笑道:“我是來賀喜的!”說著,讓隋家祥看小船上放著的禮品。如果隋家祥這時拒絕讓羅長生進去,羅長生也沒有辦法,因為隻要隋家祥一叫嚷,眾人就會發現,他當然什麽也幹不成了。而當時羅長生從隋家祥的臉色看來也是有這個企圖的。但是,新娘子這時也到窗口來了,一看船上的禮品,馬上讓隋家祥把羅長生放進來。當然,新娘子是不清楚丈夫的勾當的。
羅長生進去後,還想作最後一次努力,問隋家祥:“你考慮好了沒有,還幹不幹?”
隋家祥搖頭,不語。羅長生又問了一遍,隋家祥還是搖頭。
羅長生遂說:“你既然敬酒不吃,那就隻好吃罰酒了!”說著,一把扣住了隋家祥的手腕,隋家祥頓時渾身發抖,一動也不能動。
這時,新娘子見勢頭不對,已經嚇呆了。羅長生運起內功,閃電似的衝隋家祥夫婦腹部各擊了一掌,兩人當即一聲不吭地倒了下來。羅長生預先已經考慮過如何逃脫偵查,於是就乘兩人屍體未硬,把衣服都脫了下來,堆在一邊,然後把兩人移到床上。
然後,羅長生就把帶來的禮品重新送回小船,上到屋頂,如同刑警所分析的那樣,做了那番“門窗自閉”的手腳,搖船而遁。
羅長生作案後,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公安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查到他的頭上,回家後仍像過去那樣過他的日子。沒隔一個月,“九龍一虎幫”就被華東軍區的剿匪部隊剿滅了,自老大到下麵的嘍囉大部分被殲滅,小部分被捕,一個鬧騰了七八年的匪幫就這樣煙消雲散了。由於羅長生是與老大、老二單線聯係的,那兩個匪首都在剿匪戰鬥中被打死了,所以羅長生倒僥幸逃過了這場滅頂之災。
沒想到公安人員神通廣大,七查八查竟然查到了王家角。白天錢永民三人來時,羅長生不在家,但是他晚上回來後就聽老婆說起村裏來了三個公家人。於是,羅長生意識到厄運臨頭了。他經過一番考慮,決定把那三個住在村委會的刑警殺掉,然後連夜出逃,從此流浪江湖,等到形勢變了再作計較。
羅長生幼年時曾去武當山學過幾年武術,後來又常年習練不輟,因此以一殺三四人根本不在話下。他準備摸進屋子後,在一分鍾裏解決問題的。沒想到錢永民已經有了防範措施,結果就栽了跟鬥。
天明後,刑警請村裏安排了一條木船載著羅長生前往昆山縣城治傷,然後再押解蘇州。一個月後,羅長生被判處死刑,執行槍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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