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筆由墨

不想那玉堂金馬登高第,隻望能高山流水遇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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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裏長幹 · 塵緣》之——緣起一線

(2023-03-07 21:06:15) 下一個

1966年仲秋時節,也就是文革大串聯正熱鬧的時候。這天,中央商場南,中山路與石鼓路交匯處,一個少婦與一個老頭的爭執引來行人駐足圍觀。少婦神情有些激忿的指責老頭圖謀不軌,從中央商場大門對麵的公交車站一直不即不離的跟到這裏。少婦的話激起圍觀者的憤怒,老頭見狀趕緊解釋,末了露了一手隔空隔丈取物的絕技。老頭口中唸唸有詞,左手指著少婦,眾人順著老頭所指看去,隻見少婦的衣袋動了起來。這時,有眼尖人看出一根極細的線從老頭的口袋裏伸出,一直連到少婦的口袋裏。隨著老頭一聲“出來”,一個錢包從少婦的口袋裏掉到地上。錢包的顏色,外形,麵料,以及裏麵的錢、票等物一如老頭先前說的一樣。至此,圍觀的人才明白,少婦是個扒手。
事後,官方的說法比較簡潔——
事發前幾天,老頭乘公交車時,瞄到一隻手貼著他肩頭往下溜。老頭沒敢吱聲,假裝快到站,站了起來,向車門走去,車一到站便下了車去。回家後,立即向派出所報了案,並積極主動協助公安部門破獲了一個外地流竄到南京的盜竊團夥,抓住了該團夥的主要成員。
民間的說法則頗富傳奇色彩,簡要的說——
老頭小時候唸過幾年書,十來歲時被父親送到一家飯店當學徒。學徒期間,由於幹活勤謹,做事踏實,加之讀過書,頗得老板賞識。第二年老板就正式將他收為關門弟子,傳授藝業。老板教的嚴厲認真,老頭學的用心用力。兩年多後的過大年時,老板擺了兩桌,請來幾位好友,叫了幾個大弟子作陪。待到眾人落座,老板才抱拳向坐在主席幾位好友們先說了幾句場麵話,然後告罪說:今兒小徒出師,特請幾位來考考小徒身手,多謝各位高抬貴手,……。說完,便叫過老頭,讓他歸還所取得物件,並向幾位師長們謝罪。老頭便按座次依序挨著個兒先跪下幾個磕頭,然後跪著說:所取物件已放回哪個哪個口袋,再磕頭告罪,得到諒解後,才起身走向下一位,一圈下來,絲毫無誤。
自此,老板出門時便都要帶上老頭,直到老板七十大壽金盆洗手。
在壽宴上,老板當眾告訴一眾徒弟:自此,他們可以自立門派,自行其是,不必再來稟報。但是,自即刻起,任何人也不得再打著老板得名號行事,是好是壞,一律自負其責,不得來求老板幫助。
事後,老板給老頭兩個選擇:一是像師兄們一樣,離開飯店,自立門戶,兩不往來。二是留在飯店,但是不得招惹是非,出了任何事不得牽連飯店。老頭選擇了後者,老板給了老頭一個二掌櫃的位置。
老頭在飯店又幹了幾年,其間除了記賬,引來送往,還學了一手烹飪活計,直到老板過世才離去。
回到南京,老頭用積蓄開了一家小飯館,依著師傅的路子,明麵上是飯館老板,暗底下幹著逾牆鑽穴,偷盜扒拿的勾當。仗著行事謹慎機警,加上人脈交際,從沒失過手。抗戰前,老頭就已在道上頗有名氣了。但是,在江湖上,大多是隻聞其名,不知其人。
50年代初,公安在偵察一起敵特案時,老頭才栽了,被公安摟草打兔子給抓住了。所幸的是,經查老頭與敵特無關,但因其所犯案值較大,被判了十幾年,直到文革那年頭上才放了出來。
上麵的事是入伍前聽說的。
退伍後,在校友們接風的聚會上,閑聊起別來變遷時,聊到此事,同學們便七嘴八舌的講了其後的續聞。
老頭釣少婦並不是要抓她現行,而是別有用意,隻是少婦不識數,當著大庭廣眾叫破了,才逼得老頭出了下策。好在,案值不大,又是文革動亂,少婦被關了幾天就放了出來。關押期間,少婦對同道講了事情原委,才從老把式那裏得知老頭是個高手,其本意可能另所圖,而不是要抓她。
少婦被放出來後學聰明了,悄悄的多方打探,終於找到了老頭,並拜了老頭為師。不過有說法,是老頭有意放了風。
再往後,就都是據說了,或者是瞎猜——兩人雙宿雙飛,遊走江湖,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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