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嫿：兩情難相知（十三）

第十三章

女人的問話嚇了周爸一跳，尤其女人說“自生自滅”那個詞時咬牙切齒的，淩亂著頭發，臉上布滿眼淚吐出來的，戲劇效果更加恐怖。

周爸奇怪平常都算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女人，何時也變得如此咄咄逼人、鑽牛角尖起來，竟然學會了如此苦苦相逼，不給人轉彎的餘地。

從自己的立場出發，在情緒中無暇顧及別人的感受是本能。女人何嚐體會得了周爸的焦頭爛額。

對周爸來說，對於新生的寶寶，愛憐之情是要多少有多少。

周爸想著可愛的、肉嘟嘟的兒子是捧在手裏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了的。自己恨不得把他一生一世每個步驟都安排妥帖，不讓他受一點委屈，經一點風霜。

現在兒子獨自搖搖晃晃走兩步，周爸都緊張得要命怕他摔了，恨不得取而代之承受所有一切，怎麽可能會讓他自生自滅？

周爸給周盈盈的留學費用每年十萬美金，由周盈盈怎麽折騰和要求也不會多給一分就略見一二。周爸不算苦出身，但是這方麵父母教育得非常好，開源節流這兩大塊他執行得很好。

他愛周盈盈，當初被迫當爸時，自己都還是半大的孩子，根本不知如何做爸爸。稀裏糊塗間盈盈已是大姑娘，他對女兒的愛理性的成分更多。雖然他已經放棄女兒長成自己期望中理想的模樣，但他也絕對不會去嬌縱女兒。

對兒子的愛完全不同，兒子是在膝下空虛很久時，在期盼中到來的，而且是和自己心儀的女人生的。愛屋及烏在婚戀和感情中是常見的情感狀態。

再有周爸雖對周盈盈是女孩不曾失望過，但是對周盈盈的個性頗有微詞。

自己和父輩千辛萬苦創下的家業，周盈盈這樣的個性是無法支撐起的。偌大的家業估計後繼無人，這不能不說會是人生極大的遺憾。但是兒子的出生，重新點燃了巨大的希望。

至於兒子的將來，周爸在他未出生前已經計劃過很多。

從周盈盈的身上，周爸知道要先根據孩子的天賦而來，ABCD不同的個性和才能該怎麽配合去培養，周爸已經設計出多套方案，周爸是萬事俱備，隻等東風到來一起實踐。

對女人，除了錢和柔情，名分、地位之類的，周爸的確根本沒做打算。

周爸沒有上大學，什麽事情都是周盈盈爺爺一手調教的。婚姻的根本周爺爺一再提過，外麵偶爾玩一下，蜻蜓點水不露痕跡，但是家裏的根基是任何時候都不能亂動的。

周盈盈爺爺在世時，周爸自然不敢亂越雷池半步，好歹周媽是周爺爺認可娶進門的。這些年周媽的勤勤懇懇、盡心盡力大家也有目共睹。

等周爺爺過世，周爸可以操縱自己的婚姻時，他的人生閱曆讓他懂得父親說的是金玉良言。

社會上各類人物，若是婚姻上多次離離合合，絕大多數收場都比較淒涼。

周爸覺得退一萬步來講，周盈盈媽媽的確有些條件上配不上自己，當年硬嫁給他的手段也比較卑鄙。但也正因為這樣，這長長的婚姻生活裏，主導位置都是他的，日子他過得很隨心所欲。

反觀周圍那些旗鼓相當的婚姻，女方“作生作死”、胡攪蠻纏的一大片。男方的日子雖然不能說生不如死，但肯定沒有自己過得逍遙自在，這樣橫縱向一比較，周盈盈媽媽簡直就是溫柔賢惠的典範了。再加上這些年周媽在他們一大家的耳濡目染下，各方麵素質都有提高，帶出去稱不上加分，但至少不會減分。

倘若換個人，周爸想，的確剛開始光鮮亮麗一下，後麵結果是會殊路同歸？或者做得更好？甚至不如現？，周爸都難以確定。

不確定的冒險，在婚姻和感情上，以周爸這樣的年齡，他是不會輕易選擇的。

更何況周爸還親身體會了真實和幻想之間的落差。沒有和女人生活在一起之前，周爸有很多的遺憾。和女人談感情的時候，周爸也有老房子著火一般的熱情和激動。和女人開始同居，他都抱著魚死網破之心態，周媽若是那刻鬧起來，就是離婚分財產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和女人生活一段時間之後，火苗逐漸平息了。雖然餘溫還在，兩種日子相比較也的確有一個七十分，一個九十分的差別。但這個差別不是根本性的，更不足以讓他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所以周爸的原則是金錢上不虧待女人，可以這樣兩邊相安無事最好。

女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有家有業的，周爸也不止一次明裏暗裏告訴她，他是不會離婚的。

女人當時的表現非常之豁達，說什麽天長地久的真情根本無須綁縛，需要證明的感情都是不純正的。

周爸還曾經感動得一塌糊塗，有千裏知音難尋覓之感，孩童般許諾來世，恨不得再相遇可以不負卿的終生。

周爸潛意識裏還擔心周媽的鬧騰，以他對周媽的了解和周媽的曆史劣跡來看，周媽的溫順是有底線的，一旦觸及，她會不顧後果拚死搏擊，不管魚死網破的後果。

不過現在看來，周媽到底年紀大了，不再那麽爭勇好鬥。從他一聲招呼不打就基本不再回家，再到兒子出生，周媽沒有任何言語、始終沉默，更別說過激的行動。這些一度讓周爸有些興奮。

周盈盈回國給太奶奶祝壽，周爸體貼地接風洗塵，忙乎得鞍前馬後，一方麵是思念女兒，對女兒有難言的歉疚，另一方麵也是想借機試探清楚周媽心底真實的想法。

周盈盈對弟弟到來的情感因為周媽的施壓變得有點複雜，她天生簡單的性格讓她對這些不會去深究。

她興高采烈地問周爸要弟弟的照片看，還討論寶寶的眉眼長得像誰。這讓周爸的心放下一大半，自己的母親和女兒稱不上大力支持，可絕對沒有反戈相向，還在順其自然地推波助瀾。

周盈盈把周媽訂做的唐裝帶給周爸，並告訴他周媽唐裝的顏色也是一樣的。周爸的心安然落地，欣喜異常。他想著壽宴那天穿上了唐裝，家裏這段時間半陰不明的天氣就會瞬時晴空萬裏。

未料到女人的奇招橫降過來，讓晴朗的天空頓時下起瓢潑大雨，把他澆成了全身濕透的落湯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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