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冬陽：孤勇者 ——《四十歲的一對指甲》讀後

孤勇者

——《四十歲的一對指甲》讀後

艾冬陽

讀馮大的《四十歲的一對指甲》，前後約一個多月。大部頭的小說，加上工作家事分心，讀讀停停，總怕不連貫。好在小說人物皆有突出的個性，事件也環環相扣，每次拿起再讀時，倒也能順暢地接續起來，這對我，是前所未有的閱讀體驗。

我是寫網絡小說的，以往看的，也是網絡小說居多，對傳統小說關注不多，總怕讀不進去。但馮大作為深耕傳統小說者，卻又在網絡小說興起時代與時俱進，參與甚或引導，所以他的小說，在思想深度和表述方式上，很能兼顧多個層麵的讀者。

這部小說在寫法上，有時很誇張，有時很現實，有時很魔幻，好在切換自如，銜接自然，沒有刀劈斧削的突兀感，也許這就是一個寫作大家的功力吧。所以這次的閱讀過程，對我個人而言，也是學習的過程，且收益良多。

我印象最深的，是文中使用的一些方言，讀起來很有意思，讀的時候我就在想，這也是一種傳承，對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吧。還有文中寫到的巫術，不是我既往印象中的封建迷信，而是摻雜著一些地域文化的東西，有神奇之處，有象征性，也有人生隱喻，感覺很複雜。對廣袤大地上存在年久的東西，也許不能簡單粗暴地以精華或糟粕論之，得有取舍，既要心存敬畏，也要進行審視，有選擇地接納。我似乎看到了馮大在寫作過程中，眼裏飽含的淚水，那是他對楚地愛的深沉吧？　

說正題。這部小說的創作，基於一個很鮮明的的時代背景。那是個敏感的時代，它的一粒灰，落到人身上，就成了一座山。人們身不由己，被裹挾前行，對於清醒者，體會最深的，是各種糾結各種痛。

《四十歲的一對指甲》。四十不惑，人們終於能對自己冷眼旁觀，對生活做出不同的選擇，或和解，或自我放逐，或保持鬥誌，硬剛到底，不管是喜劇還是悲劇收場，無疑都是一種宿命。

小說塑造了多個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文中人物的名字，取得都簡單又切中要害，總結性超強，比如主人公敏。

他的各種遭遇，他的苦和痛，都緣於他是個內心無比敏感的人，他對自己屢屢抱有深切的希望，又對各種際遇屢屢失望，這些落差，讓我在讀文過程中，也不由得跟著，心情幾度起落浮沉。

一個男人一生中，會有多個女人。而小說的情節推進，就圍繞著敏和各個女人的交集進行，我說一下對這些女人的印象吧。

敏的姑媽紅，激進而功利，是那個特殊年代裏，一個頗有標識性的人物，她的所作所為，常常很極端，那種順應潮流衝上風口浪尖，又在時代變化之時被重重拋棄的落差，讓人讀時覺得痛，一種代入感很強的痛。

敏的同學姣，一定程度上，代表著留守，保守，和被遺棄。她怯懦而認命，還把自己的不幸，延續到了下一代身上，想到她，心裏就沉甸甸的，油然生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覺。

傻妞梅子，是敏渴望身處的精神世界，為了到達，他要付出一定代價，他不是不想，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讓人隨著，也生出對世事無力掌控的挫敗感。

敏的妻子瑾，很強勢，他也想跟隨她的腳步，作出一定的妥協，進入所謂的“主流”，但最終還是忍受不了窒息感，在不知不覺中下意識地逃避。

敏的情人焰，本想用愛點亮他的殘燭，讓他燃燒得更好一些，可他麵對焰的熱烈即將帶來的磨難，終於退縮，在幾番糾結掙紮之後，徹底崩潰。

對世間種種美好，敏不是不想要，而是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不到。他對自己失望，對周遭失望，也帶動著讀者的情緒，一度灰暗陰沉，難於自拔。

但敏最終沒有絕望，因為他還有外婆貞之和女兒序，一老一少，給了他希望，劈開漫天籠罩下來的黑暗幕布，帶他走出陰霾，帶給我們熱淚盈眶的感動。

外婆貞之是楚地大巫，也是那塊土地上，一個遠古秩序的捍衛者，她的狠絕也許讓人詬病，但她麵對邪惡的氣功大師，較量中展現出來無可置疑的權威，和渾然天成的辛辣氣魄，還是讓人肅然起敬。她對敏而言，意義非凡，涵蓋了他對母性的敬仰。

敏的女兒序，在他的潛意識中，凝結著對人世間最美好的期待，代表著人之初的純真和良善，代表著愛的本能，代表著人間正氣，和自然生出的本真。而敏的救贖，也由序完成。

……

明明小說塑造的是多個人物，但在閱讀過程中，我卻突然有一種感覺，也許這不是多個人物，而是一個人的多麵性。比如敏的身上，或多或少，就有著很多人的影子，他像是一個特殊年代裏，矛盾的綜合體。看著小說，有時就像看著自己，和身邊的很多人和事。一個人生而純真，卻在成長過程中，難免因各種遭遇，有掙紮，有徘徊，有苦痛，也會有難得的欣慰。麵對各個十字路口，不同的選擇，會奠定不同的人生，逃不過的，那就去勇敢體驗吧。

小說塑造的敏這個主角，他的命運，就和上麵那些人物，時時糾結在一起，打不斷，理還亂。小說貫穿始終的，就是時代背景下，敏對自身生存意義的探尋。他有過懦弱和逃避，但更多的是執著。他生動形象，讓人歎息，憐憫，更讓人生出一些，敬意！

看過小說，腦中回蕩的，是近來興起的“兒歌”《孤勇者》：

愛你孤身走暗巷

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愛你破爛的衣裳

卻敢堵命運的槍

愛你和我那麽像

缺口都一樣

去嗎？配嗎？這襤褸的披風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裏的才算英雄！……

對於主角敏，能直麵自己的卑微懦弱陰暗，才能生出走向陽光的心吧？這就是本部小說，帶給我的啟示。

說幾句題外話。我和馮大2007年相識到現在，已經15年了，期間一起寫作的小夥伴，很多走著走著就散了。偶爾聯係，才知有的已經不再寫了，聽聞心裏總是有些遺憾。有的則如我一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相比馮大，不是不羞愧。

寫作是個苦差事，衡量投入和收獲的標準很多，人很容易患得患失，總歸一點，若非熱愛，是很難堅持的。大家各種忙，各種靜不下心來，而和我們同一片天空下，馮大則筆耕不輟，僅小說就寫了20年，自然是有誌者事竟成。他的精神，實在值得我們學習。

作品往往會有作者的映照，借此機會，致敬馮大，致敬寫作路上的每個孤勇者！

　　　　　　　　　　　　　　　　　　2022年7月6日於鞏義

 

（艾冬陽簡介，又名心語如蘭，情感作家，新浪原創文學大賽大獎得主，出版長篇小說4部，中短篇合集1部。）

《四十歲的一對指甲》由美國南方出版社出版：

美國南方出版社所出版的圖書通過自己的網站（http://www.dwpcbooks.com），美國最大連鎖書店巴諾書店（Barnes& Noble），以及亞馬遜（Amazon）等網上和實體書店在全球範圍內發行。美國國會及各大地方圖書館均有收藏，美國南方出版社成功地把很多作者推向了更大更紛繁的世界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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