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的聲音（七十四）

第七十四章

徐雅和蛤蟆熊一同踏進電梯，狹小的空間讓氣氛頓時變得曖昧起來。電梯的鏡子裏清晰的印著二人的身影，歲月帶走了青春，滄桑在他們身上都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跡，但感情卻也因此更加微妙。蛤蟆熊的身軀因為發胖顯得高大了很多，而徐雅刻意穿上的平跟鞋更是有形無形中拉近了二人各個方麵的距離。徐雅突然想要是這次重逢不是建立在她病的基礎上該是多麽美好，或是當年她珍惜了蛤蟆熊的感情，那現在的自己該過得怎樣的春風得意！

電梯到樓層的提示音擊碎了徐雅的遐想，她看了一眼按住電梯控製開關的蛤蟆熊走了出去。蛤蟆熊尾隨其後，開始喋喋不休地介紹他為徐雅所做的種種工作。徐雅拿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心底湧起無言的感觸，在這生死關卡時刻，打動她心的最深切的溫暖居然來自是多年未見的同學，不管徐雅如何質疑這種感情的真實性。

徐雅粗略地掃了一遍每一位專家的建議和分析，她偏頭看著依然還似乎沒有消除緊張情緒的蛤蟆熊：“那你覺得是保守切除法好，還是全切好？”

蛤蟆熊給徐雅問得一愣，雖然這個問題讓他有受寵若驚之感，徐雅沒有把他當外人，可是鑒於上次的教訓，他可不想噩夢重來，他小心翼翼地答：“這個決定還是你自己做合適，隻要能快速恢複健康，怎麽都好！”

徐雅白了他一眼：“你這個回答跟沒回答一樣！我也的確需要再想想，或者賭一把，保守切除，萬一複發，那就是命了！”

蛤蟆熊飛快地接到：“沒有萬一的，你會好起來的！”

“我當然是會好起來的，隻是選擇不同的手術方法而已。”徐雅滿懷信心的：“我昨天跟上帝禱告了，我也不相信公正的上帝會那麽不公平！”

蛤蟆熊蠻奇怪徐雅的信心，但不管怎樣好的精神狀態也是必需的，他頓時輕鬆一大截：“晚上一起吃飯吧，介紹個有特色點的餐館！”

徐雅把資料放進包裏，信步走到窗前，看了好一會兒窗外的景色，突然回轉身直直地盯著蛤蟆熊：”你不遠萬裏飛過來，難道真地隻是為了給我這些材料和吃頓飯？”

蛤蟆熊很誠摯地看著徐雅：“那你覺得還有什麽目的？徐雅，跟你說真心話，這些年什麽樣的女人我都見識過了，比你年輕漂亮投懷送抱的多了去，但你在我心中和別人不同，對我來說，你是個信念，我就希望看到你安好！我如今不缺什麽了，反倒覺得沒有什麽值得珍惜的了，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但是你，卻是在我生命裏真實的存在過，依然可以扣動我心弦的那首曲子……”

徐雅聽得淚眼婆娑：“我可以相信你嗎？”

蛤蟆熊體貼地遞過紙巾：“當然，我這麽千辛萬苦地跑過來，難道還不值得你相信？雖然生活很殘酷，我覺得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的美好值得去珍惜……”

 

阿玲幹什麽都是心神不寧的，立山再遲鈍也看了出來，更何況這些日子他一直是很警惕地關注著阿玲呢。他嚐試追問，可是阿玲根本不搭理他，他灰頭土臉地討了好幾回沒趣。本著他老娘教導的要契而不舍認錯到底的精神，立山終於又逮了個機會，再次舊問重提。

阿玲看這次也是躲不過了，心裏也著實有怨氣，便抖數出來：“我見過你媽了！”

立山心頭一喜，他媽的功力他從來都是佩服得無話可說，當年不是他媽出手，阿玲也不可能和他有段夫妻的緣份，今日老媽早已秘密教了他不少招，若是再出手相救，那此事定成無疑，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了，阿玲的憂傷可能不過是有些難以選擇。他憨笑著：“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麽？你們真地要那樣對付我？這麽多年來，不管你怎麽對不起我，我從來都沒有怨恨過，看在你是孩子爸爸的份上，還一直盡力相幫，為什麽你的心那麽狠？還要這樣苦苦相逼？我自從嫁給你們家到離婚到現在，我究竟做錯了什麽？生女兒又不是我想的？珍妮那樣對付你們家，搜刮著你家的錢財，你們也不做什麽不說什麽？可憐我孤兒寡母的，你們倒是來欺負……”阿玲越說越氣，淚水也噴了出來。

立山給阿玲哭懵了：“我媽又欺負你了？我媽怎麽欺負你了？”

阿玲止住了哭，看著立山看似毫不知情很無辜的臉：“你媽說你們商量好了，若是我不跟你複婚，你們就要拿回女兒的撫養權，就是打官司都不在乎！”

立山聽完哈哈大笑：“我媽說這個，你還當真？我媽連新衣服都舍不得我們女兒買，還會大把錢送律師要她們的撫養權，你相信太陽會從西邊出來嗎？”

阿玲一愣，想想也是：“那你媽沒跟你商量這事？”

立山停了笑，伸手想去抹阿玲臉上的淚，卻被阿玲一把躲開：“我媽是和我說了，要是你能回來最好不過，也教了我怎樣好好表現。”立山縮回了手，有些尷尬地：“我知道你現在喜歡陳博士，陳博士也挺好的，可是誰知道他會不會離婚呢？他要是不離婚你難道就這樣跟他耗著嗎？”

“那我也不回去跟你。”阿玲有些賭氣的：“他照顧生病的老婆，說明他有情有義！”

立山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陳博士有情有義，看他對我們女兒比我還要好，我就知道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們倆要真地在一起，我也不會攔著。可他老婆脾氣那麽壞，得的又是癌症，就算他們離婚，那女人會讓你們過安生好日子？”

立山這幾句推心置腹的話到讓阿玲確實無言以對，她的淚流得更歡。立山接著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們家對不起你！你不想回來也正常，可要是陳博士那邊沒戲了，你就回來好不好？我們不還是團團圓圓的一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