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親寵愛徐雅,是有目共睹的,她是父親三十六周歲生下的,老來得女的喜悅一直彌漫著。後來徐雅六歲時,她老媽就撒手而去,父親為了女兒,硬是多年未娶。這個硬是絕非空穴來風,是有事實證明的。人家給父親介紹了好幾次,據說天生早熟的徐雅隻要一看到被介紹女士就開始間歇性地發狂,不僅把對方嚇個三魂不見七魄,把自己的老父也生生地嚇斷了續弦的念頭。
一直到徐雅大學畢業後,並開始尋覓自己的出國之路時,父親的婚事才被再次提上議程。徐雅當時就想一決後患,自己親自上陣為老父挑好了伴侶。後媽當時也是單身多年,前夫下海做生意,順道自己也遊了出去,同時順走了家裏所有的財產。住的兩間破屋,因為沒有看上,便美其名曰留與兒子住。後媽四肢到不是很發達,但是頭腦絕對簡單,深信前夫是因為生意虧本,欠下巨債,為了不連累自己和孩子才要求離婚。感動得涕淚交零,信誓旦旦:“這個家始終是你的家,紅本換綠本隻是別人看的,我們還是夫妻。”可惜她前夫連這白給的福利也不要享受,人消失得無影無終。不過傳言倒是沒有消逝,不停地有人告訴她,她前夫發大財了,又娶了個年輕漂亮的,還連生兩兒子。
後媽生性耿直,愣是不相信這些挑撥他們夫妻關係的讒言,仿效這古代賢婦王寶釧守著寒窯,尋思著也等個十年八載,郎君生意起色,還掉巨債,再凱旋把家還。不過十年八年是過去了,兒子談婚論嫁娶了個中學老師,前夫依然是影蹤難覓。
有次兒媳回來告訴她兩母子,班上有個孩子的爸爸應該是公公。後媽白了一眼缺心眼的兒媳婦:“你要是看到哪個要飯的說是他,我還相信,你說了他還有了兒子,這怎麽可能,他是養不起我們才跑的。”兒媳婦不愧是為人師表,做事有條有理,還有事實依據,照片,地址,電話號碼全都擺了出來。後媽傻不愣瞪地看了半天,一頭栽在地上,在醫院躺了半月才起來。起來之後就開始找人介紹對象,沒有別的要求,可以帶她離開本地就可以了,年齡,長相,收入,孩子,啥 ,啥啥全都忽略不計。
徐雅一聽這事,覺得真是天賜良緣,哪哪都般配,哪哪都合適,像什麽後媽比父親小了十二歲,還有後媽身高才一米五,都不值得一提了,那時初婚的夫妻都流行,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立馬上上下下所有關係傾城而動,把後媽調了過來,而且是上調,不僅城市高了一級,連單位也高了一級。後媽在新單位幹了兩年,病休了一年半,分到了一套三室兩廳百平米的房子就全額工資病退了。徐雅高度地評價和協助了老父這一壯舉。父親也很開心地享受著這壯舉帶來的溫馨氛圍。
在父親對自己回家變得不是那麽熱烈期盼的時候,徐雅偶爾也患得患失起來。不過,這隻是陰雨天的小資情懷,徐雅被自己宏大的出國雄心充斥著,她不斷地越洋電話谘詢身在美國的哥哥:“美國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美國究竟好在哪裏?”幾乎天天和劉歡一起唱《北京人在紐約》的主題歌。
奈何學化工的哥哥笨嘴拙舌,隻是不停地重複:“這又不是我寫的,你問寫歌詞的人啊。”
“我問什麽寫歌詞的人,我問你美國好不好?”
“好,挺好。”哥哥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把徐雅急得上串下跳,毛遂自薦地推銷自己。
不解風情的哥哥那時根本就不諳男女之事,對朝自己送過來的秋波都不知道接,如何理解得了恨嫁美國的徐雅的諸多情懷。
徐雅百般無奈隻好求助老父,父親心中雖不願意女兒遠走,但也耐不住女兒的巧舌如簧:“等我們全到美國落地開花,把你們也一道接到美國去享福。”說得連後媽的臉都開了花。
父親當急給兒子分派任務,哥哥一聽:“老爹呀,這個可比我的博士論文難多了?”
“怎麽可能,你不是一直說你沒有女朋友是因為周邊全是男的嗎?”
“是啊,但是那些男的不是拖家帶口的,就是有隔海相望苦苦在等的,剩下的幾個有的身高剛到徐雅的耳朵,有的年齡差太多了。”
徐雅沒有辦法向哥哥傳授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的理論。至於哥哥對她的明示暗示都沒有表現出響應,她並不認為是哥哥是接收不到信號,她覺得哥哥是故意的。從小的時候開始,哥哥就抗拒和她分享好東西,而抗拒的結果每次都是徐雅得到的更多,沒有一次例外過。哥哥好容易擁有了一個父親無法逼迫他和徐雅平分的好東東,怎麽會輕易拱手相讓,而且哥哥是肯定藏著其它私心的,反正父親疼愛徐雅,老了就和徐雅一路過吧。如果徐雅也出國,他那美好的設想豈非要雞飛蛋打。
徐雅覺得自己摸清了哥哥的心思後,隻有尋找其它出路了,可是自己讀書是不行的,好容易混到了大學畢業,徐雅再也不想回顧校園時光。婚姻依然是她唯一也是可行的跳板。隻是跳板那邊的接收人讓人費盡心思。
按照對博士的縮寫PHD還有另外一個說法就是永久的腦損傷的縮寫(permanent head damage),自從徐雅到美國之後,發現這個說法的流行開來正和哥哥到美國來讀書的時間吻合。倒是讓徐雅明白了當初放棄哥哥這個永久性腦損傷,自己獨辟蹊徑的決策是多麽的偉大,光榮和正確。
大家周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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