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葡萄牙、西班牙跨國遊
12-12-2014
出租車準時到來
昨晚旅館接待處的密斯給我預定了出租車,清晨六點車準時來接我。我不放心,對她說,我的火車6點半離站,如果出租車不來,我步行到車站來不及啦。“那你叫我怎麽辦?”,小姑娘顯得不耐煩。她這麽一說,弄得我一肚子不高興。大清早早早起床收拾好行囊下樓,站在門口,盯著手表,不時探頭張望。六點出租車已在門外等候。
和一位理想主義者暫短交談。
幾分鍾後我來到火車站。天依然漆黑,一輪半月懸在空中。火車還得等20分鍾才來。我想找人說話消磨時間。見一位50開外(很難估計老外的年齡)的男子扶著輛自行車,全副披掛,一副出征的模樣,我上前搭腔。
“你這是出門騎車鍛煉呢?”,我問他。
“不,我去上班。我兩頭騎車,中間搭乘火車。”,他回答說。
“在哪兒上班?做什麽工作的?”
“我在離這兒較遠的一個小鎮上班,是搞水質淨化的。”
“怎麽不開車呢?”
“現在汽車太多,環境汙染太厲害。等將來電動車降價,我也許會考慮買一輛。”
我想,他是一位身體力行的環保人士,一位理想主義者。啊,我們該到站台去了,我對他說。
和一位悲觀主義者暫短交談。
我在圖那市換乘法魯至波爾圖的特快。有位文質彬彬的男子,夾著公文包,一副典型的職員模樣。他和我坐同一趟車,也在此換車。他主動對我說,別走開,換車在同一個站台。我開始和他對話。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問他。這問題在我頭腦裏盤旋良久。“阿爾伽法是葡萄牙的黃金海岸,旅遊業發達,為啥不修建條高級點的,速度快點的鐵路?”
“那是因為政客們不願意在鐵路上多投資,嫌沒油水。他們願意修公路,修公路是塊肥肉。”,他回答。“葡萄牙的腐敗有這麽厲害?我聽說有部長因倒賣居留權辭職的醜聞。”,我接著問。
“這隻是其中之一。打從金融危機以來民眾的日子每況愈下。很多人買不起房也租不起房。”,他說。“所以人們憎恨銀行?”。
“不,不是憎恨銀行,而是憎恨銀行家!”。(not banks, but bankers 妙!)
“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在葡萄牙最大的一家銀行工作,負責房貸,到裏斯本出差。”
“現在葡萄牙是社會民主黨執政。這班人不懂經濟。將來保守黨上台形勢會山回路轉柳暗花明。”
“一丘之貉,換湯不換藥。他們之間有默契。葡萄牙沒戲!”
“是呀,難怪人們把葡萄牙列入蠢豬四國呢,雖然這麽說很不禮貌!”(PIGS:葡萄牙、愛爾蘭、希臘和西班牙)
“葡萄牙沒戲!他反複強調。”
車來啦,我們互道平安,各自上車。
老雷,你這人太邪乎啦,三言兩語可以判定某人的信仰,給人貼政治標簽。
別當真,別當真,純屬信口開河,自己給自己解悶。你知道長途旅行寂寞無聊,隻有胡思亂想才能調節心態。你看,咱乘坐的特快離開沿海平原地帶,地勢越來越高。窗外大霧彌漫,什麽也看不見。單調乏味的旅途迫使你東想西想。這不,上麵的一段文字也是在列車上打的腹稿。
長途行駛六個半小時後列車13點整到達波爾圖老火車站梢本托(Sao Bento)。我預定的旅館在這附近。走出車站,眼前的景觀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清一色的典雅古典建築圍坐在一個廣場四周。這就是小有名氣的阿爾美達廣場(Almeida Garret Square)。我仿佛置身在巴黎,蘇黎世之類的都市,車水馬龍好不熱鬧。這場麵告訴你,波爾圖曾經有過繁華和鼎盛。
我很快找到旅館,安頓下來,背包出門。按照計劃,今天下午我要遊覽蓋阿碼頭、勒卑拉碼頭、路易鐵橋和大教堂。按照旅館老板的指點我一路下坡走向河岸。生長在長江邊,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河上的船帆,我對河流獨有情鍾。杜羅河發源於西班牙,流經葡萄牙,在波爾圖注入大西洋。鄰近波爾圖的杜羅河山穀盛產葡萄美酒,統稱波爾圖酒,波爾圖是這些美酒的集散地。我去遊覽的碼頭正是當年商賈雲集之地。天不作美,陰沉沉的,不時淫雨紛飛。我先在一家咖啡店坐下來,要了杯咖啡,借機上廁所。我的坐位原本在露天,因為掉雨點移到店內。喝完咖啡我來到河岸。此地杜羅河並不寬,水流平緩。碼頭上停泊著遊覽船。幾艘細長的搖櫓船點綴江麵,一座鐵橋橫跨兩岸。這就是波爾圖的招牌畫麵 - 杜羅河上的露易鐵橋。河岸上此時遊客稀少,酒吧和飯店的露天席位空無一人。我沿著北岸(右岸)往西走,穿過鐵橋,來到南岸蓋阿碼頭。網友通常將蓋阿碼頭排在勒卑拉碼頭之前。因為隻有在這裏才能遙望波爾圖老城和勒卑拉碼頭的美景。景色在北岸,但隻能在南岸欣賞。我站在南岸,欣賞麵前的杜羅河,勒卑拉碼頭和老城。坐落在勒卑拉碼頭的樓房依山建築,層層迭起。樓房色彩斑斕,前麵有河水襯映,背麵有教堂,王宮和城牆烘托,形成一副深遠廣闊獨特豔麗的畫麵。我開始取景拍照。天色太暗,我很懷疑攝影的效果。
在南岸走過幾個來回後我返回北岸。我往返兩次踏過路易鐵橋。雖說這座橋也算名勝,但依我看它不值得多費筆墨,因為它普通,太一般,甚至可以說太老舊。隻不過當年(1881-1886)建造時其拱橋跨度(172米)為全球之冠。這樣的跨度如今已不值一提了。重慶朝天門長江大橋的跨度552米,翻了好幾翻。
我回到北岸,坐在長椅上休息片刻,起身回市中心。往回走是上坡,我鼓足勁向上攀登。走到半路我靠在停車站的椅子歇腳。突然,我感到不對勁。背包呢?我的頭腦一下子激活了。出門帶背包了嗎?肯定帶了,相機不還掛在脖子上嗎? 出門時相機放在背包裏,這還能記錯嗎?背包裏有啥貴重的東西?我模模左手的口袋,還好,護照在身邊。我模模右手的口袋,還好,信用卡在身邊。背包裏到底有啥?相機盒子和充電器肯定在背包裏。不好,房門的鑰匙!哎,你出門帶房門的鑰匙幹嗎? 這下好了,回丹麥得找人開門,配門鎖,少說上千。怎麽辦?時隔多時,背包早已不翼而飛。不過死馬當作活馬醫,回去找找吧。我轉過身,急步往回走。心裏沒抱任何希望。我走到河邊,走向我坐過的長椅子。我突然脫口大叫:我的天!我看見我的背包原封不動的躺在椅子上!
往回走的路上我驚魂未定。我感到有神明相助,背包丟而複得。我不知道應當磕頭,作揖還是禱告。路邊有一群募捐的女孩,一身黑衣黑裙,顯得十分莊重。她們彈著吉他,唱著聖誕歌曲,向行人募捐善款救濟窮人。我掏盡所有的零錢,估計不到十歐元,答謝上蒼今天對我的關照。其實我也是虛情假意。老雷,掏出一、兩張紙幣呀。瞧你吝嗇得象葛朗台似的。我支支吾吾的不肯聲。咱們畢竟不是陳光彪。
天色已晚。我進入廣場上的聖誕集市,吃了一份混合三明治。我感覺味道特別好。餓了吧?
13-12-2014
昨晚街頭酒吧的喧囂一直折騰到深夜。早上出門前我再三要求旅館的主人換房間。從他惺忪的眼神我斷定他昨晚值夜班,遭到同樣的騷擾。
我今天的目標是藝術博物館(Serralves)。這也是網友推薦的。這家博物館包括三部分:展覽館,園林和一座名人別墅。咱愛自附風雅,每到一處總愛逛博物館。這次也不例外。我先背著背包到走街的一家咖啡廳吃早點,喝咖啡。然後步行到大教堂。天依舊陰沉,四周的風景模糊不清。我磨蹭了一會,動身前往博物館。心想在博物館裏不怕下雨。
我先乘地鐵,再轉乘汽車,穿過整個城市來到博物館。我看到的第一幅作品是一幅風景雕塑,放置在博物館入口處的草坪上。三塊曲線型的玻璃纖維板在綠色的草坪上組合在一起,兩塊平臥,一塊直立。作品的名稱是:cold shoulder (冷肩)。創作人默尼爾是位伊朗女藝術家。我竭力從不同的角度觀察,不得要領。
我走進博物館。展覽的內容分三部分:默尼爾的作品是其中之一。其它兩部分是前衛派的攝影藝術。默尼爾的創作保持伊斯蘭藝術的傳統,強調幾何圖案和對稱。雖然幾何圖案變化無窮。但重複和單調總是一對形影不離的孿生姊妹。我在展覽廳漫遊,突然注意到窗外的景色特別的鮮明。白色的牆壁和窗外綠色的樹木花草協調地融合在一起。我感到這圖像很美,於是拍攝了幾張照片。藝術是藝術家眼中的世界。眼睛是藝術家的窗子。藝術家用眼睛觀察世界,通過創作將他眼中的世界用各種手段,或繪畫,或雕塑,展現在世人麵前。老雷,依你說盲人沒法創作啦?他們看不見外部世界。別抬杠!我說的是視覺藝術,色彩和形狀的藝術。我沒聽說盲人畫畫。好了,別談理論。在鮮活的藝術品麵前,理論是慘白的,僵死的。咱繼續在藝術的園林裏遊蕩吧。
中午時分我離開博物館回市裏。
菜單還是套餐,誰的錯
途中我走進波爾圖的摩登建築 - 新音樂廳,我想進去瞧瞧。無意中我走進食堂,見有些學生模樣的人坐在那兒用餐,於是決定在此吃飯。我走上前,問服務員:“你們有菜單嗎?”(Do you have menu ?)“有,你看!”(Yes, See!),她回答。說著她揭開蓋子。我看到熱氣騰騰的煎魚和香腸。我愛吃魚,於是指指煎魚和帶胡蘿卜絲的米飯。她給我盛了煎魚和米飯。然後示意我選一份色拉。我說,“不,我不要色拉。”。她回答說,“包含在套餐內”(in the menu)。意思說,不要白不要。既然如此,我選了一份水果色拉。該付款了吧?不,還沒完。她又指指飲料說,套餐內包含一份飲料。我剛在超市買了一瓶兩公升的礦泉水,可不要白不要。我隻好拿瓶水。付賬:六點幾歐元。我問菜單,可無可奈何地接受一份套餐。(menu la carte) 我的錯,還是她的錯?也許我沒說清楚,也許這詞一詞多意。別羅嗦,這頓飯吃得滿意就行啦。我想想也是。
我坐地鐵再度來到梢本托站。我踏上自動扶梯。半途中扶梯突如其來地停了。可能是突然停電,我想。我正準備抬腿,覺得後麵的人推動我的背包。也許他示意我繼續向前吧,我沒在意。我踏上第二層通向地麵的自動扶梯。半途扶梯又停了。剛才那三個貌似遊客的小夥子返回到我的身後。他們中的一位示意我向前走。這回,我側身站到扶梯的另一側,原地站著,並作手勢,請,我給你讓路,請你繼續往前走。我走出車站。那三個人上了地麵,卻迅速乘電梯下到地鐵站內去了。一位和我一起出站的老人對我嘀嘀咕咕。我不懂他說什麽,可他用手指頭點太陽穴的手勢我心領神會:這班歹徒,腦子進水!我取下背包,發現兩側的拉鏈已經拉下一半。我遭到扒手襲擊,這下我提高了防範意識。我把雨衣放在相機盒上,並將拉鏈打了結扣。
下午的活動局限在碼頭區,走走看看,拍攝了幾張照片。有兩處旅遊景點我沒有進去。一處是聖富蘭西斯克教堂。據說內部裝潢用純金粉刷,十分華麗。另一處是教堂附近的證券交易所。兩處都收費,我反感。轉悠累了,我從碼頭坐纜車上山到市區。這裏是走街鬧市。我走進一家咖啡廳,坐下來,要了咖啡和甜點,慢慢悠悠地享受清閑。
傍晚時分我回到旅館。老板給我換了新房。新房在二樓,雙人房,帶衛生間。我很滿意,支付了三天的房租。
14-12-2014
今天專程前往基馬拉斯,來他個一日遊。提起基馬拉斯我得說到2011年年底。那時我住在阿爾布費拉的海濱鳥瞰旅館。某日看電視,見葡萄牙的民眾歡欣鼓舞地慶祝,說某某葡萄牙城鎮當選為歐洲2012年的文化首都(和斯洛文尼亞的馬裏博爾並列)。當時有介紹這座城鎮的節目,這引起我對這個曆史重鎮的注意。有機會上那兒看看,我對自己說。
大清早我背包出門。很失望,走街的咖啡廳今天歇業。聖本托火車站裏售票處大門緊閉,聽說7點開門。7點前隻好在售票機上買票。經過他人指點和本人琢磨,我好歹弄清楚了機器的操作程序,買了張半價票。我在剛開門的火車站咖啡廳喝了杯咖啡,吃了個羊角麵包,然後上車。火車7點20分離站。
一路上沒有什麽風光。一個小時後火車到達終點站。我走出車站,順著大道往前走。路上沒有行人。道路兩側也沒見什麽獨特的建築。我走進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要了杯咖啡和一個羊角麵包。這是借用廁所的條件。再者我也可以順便問路。坐在咖啡廳的客人都是本地居民,喝咖啡,吃早點,看報,開始他們一天悠閑的生活。
從咖啡廳出來,我慢悠悠地走進小鎮老城。此時老城尚未蘇醒。咖啡廳露天席位的桌椅上依舊披掛著露珠。小樓和店鋪依舊關門閉戶。青石板路麵的小街小巷依舊籠罩在溫馨和安詳的氣氛裏。我毫無目標地走街串巷,用目光捕捉新奇。不知不覺穿過廣場我走到城牆邊。這裏我看到城牆上的幾個驚人的大字:aqui nasceu portugal (葡萄牙誕生於此!)好大的口氣!
將基馬拉斯譽為葡萄牙的誕生地不是吹牛。你想,敢把這樣的宣言昭示在大庭廣眾之下,沒點根據其它都市能和你善罷甘休嗎?當選為聯合國文化遺產和歐盟文化首都,沒有雄厚的人文底蘊是行不通的。據說,在9世紀,宋太祖創建宋朝那會兒,這裏曾是葡萄牙郡的首府,而葡萄牙作為獨立國家的第一位國王阿方索(Afonso I of Portugal)誕生於此。這位君主生於1109年。從網絡上查到,同年宋朝第八代皇帝趙佶的第十四子趙棣出世。
我第二次走進老城中心,在遊客服務處拿了一份旅遊圖,順著聖瑪利亞街走向山坡上城堡和王宮公園。所謂城堡其實隻是些供人憑吊的斷垣殘壁。布拉甘紮公爵王宮是保存完好的中世紀城堡,曾經是葡萄牙總統的官邸,現在是博物館。我在公園的山岡上轉了一圈,但沒有進博物館,不想花冤枉錢。
從山岡上下來,我又走進老城中心。中午在廣場附近的咖啡廳吃了簡單的午餐。廣場旁邊的教堂裏正在做彌撒。我推門進去,一看,信男信女擠得滿滿的。不但座無虛席,走道和門口也站滿了人,可說是擠得水泄不通。我呆呆地站在那兒,感受宗教信仰的氣氛。隨後開始唱讚歌,牧師開始分發聖餅。原來這地方天主教的信仰這麽濃厚。
離開教堂後我步行到車站,等車回波爾圖。回程途中遇到件很新鮮的事。沿途小站搭乘這趟列車的人蜂擁而至。快到波爾圖時車廂裏幾乎爆滿。我沒見任何人手上拿票,一路也沒見列車員查票。我好奇地打聽。沒人懂英文。一位坐在對麵的人把手機遞給我,我見智能手機上有段英文翻譯:訪問者 (列車員) 不常來!周圍的人都會心地笑。也許這是葡萄牙人詼諧吧。我突然想到,今天是周末,並且是聖誕前夕。這麽些人上車不買票你也幹瞪眼,法不治眾。對於法律和規矩,北歐人和南歐人理解是不盡相同的。
我在中央火車站下車,買了明天前往西班牙的車票,半價。
15-12-2014
途中奇想
清晨我背著背包離開旅館,從聖本托火車站乘車到中央火車站,登上開往西班牙的國際列車。這趟車是葡萄牙和西班牙之間的地區列車,往返於葡萄牙的波爾圖和西班牙邊境城市菲果之間(Porto-Vigo) 。開車前我一直坐在最後一列車廂裏。車廂內沒有暖氣,寒氣逼人。我被迫站起身活動身體禦寒。列車開動後我想挪動一下。我一走進另一節車廂,頓時感覺春暖花開。原來除了最後一節車廂,其它車廂都有暖氣。我找到我的坐位,安頓下來。
不一會列車員開始查票。這位仁兄是一位身材粗壯的中年男子。我看著他那肩寬體胖的身體不緊不慢地移動。突然靈感飛來,我想到前天看到的風景雕塑作品“冷肩”。我似乎茅塞頓開。因為我注意到他那粗壯的胳膊。那組雕塑由三片曲線型玻璃纖維板組合,坐臥在草坪上的兩塊代表寬廣的肩膀,這不難領會。豎立的一塊呢?豎立的那塊不正是胳膊嗎?隻不過我們要用想像將它移動一下,移動到另外兩塊的下方,或者讓另外兩塊懸空升起,移到豎立的胳膊上方。那不是一個完美的肩膀嗎?想像力是欣賞藝術的三維眼鏡。藝術創作需要想像力,藝術欣賞也需要想像力。再看那標題:cold shoulder 。英語裏冷肩的含義是不消一顧,態度冷漠。翻譯為冷眼會更雅致:對周圍的世界冷眼旁觀,唯我獨尊,我行我素。這不正是孤傲的藝術家們信奉的哲學嗎?可那三塊玻璃纖維板組合無論如何和眼拉扯不到一起。英語中的諺語cast pearls before swine,直譯:珍珠撒在豬麵前。意譯:對牛彈琴。豬變成牛,這樣更加雅致。這說明信和雅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如何翻譯成雅致的,英國人一看便明白的英語, 我想英語成語you can´t have the cake and eat it 恐怕是最佳翻譯。這裏魚和熊掌變成了蛋糕。英文的意思是你休想把一塊蛋糕吃掉,仍然說你有一塊蛋糕,兩者不可兼得。
列車沿著大西洋海岸由南向北行駛,不知不覺離開了葡萄牙進入西班牙。我沒見邊防警察上車檢查護照,也沒見海關人員上車緝私。在歐盟國境早已失去傳統的含義。
當地時間11點半列車到達菲果。不過列車實際行駛大約2個半小時。葡萄牙和西班牙之間有一小時時差。下車後的第一個任務是購買前往聖地亞哥的車票。我走到售票口,用英語問話。沒等我的話落音,售票員立即開口:不講英語,不講英語!(No English!)。不過我估計她知道我問的是啥,因為她示意我去旅客服務中心打聽。我走進服務中心。接待客人的女士也不會英語。她一邊比畫,一邊在紙條上寫下數目字:6歐元,40%。我懂了她的意思。在葡萄牙,買票時隻要你出示證件,證明你60歲以上,車票半價。西班牙的製度複雜。60歲以上者需先花6歐元買張卡,然後憑卡購買車票,享受40%的折扣。我告訴她,我要從聖地亞哥坐車到薩拉曼卡,從薩拉曼卡回葡萄牙。顯然買張卡很合算。一通百通,回到售票口,我先花6歐元買優惠卡,再買前往聖地亞哥的車票。頭張車票已為我省了好幾個銅板。
當地時間下午一點左右車到聖地亞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購買明天下午從聖地亞哥開往卡拉曼卡的火車票。我出示了我剛買的老年人折扣卡,享受到40%折扣的待遇。我走出車站。旅館離車站不遠。我找人問路。那人給我指指畫畫講解一通。顯然到旅館得左彎右拐,很複雜。於是他帶我向出租車問價,司機回答說4、5歐元,有計程器。我決定坐出租車。路上我還在叨咕,旅館離這兒不遠。司機說,現在我開車,沒法說話。等會我給你指明一條捷徑。車開到旅館門前,我付了車費。司機果然將我拉到一旁,指著一條羊腸小道說,從這裏穿過去,到車站很近。我沒有嚐試,不知真假。
下午我開始遊走聖地亞哥的曆史古城。我從旅館出發,穿過一條寧靜小街道,從大教堂的後麵登上山坡,來到教堂前麵的廣場。這場麵太眼熟了。古往今來那些跋山涉水前來朝聖的信徒們,當他們來到這個廣場,為艱辛的旅途畫上句號的時候,誰人不會欣喜若狂,感激涕零呢?感激誰呀?感激上帝呀!上帝給他們力量,不但克服了路途中的千難萬險,而且憑借這股力量他們也能克服人生中的險境和不幸的遭遇。你說對吧?
教堂正在翻修中,遊客無法從正門進出。我從側門走進大教堂。我最感興趣的是吊在大廳正中的煙爐。從電視中我多次看到過這個神奇煙爐。每次大的慶典和彌撒,神職人員會拉動繩索,讓煙爐在空中飛揚,煙霧在空中環繞。很可惜,我沒有趕上時機,隻能看到煙爐靜靜地吊在那兒。我在老城區逛蕩了一會再次進入教堂。這時正值牧師布道。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擴音器播放出牧師的聲音很有音樂感。他講的什麽我模不著頭腦,可他的聲音抑揚頓挫非常之動人。牧師都是受過係統神學教育的人,布道是他們的職業,和做思想工作的政治輔導員一樣。不過時間一長,聲音的魅力漸漸消退,餘下的似乎隻有不厭其煩的嘮叨,扒拉,扒拉……咱是門外漢,不應妄加評論。我拍了幾張照片,離開教堂。餘下的時間我毫無目的地在老城裏遊蕩,不分東西南北走到那算那兒。
16-12-2014
大清早我退了房,背著背包出門。今天我有大半天的時間走街穿巷,漫遊聖地亞哥老城。天時晴時雨,很象江南的梅雨天。細雨為老城平添一份情趣。不過天色過於陰暗,很難拍照。
我在教堂門口遇見一對男女,看樣子是朝聖者。出於好奇。我問他們:“你們從哪兒來,路上走了幾天?”。“我們從法國來,從法國邊境走到這裏用了21天”,他們回答,滿臉堆笑,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什麽力量讓他們克服長途的艱辛?你要知道,他們采用任何一樣交通工具,汽車、火車、飛機,從法國到聖地亞哥都是輕易而舉的事,為什麽一定要翻山越嶺,在荒野中風餐夜宿?不得不承認精神的力量是難以估量的。精神變物質!不知不覺我又想到從前的那一套。
聖地亞哥老城建立在山岡上,縱橫交錯的街道如同迷宮。我毫無目的地遊蕩,為自己能置身於這樣曆史裏程碑式的古城激動不已。不知不覺我走到菜市場。我似乎一下子從天堂掉入凡塵,回到世俗的日常生活。市場裏賣魚肉,賣菜蔬,賣水果。有不少老婦人擺小攤賣菜,小本小利賺點辛苦錢。這些人日以繼夜地在此生活,她們會不會象我這樣激動呢? 恐怕不會吧?
中午時分我走進一家街口的咖啡廳,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份三明治充當午餐。我坐在靠窗口的位子,看著路人來回穿梭,如同一條永不停息的河流。這是一條時間流逝的河流。這條河流在這座老城的身邊已經流淌了上千年。圍繞這座古城的社會如同河流兩岸的風景時過境遷,可這座老城依然故我。這是何等之神奇呀!
下午四點我來到聖地亞哥火車站。有件和這個火車站有關的事一直在我頭腦裏盤旋,可我不願意提起,怕犯忌諱。前不久,一輛特快在這個火車站不遠處出軌,造成重大傷亡。雖說我不是信徒,可下意識地總想避凶就吉。你說說,人的感情多複雜。特快列車準時離開車站向著我的下一個目的地薩拉曼卡飛奔。
一路上沒有出色的景色。火車似乎一直在高原上行駛。我從窗口可以看到山穀下的田地和房舍。這趟車並非直達薩拉曼卡,我需要中途轉車,轉車的城市叫米迪那(Medina)。車到米迪那時已過夜晚十點。一路上我沒喝水,一下火車我立即進候車室找水。候車室內空蕩蕩的,沒候車的人,也沒有小商店或售貨機。我走出候車室,外麵仿佛是荒郊野外。此時售票員百無聊賴地坐在電腦前,似乎在搜索什麽,我估計不是色情就是暴力。夜深人靜,找點刺激驅趕睡意。我打開電腦聽聽音樂易熬時間,直到車來。
車到薩拉曼卡火車站已是十一點半。我叫了輛出租車直奔旅館。聖誕即將來臨,路上的街道張燈結彩,一派節日景象。我預定的旅館名叫小不點旅館。值班的老板很快給我辦好入住手續。此時我實在饑渴難忍。旅館裏沒售貨機,我隻好到街頭買水。跑了幾個來回,總算找到一家已經關門的咖啡店,店老板正在收拾盤點。我敲門,他不開門,反複說:關門了, 關門了。我堅持不懈,一個勁地敲門上的玻璃:我想買瓶水,我想買瓶水!最後他開了門,給我一大瓶礦泉水,二歐元。回到旅館我向老板抱怨,一瓶水二歐元!老板說,深更半夜,二歐元不貴。我開門走進我的房間,老板已經在我房間裏放了一個電水壺。早知如此,何必來回奔波。
17-12-2014
薩拉曼卡一日遊
清晨我手握一張城市簡圖,走出旅館,開始卡拉曼卡一日遊。第一個目標是市長廣場。從前到過馬德裏的市長廣場,了解這種廣場的外觀。卡拉曼卡的市長廣場是馬德裏的袖珍版:四周的建築物圍出一個矩形廣場。馬德裏的廣場上有座塑像,這裏沒有,但有個為歡慶聖誕臨時搭建的大型金屬球體,上麵掛滿小燈泡。數條街道從廣場向外輻射。因此市長廣場是城市繁華地帶的中心。
18-12-2014
阿維拉一日遊
去不去阿維拉我很猶豫。六天的折騰我已疲憊不堪。可是薩拉曼卡一日遊之後,用店老板的話講,該去的地方都去了。羅馬橋一帶可以順便看看。既然如此,有一整天時間,有一處著名景點近在咫尺,不去太可惜。最後我鐵了心走一趟。
說起來已經是10年前的往事了。2005年5月我乘火車周遊比利時、法國和西班牙。我曾在馬德裏逗留數日,遊覽了馬德裏周圍的一些名勝,包括托雷多和塞哥維亞,印象很好。阿維拉離馬德裏稍稍遠一點,我沒去。這次有機會彌補遺憾。阿維拉著名之處是保存完好的完整無缺的中世紀石頭城牆和眾多的羅馬式教堂。阿維拉常被人們稱為石頭和聖人的城市。阿維拉1985年被宣布為聯合國的人類文化遺產。
阿維拉地處海拔1100米的高原上,一路上火車一直向上攀援。沿途沒有迷人的景色,隻有望不到邊際的裸露的田野。一個小時的旅途很單調。火車到站,我走出車站,沿著唯一一條大街走向市中心,不一會走到城邊。我站在一個台階上,麵對城門,開始端詳這座中世紀的古城。我開始有些迷惑。我不敢斷定我眼前的這座石頭城是真實的還是虛構的。我擔心眼前的景物是幻覺。那用鐵灰色花崗石壘砌的城牆,那狹窄的用以抵擋千軍萬馬的城門,那威武的城塔,樣樣都似曾相識,都似乎在迪斯尼樂園中見過。可是,此時照射在我臉上的炙熱的高原陽光告訴我,所有這些都是真實的,坐落在我麵前的是一座實實在在的城。和我見過的中國古城相比,阿維拉有幾點不同。首先,這座城的所有城牆和城堡都是用花崗石壘砌的。中國古城大多數是用城磚和泥土建造的。其次,阿維拉的城牆比中國古城矮小。也許那時候西班牙人還沒有雲梯之類的攻城武器,隻有堂吉可德手中的長矛和盾牌。還有,此地地處高原,缺水。這裏沒有護城河,當然也沒有吊橋。
我漫步走進城裏。城裏的第一個名勝無疑是阿維拉大教堂。阿維拉大教堂始建於12世紀,也就是中國靖康之恥,金滅北宋的年代。阿維拉大教堂的獨特之處在於它不僅是教堂,同時也是阿維拉防禦工事的一部分。我沒有進教堂參觀,而是沿著走街往前走,走到市長廣場。阿維拉城內的麵積很有限,一小時之內可以逛遍全城。
下午我乘火車回到薩拉曼卡。我在城裏毫無目的地閑逛。天黑了我走進市長廣場的一家咖啡廳,坐在那裏熬時間,直到紅色彩燈亮了才離開廣場,乘公交車到火車站。遊薩拉曼卡我漏掉一個地方:羅馬大橋。羅馬大橋本身沒什麽值得看的。現在不是洪水期,估計河床已經幹枯。可那地方是仰望薩拉曼卡老城區的最佳地點。可惜把它給忘了。也行,留下一點遺憾也留下一點掛牽。說不定咱會舊地重逢,雖說可能性微乎其微。
19-12-2014
半夜一點乘夜車離開薩拉曼卡前往裏斯本。到達裏斯本的時間是當地時間7點20分。因為時差,列車實際行駛的時間為7小時20分。也許是臨近聖誕節,列車上座無虛席。我是18日晚上8點左右來到車站的,等半夜1點的車,受了近5小時的煎熬。薩拉曼卡火車站沒有候車室,隻有飯館和小賭場。售票室裏有長椅子,可售票室是晚上10點關門。看來我不應該提前退房,雖然節約一天的房錢,可是受罪。我先是在站內來回地走,然後到附近的網吧上網,一小時後回到車站,坐在飯店裏吃土耳其可巴布。時間過的真慢。午夜後我打了個盹,突然驚醒過來,一看表,一點差5分。我大叫不好,幾個健步趕到站台。列車已在站台前停候片刻!差一點誤車,真是太驚險,太刺激了。
我在裏斯本的東方車站下車。和薩拉曼卡火車站一比較,兩個車站有天壤之別。這裏有候車室,候車室內不但有暖氣,還有電源插頭。不知道是否有wifi。從裏斯本到我的住地有三個小時的行程。從裏斯本開始一路上大霧彌漫,一直到列車行駛到海邊的平原地區天空才雲開霧散,一片陽光。下午一點左右我平安地回到原地。我重新登記入住,這次我換到一個朝南的單元,一臥室,一客廳,廚房和衛生間的設備樣樣俱全,新生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