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靈壓陡然增大,她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身上的防護法寶不要命似的都祭了出去,防護法寶受到靈壓的壓迫,有些直接自己爆了,發出了五顏六色的光,有些法寶被成功激發,在她身周泛起了一陣土色的保護膜。
神獸的攻擊和保護膜相撞,發出一聲巨響。
她來不及祭出進攻的法寶,也來不及發出求救,她的靈力被迅速的榨幹了。幾乎眨眼間,她身上的保護膜就在六隻巨獸爪撓牙咬下分崩離析。
鼠姎心裏是無盡的後悔和絕望,後悔自己以前沒有好好修煉,到危險的時候都沒有一敵之力。絕望自己還沒能修出元嬰,身死道消都不能給家人道個別。
忽然一聲驚天巨響傳來,中間風華絕代的女妖被炸的不見了,原地留下了一隻金色小鼠的屍體。
一縷魂魄從金色鼠屍上緩緩飄起。
青龍大嘴一張,想把它吸進口中。一道金光泛起,罩在這縷魂魄上,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鼠姎覺得自己全身都好似被火焰碾過,炙熱而痛苦。她看到自己的身體被炸地現了原形,靈魂被擠出了身體。
她知道自己死了。接著她覺得自己整個變成了一塊變了形的破布,被扯到了半空。
一隻青龍張著血盆大口向自己襲來。她心下一驚,這個陣法這麽厲害,連靈魂也不放過麽?
忽然,她覺得一道溫暖的金光籠住自己,身上的疼痛乍然消失,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飛去。
她看到前方白雲翻滾,銀光閃耀,銀光中間是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仙袍,袍袖外麵罩了似霧似紗的一層光影。這層光影猶如活物,不停翻滾吞吐著或深或淺的七色彩光。他長發如銀,迎風飄開,絲絲縷縷,襯出一張美到極致的臉。
鼠姎看向他,腦子裏麵浮現出來兩個想法:一個是,為什麽看不清他的臉;另一個是,這個人怎麽這麽好看。
鼠姎沒有意識到這兩個想法其實是矛盾的,看不清又怎麽能覺得好看呢?
她定定神,正想行個禮,感謝一下對方的救命之恩,再拜托他給家人送個信兒。就見他向她伸出手來,柔聲說:“不要怕,跟我來”
她傻傻的拉住對方的手,隨著對方一起飛了起來,到了京城一戶人家的上空。他鬆開她的手,衝她一笑,說“去吧”。
她想問他叫什麽,想謝謝他的搭救,想再說點兒什麽。
她張開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從半空墜了下去,撞到了一個溫暖的地方。鼠姎覺得渾渾噩噩的,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口不能言,甚至都忘了自己已經死了。
正在這時,她覺得忽然間屁股被人拍了一下。頓時覺得又憤怒,又委屈,自打一百歲化形,還沒人敢這麽打過自己。就是自己的阿姊,氣的狠了,也隻是打手心,這是誰,怎麽能打人家的屁股。
她睜開眼睛,念了一個驅動法寶的咒語攻了過去,還伴隨了氣勢十足的一聲大喝。但是想象中法寶被祭起,敵人被攻擊的畫麵並沒有出現。自己眼前就隻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一聲響亮的,奶聲十足的哭聲從自己喉嚨裏麵傳了出來:“哇……”
接著她感覺自己被人嚴嚴實實地包了,還舉了起來。“娘子,娘子,恭喜娘子,娘子看看,是個健康漂亮的小娘子。老婆子接生這麽多年,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娘子呢”,一個老婦人的聲音響起。
鼠姎有些懵:我這是,死了?然後還重新投胎了?投了個人胎?怎麽一點力氣都沒有,還被人搖來搖去的?人族剛出生怎麽這麽弱啊......
忽然,她覺得心口處一陣抽疼,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她直覺自己身上跟阿姊相連的靈魂印記弱了,更弱了。這說明,阿姊遇難了,很虛弱,但是還沒有死。
她著急的不知道怎麽辦好,但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什麽都做不了。一陣來自靈魂的困倦襲來,她沒撐住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就這樣睡過去又醒過來,迷迷糊糊的,鼠姎用自己不清醒的腦子逐漸確定,自己應該算是重新投胎了。投了個人族的胎,初生時極其脆弱,沒法聯係爹娘親人,沒法去救阿姊,也沒法給族人示警。
鼠姎每天除了睡覺,吃飯,什麽都幹不了,隻能胡思亂想:自己身上阿姊的靈魂印記為什麽弱了呢?阿姊遇到了什麽危險?阿爹阿娘知道自己姊妹二人都遇難了嗎?他們去仙界玩得可好?可也遇到什麽危險了?
到底是誰殺了自己?這是什麽高級法陣?自己的天賦化土竟然也施展不出來了。看來關鍵時刻還是要自身修為高才行啊,法寶什麽的救急都救不了,阿姊誠不欺我啊......
鼠二竹和阿瑩到底怎麽樣了?是也被殺死了,還是就是它們給她下的套兒?神樞樓還在嗎?自己那些個手下真的都死了嗎?
到底是誰救了自己?約莫是個極其好看的人,但具體長什麽樣子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鼠姎沒過多久便有了身為人族的新名字:“周姎”。這是她百日的時候,阿爹為凸顯對嫡長女的重視,請族中的前輩給她起的名字。
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鼠姎差點嚇哭。她本想低調,低調,再低調地先挨過年幼孱弱的這段日子。想不到上輩子的名字這麽快就又落到了她的頭上。
但是她無力更改這件事情。她現在還處於人類的幼兒期,理論上講還不大會說話,沒辦法自己對這個名字提出反對意見。即便能提反對意見了,估計也沒人會聽她的。
得名當天晚上她就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貓妖,正在跟蛇妖談生意。
生意談完了,貓妖繼續攀談:“記得前幾年鼠姎出事了麽,你可知道她到底怎麽了?”
蛇妖收拾著手裏的東西:“不知道啊,有說她死了的,有說沒死其實隻是去養傷了的,總是有幾年沒見過她家的人了。”
貓妖嗤笑:“你知不知道人間生了個小姐,也叫姎的,長得跟鼠姎一模一樣,說是鼠姎出事那年出生的呢。”
蛇妖打起精神,抬頭看貓妖:“真的假的,不會就是鼠姎奪舍了吧。鼠姎那種妖,什麽缺德事兒幹不出來。”
貓妖撚著胡子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鼠姎,那也總是個稀罕。三百個靈石,我就跟你說那個人間界的女孩兒在哪裏,信息絕對可靠,有用沒用的,瞅瞅去唄。”
蛇妖大喜:“好,這個信息值這個錢。”
然後夢境忽轉,無數的蛇妖聽說這個消息組團過來圍觀自己。閨房的地麵,床下,牆上,門口,爬著的,吊著的,仰頭張嘴吐舌頭的,都是大大小小的蛇。
在遠方,更遠方,一片黑暗裏麵,一隻眼睛睜開,灰白色的眼球中間一道漆黑的豎眸,上麵泛著璨璨的冷光。嘶嘶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我找到你了。”
周姎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尖叫著從夢中醒來。
從那以後,她就期望自己這輩子可以長一張平凡普通的臉,至少不要跟上輩子一樣。
隨著時間的流逝,周姎快八歲了,容貌漸漸長開,她無助的發現自己這輩子的容貌跟上輩子一模一樣,一張臉美的驚世駭俗,所差的隻是年齡而已。
八年了,周姎一點關於鼠族、家人的消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