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到現在,我也不能理解白人對有色人種的歧視,就是它不看這人是不是漂亮,是不是能幹,是不是有錢,是不是信什麽教,是不是高大,是不是能歌善舞,它就是純看這個人白不白來定這是不是個高級人,它到底是個什麽邏輯。
我本人以前的時候,不止是不理解,我覺得這樣的歧視,應該早就不存在了。這應該是早八百年前存在的事情,現在這年頭,人都又精又壞,流行的是精致的利己主義,哪還有思想這麽淳樸簡單的人。
而且雖然一說人在北美,但其實大部分時候就在加拿大的大農村活動,見到的人一個比一個nice。路邊上麵色稍差的站十幾分鍾,都會有人過來問需不需要幫助。下了雪起的稍微晚點兒鄰居就幫著掃了。工作的時候論文署名我們組規定都是,如果貢獻一樣,女性和少數民族在前麵。有啥歧視啊,感覺最受歧視的就是那些白種男人了。
我第一次清晰的發現這種歧視是在我家老大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家老大,從小就長得白白胖胖的。不止胖而且白,有多白呢,比她們班上大多數金發碧眼的白人都白。我們這嘎達白人多,所以幼兒園裏也是白人小孩多,一個中班16個孩子,有十二三個都是白人。
我家閨女性格很颯,跑的比同齡的男孩不慢,爬樹、投球、吊環樣樣都好。所以在幼兒園就很討小男孩喜歡。其中最迷的迷弟就是個小黑孩。這個小黑孩長得又高又壯,虎虎的肉肉的。我懶,起的也晚,送孩子也晚。這小男孩就在門口巴巴的等著,等我閨女到了,就高興的不行。老師跟我說我閨女一天不去,他一天都不高興。日常玩就是跟在我閨女後麵跑,給我閨女遞玩具。
但是,我閨女從頭到尾都不跟他玩。不玩就不玩吧,人都有自由,小黑孩有追我閨女屁股後麵跑的自由,我閨女也有不搭理他的自由。有一天我接孩子,比平時早了不少,正好碰上小黑孩他媽也接他。小黑孩高興啊,蹦啊,跳啊,走到他媽旁邊喊,我喜歡Emma,Emma是我的best, 我和Emma一起走的,不拉不拉。我也笑著跟人家聊天,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是。這時我閨女發話了“I do not like Andraws. He is not my best.” 這孩子,也太不會說話了。我臉上掛著尷尬又不失微笑的笑容,都不知道怎麽往回圓。
回家路上我就問了,閨女啊,你咋就不喜歡Andraws啊,這孩子挺好啊。我閨女跟我說:“He is too black, I do not like black.” 我當時就震驚了。這是才三歲多的小孩。我們住的這個城市白人為主,中國人才一兩前任,根本就沒幾個黑兄弟,唯一接觸比較多的黑人是我辦公室的同事,而且都是正麵印象。她從哪裏接觸到的不喜歡black的言論。我細細的問,她語言晚,也問不出來,就咬死了不喜歡black。這肯定是同班的小孩傳遞的信息,這就是赤裸裸的,從骨子裏來的歧視。沒辦法,我隻能用了一個小時教他,不能當著人家麵說不喜歡,也不能說black,要說dark,說light。
後來又過了很久,我觀察,我家老大玩的幾乎全是白人,不是班裏沒有其它有色人種,而是她們不一起玩。要知道,我家老大是很被動的人,就是小孩找她玩她才玩,她絕對不會找其它小孩玩。也就是說,白人小孩會找她玩,然後好多白人小孩是不主動跟膚色太深的印度小孩,或者小黑孩玩的。
再後來,到了四歲的時候,我又跟我家閨女聊天,聊到她跟誰玩的少,她報了一個名字。我問為什麽,她說她膚色太dark。那是個西班牙人!dark啥,就是頭發dark。然後就被班裏的小群體排斥了。
所以我發現就是很小的時候,至少我閨女班裏的白人小孩,是接受過某種歧視的熏陶的,就是越白越好的熏陶。然後因為孩子太小了,所以他們也分不清種族,就是純看膚色,哪怕是中國人,隻要夠白,他們也覺得好。
後來我家老二的經曆更是印證了這件事。跟我家老大不同,我家老二隨她爹,天生黑倆色號。她上一樣的幼兒園,班裏白人比例差不多,她玩的好的幾乎全是膚色比較深的小孩,印度裔、伊朗裔、華裔。我家老二幾乎沒有什麽白人好朋友,她成了被排斥的那個。
細思極恐有沒有,這事兒,就真跟無解了似的。
其實不同的膚色遠沒有不同的生活環境更讓人產生恐懼,假如你已知一個是黑人博士,另一個是白人摩托黨成員,作為華人你對哪個在第一時間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