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裏看刀

腹中百萬兵,無聊以詩鳴,一點浩然氣,千裏快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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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河淚(4)

(2013-09-06 18:42:16) 下一個
    大姐帶著大哥,沿著沽河大堤寬寬的堤麵往南走,剛走十幾步,碰到村東頭的張寡婦,背著滿滿一簍芙子苗,從大堤斜坡的棉槐叢中爬上來!芙子苗是一種喂豬的野菜,豬非常愛吃,老家那時幾乎家家養豬,豬圈兼做廁所,夏天基本都給豬吃這種野菜。
 
    見到大姐和大哥迎麵走來,張寡婦停下腳步放下槐簍,問大姐:“竹梅,這個是你新來的弟弟?長得好文靜,跟你倒像是一個爹媽生的!”大姐知道,這個張寡婦是當麵說人話背後說鬼話的主,那嘴恭維起人來,比地裏種的大芋頭還香甜還黏糊,那心要黑起來,卻比棉槐樹上渾身是毛碰一下讓你痛半天的毛蟲還可怕!大姐“嗯”了一聲,拉著大哥象躲避瘟神一樣,急匆匆走開。
 
    那張寡婦在背後吐了一口唾沫,狠狠的嘀咕:“小娼婦,以後有你的好日子過!”這張寡婦什麽樣子,這麽說吧,就像沽河大堤上的一墩棉槐樹,矮矮胖胖,沒什麽觀賞價值,但卻經得起折磨,結實耐用。我父親再婚,和這個張寡婦有直接關係。
 
    大姐的母親在大姐十歲那年去世,父親那時剛三十出頭,還是年輕火力壯的年齡,又在隊裏做會計,屬於大隊幹部,雖說那個時代沒多少東西可貪,經濟條件還是比一般家庭好,吃穿不愁,可讓大姐輕輕鬆鬆上學讀書。父親怕大姐受委屈,沒有馬上再婚,長年和張寡婦保持一種暖昧的關係。這張寡婦和父親年齡差不多,自己帶著三個孩子土裏來土裏去,摸爬滾打,看上去倒像是五十歲的樣子。
 
    幾年下來,張寡婦發現父親沒有絲毫娶她的打算,於是就想出一個惡招,想逼父親順從。張寡婦在村裏散布謠言,說父親不結婚,是因為在家裏對自己閨女不規矩,還繪聲繪色說那個那個晚上經過父親家門口,聽到屋裏有一陣一陣女人的喊叫聲。那麽點的小村子,那個年代,家庭婦女的最大娛樂就是東家西家串來串去,飛短流長流言蜚語,多數人不當真,但又津津樂道。謠言傳到父親耳朵,父親知道定是張寡婦狗嘴裏吐出的狗語,再看女兒,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完全像個大姑娘了,有個後媽,應該也能照顧好自己。
 
    和張寡婦做幾天露水夫妻,父親還能湊合,娶張寡婦進家,父親從來沒想過。要真的娶了張寡婦,張寡婦那三個孩子,父親首先就無力招架,還有一個原因,按輩份父親比張寡婦小了一輩,輩份不同的男女結婚,在村裏是會被人奚落取笑的。父親於是火速請人張羅,春天在媒人介紹下認識了母親,剛入夏就娶進家門,很像今天的閃婚。可憐那張寡婦,本來和父親保持一種暖昧關係,隔三差五還可以得到父親一些幫助,周濟他一些五穀雜糧油鹽醬醋。這一來倒好,偷雞不成反賒把米,和父親的露水夫妻也變成黃粱美夢竹籃打水,雲裏霧裏空歡喜一場。張寡婦從此對父親和大姐恨之入骨,為日後的種種事故埋下了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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