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珍貴的圖冊,整個畫冊展開來是一幅長長的畫卷,那是張大千的名作《長江萬裏圖》,是為祝賀張群八十大壽而作。
當我有幸親眼目睹並親手徐徐展開這幅折成十幾頁的畫冊時,我的手是顫抖的,還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畫冊是著名女導演張偉民的珍藏。這天中午,我被朋友突然叫到張偉民家參加幾個人的聚會,她家正好離我家不遠。朋友說一定要叫我參加才有意思。
我和張導以前有過一麵之緣,這次很高興能有機會進一步認識。張導和張藝謀不但是北影校友,而且是師出同門的攝影係師兄妹。08年大張導演了氣勢恢弘的奧運開幕式,其紀錄片就是小張導演的傑作。
張偉民現為舊金山州立大學(SFSU)的教授,同時在電影藝術上仍然不斷在追求。她前幾年拍下了湖南女書的傳奇(世界上僅有的隻流傳於女人的文字),使得這段曆史在湮滅前得以搶救保存。後來該片獲獎名至實歸。
在張教授家聊天,信息量大,內容隨話題流淌隨意,真是過癮。精神盛宴之外,食物也很別致,甚至她家的盤子都很有藝術範,我的這個就是梵高的風格。
這幾年,張導把全部心血放在了關於張大千的紀錄片上。許多人不知道,張大千的後半生幾乎都在阿根廷和巴西。他在巴西聖保羅建有八德園,完全按照中國文化的審美設計,可惜1989因修建水壩被淹沒。他還於1973-1976在加州Camel 小住過,那處居所叫“可以居”。五百年來一大千,徐悲鴻的這句話最為恰當地概括了張大千的曆史地位。
張偉民導演(哎呀,三個姓張的,不得不稱全名以免混淆)親訪了大千的足跡,並訪談了許多當事人,包括大千的兒子。有些當事人現已不在人世。而無論中國大陸還是台灣,對張大千後半生的生活和成就的研究都是空白。可以說,張導的工作極有意義。
張大千的七十自畫像,旁邊是大千的兒子張葆蘿先生。此畫已捐給台灣曆史博物館,張先生笑稱:“這畫隻能捐。哪有兒子賣老子的?”(圖片及說明出自舒建華)
張導放映了即將殺青的紀錄片片花,非常精彩。她有一個心願,希望大名鼎鼎的譚盾能為該片譜曲。譚盾因《臥虎藏龍》而獲奧斯卡最佳音樂獎,出生於湘西的他將東西方文化融匯貫通,的確是最佳人選。我們都在為促成此事集思廣益。
由於我下午有事,隻好遺憾離開。沒想到,傍晚時又被叫了回來。原來這幾人還在那裏。我告訴女主人:美國的禮數是,無論多熟的朋友,到別人家裏事先都要預約。我今天不但是不速之客,而且一天來兩趟,確實是我來美國多年來頭一次。大家都笑了。
張導一提起電影和張大千就滔滔不絕,她用幻燈片給我們深入講解了她所收集的關於張大千的過往。當我提出,張大千和蘇軾有很高相似度,她眼睛一亮,立刻很興奮地跳到幻燈片的後麵一頁,向我展示英雄所見略同。
隨著幻燈片的講解,我們大家都不斷插話,或提問或補充。我也提出了被高度認可的評論。臨走時,張導居然嗔怪我說得太少了點。這是讚揚嗎?
有譚盾的好友看過我的分享說要把我的這份作業交給譚盾老師,看看能不能打動他。我立即誠惶誠恐地回道:這段文字很粗糙,給譚盾不成敬意呀!但要我再好好寫一篇,又怕拙筆寫不出張教授的彩來。
無巧不成書,多年前譚盾用了12年創作了交響音樂史詩《女書》 ,共13個樂章,網上可以找到,大家可以好好欣賞一下。譚盾的音樂靈動飄逸,有楚辭的華彩之風,繼承了中國文學藝術浪漫主義的神韻。
“譚”字很有意思。有個謎語,謎麵是Good morning,猜一姓氏,謎底是譚(你看把這字拆開剛好是西言早,西方語言中的早安)。恰恰和譚盾中西合璧、學貫中西的形象相吻合。
“張”字在中文裏有推廣和提倡的意思。張導一生所做都是在向世人推介文化,從奧運到女書再到大千,無一不是。
張偉民2022年11月在矽穀亞洲藝術中心介紹關於張大千的紀錄片(圖片出自舒建華)
很期待張大千的紀錄片以高質量殺青,讓這個超越民族、融匯中西的大師在世界範圍得到進一步弘揚。
2022.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