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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 在美國搬家小記

(2004-03-16 21:20:36) 下一個
搬家小記 小風 在密西根州的羅切斯特山城安定好後,發郵件通知我的朋友們。國內高中的好友回信:怎麽又搬家了?打算在密西根住上幾年?下次往哪兒搬? 從西部的亞利桑那搬家到東北角的密西根,在鳳凰城的朋友們都有些驚訝我們真的走了。人生中誰沒有一個向往的世外桃源呢?但現實和理想往往是分叉而行的。雖然我們一直在朋友們的聚會上討論我們下一個的定居城市,大家都以為那是我們閑聊的話題。畢竟在亞利桑那的鳳城安居了四五年,我們已精心築起一個安適的小家。從我們第一腳跨進這片異土時,每一天的奮鬥不就是為了擁有一個安逸的屬於我們自己的小天地嗎?隻是在安定後我們發覺我們有些茫然 - 無論安居在哪個城市,似乎都不是我們最終的歸宿。既然對每個城市都沒有一份象對故土般的熱愛,那就四處飄蕩吧,等到年老時再回歸故裏安居。 記得看爺爺的自傳,寫他的太爺爺搖了一隻裝有全部家當的小船從蘇北搖到蘇南發家。而爺爺爸爸伯伯們年輕時也都曾四處為家,我想我的血液裏也流下了這被輩子注定要東顛西波的基因。我細數,不算在同一個城市裏多次的搬遷,我這三十多年也搬過五次家。每次搬家,心情都不同。 第一次是跟著媽媽搬家到嘉定和爸爸團聚。父母結婚以後一直分居兩地,在那個年代很普遍,媽媽學校裏就有很多象我一樣由父親或母親獨自撫養著的小朋友們。那次搬家我十歲,不記得父母是否徵求過我的意見,我想是沒有。父母花費了許多年的精力才得以團聚,我即使不願意也由不得我。搬家時媽媽給我的任務是管好我自己,我清理了自己的玩具和小人書,把一堆破爛送去舊貨店賣了,得來的錢買了些筆記本之類的文具用品送給我的好朋友們作紀念。臨搬家的前一天媽媽把我先送到我們的新家和爸爸在一起。我背了我人造革的紅書包有些不情願,和爸爸是陌生的。那晚半夜醒來偷偷的哭了一會,擔心媽媽第二天來不了。小孩子的思維是獨特古怪的,也很狹窄。當父母沉浸在團聚的喜悅之中時,我憂慮著我將每天麵對嚴厲的父親。我不擔心到一個新的城市會令我孤獨,我確信我會有新的朋友。雖然大街上的商店與我從前的城市不同,但出售的是一樣的物品。在整個陌生的城市裏,我唯一害怕的是我的父親。 第一次搬家讓我第一次學會憂慮。搬家前我是個頑皮的女孩子,搬家後我開始變得文靜起來。 如果說第一次搬家違背了我的意願,從第二次開始可就是我自覺自願的,而且還搬上了癮,在同一個地方住久了心會騷動。 第二次搬家其實應該說是安家。從父母家搬出來飛到美國和先生團聚,把自己的小家安紮到一塊陌生的土地上。 和先生結婚在他臨出國前,沒有建立我們自己的小家。他向我求婚,那時候他在大學做老師,他們學校裏新結婚的老師們都住在鴛鴦樓,名字很好聽,但隻一間房而已,公用衛生公用廚房。我說住那樣的房子我寧願一輩子受父母管製也不嫁。好在他要出國,我出嫁了還在自己的小房間住,半年後提著兩隻最大號的行李箱心急火僚的從父母家搬了出來,登上飛機。那次搬家有些“壯士一去不複返”的味道。雖然看不見我要搬進的新家是怎樣的一幅藍圖,我自信那是我要的。就好像在電影“印第安那。瓊斯”中瓊斯看不見他腳下的天橋,但還是憑著信心睬下了第一腳,天橋就在他腳下一步步顯示開來。我那時對我人生中的第二次大搬家就有著印第安那跨橋的那一份自信。 從上海機場出發帶著親朋好友的祝福,飛了十多個小時才到我在美國休斯頓的第一個家。一路上我編織了許多的夢,想象了許多的美景。唯一沒有想象到的是這第二次搬家會把嬌滴滴的我變成一個手腳麻利的小媳婦,最為我驕傲的還是幾年後重逢我的父母。 在休斯頓我們陸續換過幾次公寓,這種搬家迅速簡單。當時我們租的公寓都帶有幾件簡單的家俱,所以每次換房隻要把衣服塞進行李箱,其它的生活用品用幾個大垃圾袋裝上,放進後車廂一個下午就可以把家從城東搬到城西。在同一個城市搬家沒有太多的新鮮感,缺少刺激,心中也很少有什麽感受。 先生快畢業,開始了他稱為“地毯式轟炸”的找工,除阿拉斯加州外,隻要是跟他專業對口的工作,無論在哪一個州,他都把簡曆遞過去。那時對我們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份能幫我們解決身份的工作,根本不在乎工作的地點。要不是先生可憐我太怕冷的體質,或許阿拉斯加州也會考慮在內。 休斯頓是美國第五大城市,位於德克薩斯州的東南,臨著墨西哥灣,是個以石油工業為主的現代城市。城市大,工作的機會也多,先生有不少師兄師姐畢業後都選擇留在休斯頓。我們到美國後一直沒有離開過德克薩斯,在希望留在休斯頓的同時又盼望能換個城市,感受一下美國其它城市的不同風俗人情。 有一天先生回家問我: 你聽說過“土桑” (TUCSON) 這個城市嗎? “沒有”。 “亞利桑那州呢?” “沒有。” 土桑有一家公司給先生提供了一份工作,並答應替我們辦身份。先生告訴我亞利桑那州其實是德州的近鄰,中間就隔了一個新墨西哥州,那是個以仙人掌出名的沙漠之州。它的首府是鳳凰城,那裏有著名的籃球隊 -- 太陽隊。在 休斯頓兩年,正逢上休斯頓火箭隊連奪NBA兩屆冠軍的鼎盛時期,我對各州的球隊倒還熟悉。土桑離開首府鳳凰城隻有一百多英哩。先生問我有何想法?我看著美國地圖,找到了土桑,似乎那城市還不小(亞利桑那州的第二大城市)。再看,發現亞利桑那和加利福尼亞相鄰,與著名的賭城拉斯維加斯也相距不遠,更令我心動的是那裏還有舉世聞名的“大峽穀”。 盡管想到沙漠就讓我聯想到沙哈拉大沙漠那一望無際的幹渴黃沙,有些令人恐怖,但是 土桑周圍那許多的旅遊景點卻使我興奮。 “你有了工作我們可以經常出去旅遊了,是嗎?” 我問先生。 “那當然!” “那你想不想搬?”我反問他, “我是沒有意見,嫁雞隨雞啦。” 我那時很清楚土桑的這份工作才是先生的第一個機會,等等或許會有更好的公司要他。但我的私心作怪 -- 先生早一天有工作我就早一天擺脫端盤子的厄運,餐館的打工生涯已讓我忍無可忍。我隻等待先生接受一份工作,我就立馬去那裏辭工。 “搬!”先生決定。後來我發覺先生和我一樣也是個喜歡搬動的人,喜歡新鮮的環境,這也就決定了我們會多搬家的機率。 從休斯頓到土桑全程一千多英哩,我們的破車經不起這樣的長途跋涉。於是匆忙賣掉車,租了一輛美國大車,裝進我們所有的財產,也裝進我們無盡的喜悅,從休斯頓城南的波克街出發,我又搬家了! 那天是十二月十四號,一個讓我第一次感受何為“忘乎所以”的快樂的日子。我永遠都記得那份不攙進一絲一豪雜色的純真快樂,那份從心底湧起的無法熄滅的喜悅。那是我搬家曆史中讓我最興奮的一次。一路上我唱我叫,如果那十號公路有靈性的話,那天它一定會笑我的傻氣。隻有那些經曆過一天十二個小時辛苦打工的同行們才會理解我的充滿著傻氣的快樂。 從休斯頓搬家到土桑,先生從學生變成了白領打工。我呢,從餐館的打工妹變成了學生。我們在土桑安靜的小城裏安居下來,一住就是三年。直到有一天先生從公司帶回一個不好的消息 --- 公司被另一家大公司吞並,據說會裁員。 先生找工,我每天擔心他在沒有找到新的工作之前會失業。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周,先生在鳳凰城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我們懸著的心這才平靜下來,去餐館好好的慶賀了一下。我開始計劃著搬家。 在土桑安家後,我們添置了該有的電器和家具,剛開始周末還常去逛“YARD SALE”,購買了很多收之無用而丟之可惜的家庭用品。看著堆得滿滿的房間,這下可不是一輛或兩輛小車可以裝走的了。我正發愁,先生說新的公司會安排搬家事宜,我不用操心。隻是我還有一學期才畢業,留在土桑完成學業是唯一的選擇。幸好這次搬家沒有搬遠,鳳凰城和土桑隻相隔一百都英哩,我和先生每周還都能見麵,不必忍受牛郎織女的相思之苦。每周我們穿梭在鳳城和土桑的高速公路上,看房買房,等待畢業,等待我找工作。 五月,考完最後一門課,沒有等及參加畢業典禮我把剩留在土桑的簡單家具塞進後車廂,飛一樣駛向我們鳳城的新家。同樣的一條十號公路,從休斯頓到土桑,再延伸到鳳凰城,我們的腳步又往前跨了一程。 又一次搬家,我們來到了 鳳凰城,一個永遠不缺陽光的城市。 這次搬家,興奮中帶著許多的顧慮。一個新的城市,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工作,綠卡,貸款讓快樂不能再快樂起來。當憂慮一一消失,當後院的桔子樹終於結出碩果的時候,我們的心又開始浮動。充滿陽光的城市住久了有些讓我懷念故鄉黃梅雨季裏才會有的陰冷與濕潤。飯桌上和先生的話題永遠局限在我們要選擇在哪個城市居住。放棄我精心布置了四年多的小屋讓我有些不舍,隻是生命中的快樂遠不止來自於物質。 有時候事情來得就是那樣突然而奇妙。密西根州並不在我理想的搬家計劃之中,隻是先生喜歡這裏的工作。也許在我們遊曆了大部分的西部之後,安家在密西根是我們探索東部文化的根據地。沒有任何的猶豫,我們決定搬家。沒有任何的喜悅,我們從西搬到了東,好像這次搬家就是為了換一個環境,就是因為享受了太多的陽光,我們需要寒冷才來到密西根的。 三月中旬,該是春天來臨的季節,窗外還在飄著雪花。又搬了一次家,這一次我成了在家賦閑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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