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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蒙娜麗莎

(2019-03-25 10:51:19) 下一個

小蒙娜麗莎


在馬德裏看畫,20世紀前的在Prado國家博物館;20世紀以來的重要流派在Reina Sofia。

Prado館藏1萬餘件,10分之一對外開放,博物館建築修繕期間開展作品800餘件。鎮館之寶當數Vélasquez 。早期的Vélasquez 繼承了歐洲大陸畫派,天賦雖高,作品卻並無新意。後來他去到當時經濟最發達也是藝術最蓬勃的威尼斯取經,師從“威尼斯三傑”之Véronèse,於是有了“Le Forger Vulcain”(鐵匠Vulcain)風格之係列作品。Vulcain是希臘神話中宙斯與赫拉的兒子,最醜的一個兒子,還瘸著一條腿,管理人世間鐵匠事宜。出於嫉妒維納斯(Venus )的美貌,赫拉將她配給了自己的醜兒子。Vélasquez 這幅鐵匠就是這麽一幅活生生的人間生活圖景,將文藝複興中的神話題材著著實實地拉到了地上。我稱它為“神話寫實主義”。

 

Vélasquez 事業如日中天,被國王相中,成了宮廷禦用畫師。畫了一大堆的王公貴族。Prado Vélasquez 宮廷畫展廳裏四壁都是巨幅的王室成員天神般氣度的肖像畫。我在心裏揣度:如果不是為了名與利,畫出這些千篇一律的肖像畫,畫家一定非常鬱悶甚至羞恥吧?但是Les Menimes(宮娥)出現了。有了“宮娥”中的構圖巧思,畫裏畫外畫家作為被觀者與觀者視角思緒的變換,鏡像的運用,讓這幅畫充滿了mythes與enigma,於是也成就了Vélasquez 的不朽。

 

Prado館藏絕大多數是西班牙本土的畫作,西班牙繪畫史因此一覽無餘。當然,也有不少歐洲其它國畫家各個時期的畫作。在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我看到了這樣一幅“蒙娜麗莎”。

畫中女子更年輕,畫麵色彩亮麗。看著太新了。我下意識地認為“贗品也放國家博物館了?”

其實不然。這是幅與達芬奇“蒙娜麗莎”同時期的作品,史學家分析是達芬奇的學生所為,也不排除達芬奇自己親自操刀。但畫麵明亮女人豔麗,畫麵於我少了幽暗與迷思,也少了魅力。


另一鎮館之寶就是Goya了(戈亞)。早期的Goya:

 


進入19世紀後的Goya:

 

 

他的繪畫似乎就在世紀轉折的地方一分為二,之前是Goya,之後也是Goya。但卻是全然不同的Goya。西班牙社會的動蕩讓浪漫主義的Goya成為了浪漫現實主義的Goya。

 

而在“謀殺與死亡”展廳這幅巨型油畫將19世紀西班牙的政治生態清晰無言地固定在畫布之上。


19世紀30年代開始,西班牙進入了爭取自由民主的製憲運動。運動領導人某律師(名字我沒有記住,也沒有查wiki )與他的同仁從海外流亡回來,準備投入熱火朝天的製憲運動,但就在登陸的那一刻,憲兵們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們。“我自橫刀向天笑 去留肝膽兩昆侖”豪邁坦蕩,讓人對這樣的死亡充滿敬意。而這幅畫中,死亡即在眼前。人們沉默鎮靜,畫麵寧靜得連還為出槍膛的子彈聲都聽得見。這樣的畫麵死亡以恐怖的麵目出現。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知道誰殺了他們。而如今,虛擬網絡的比特殺,卻是悄無聲息,那些被槍殺的存在(文字與自由之言論)連行刑者是誰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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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umia 回複 悄悄話 夜曲你好。米亞喜歡看畫好奇大師們的生平。因為知道自己的瓶子裏根本就沒有什麽水,連半吊子都算不上,所以即便愛胡思亂想胡說八道,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了。
我沒有專門看Goya畫冊/生平,Goya 在新世紀時畫風突變,我瞎猜原因有二:西班牙動蕩的時局與社會生態;畫家尋找表達的出路。就像梵高離開巴黎去到阿爾,在那灼熱的向日葵田裏真正地發現了自己,Goya在暗淡壓抑充滿苦難的色彩中破繭而出。在展廳裏這樣的感覺特別明顯:四周都是順著時間流淌下來的不同畫家相似畫風的作品,Goya的暗、黑,橫空出世,仿佛在一潭死水上的掀起巨浪,強烈地表達著他的時代。所以他是大師。而梵高的“希望”,我把它理解為生命力,當他內心充滿了表達的激情,他就像那燃燒著的向日葵,燃燒過後,激情不再,生命力消退,眼中的畫意不再,所以梵高以自殺走向生命的終點是必然的,也是自然而然的。你說的“去魅”讓我聯想到塞尚的風景,去掉人的感情,以某種類似於造物主的眼光看這個世界,還原自然真實的麵貌。在文字裏有個作家也做過這樣的事情,那就是昆德拉。他在“生命無法承受之輕”中反複提到的“kitsch ”,在我看來就是一種“去飾”,去掉文明傳統社會等等刻在我們情感上的裝飾偽飾還原人類情感的真實態。在現代繪畫中高更的塔希提畫中對人物情感精神的表現也是“去飾”“還原”。高更被劃於現代,我倒覺得他應該是“後現代”。
夜曲 回複 悄悄話 自己對畫知道得很少,謝謝米亞介紹。 看著戈雅的畫,真是很難相信兩個時期的作品是出自於同一人之手。 給人感覺前期主要是技術性的,然後,好像在人生的某一點,他的 being 中的某個部分突然醒來了,讓他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事情背後的東西,從此,技師慢慢變成了大師。 這些後期的作品,馬上讓我想到了梵高。 雖然二人的表現形式非常不同,但你都可以從畫麵中感受到一種壓抑著的 passion, 一種對人類存在狀況的在乎,一種悲憫, 但又不是絕望。 即便在他們描繪貧窮、苦難、錯亂、殘害、屠殺…… 時,你依然可以從中感受到一種熱力、甚至是希望。 熱力也許是藝術家本身的同情心在畫中的反射,希望則好像是藝術家用畫麵在輕輕地說:‘It doesn’t have to be this way.’ ( 同樣是描繪苦難,在畢加索的 Guernica 中, 自己好像就看不到希望。) 戈雅和梵高這二人,好像都是 ‘seer’,他們的眼睛,可以同時看到兩種 ‘真’: 一種是眼前的真,另一種是背後更合理、更高的真,雖然這更好的,他們未必能訴諸於語言,但他們看到了,已將它無聲地放進了畫中。 於是,這些畫麵就有著一種極強的張力, 兩者之間的張力。 這張力、 這兩者之間的空間 ,是那麽充滿著魅力 —— 可這魅力, 在現代思想看來,卻是它要努力將之 ‘去魅’ 掉的 一種 ‘魅’。 ( 去魅 – disencha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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