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和柳下季是朋友,柳下季有個弟弟叫蹠。蹠帶領一夥人橫行天下,侵犯各諸侯國家,穿門入室,到處燒殺搶掠,無恩無義,百姓都叫苦連天,人們憤怒地稱蹠為“盜蹠”。
孔子聽說盜蹠是柳下季的弟弟,於是便對柳下季說:“當父親的,一定要教育好兒子,作哥哥的,也必須教導好弟弟。您現在很有名望,可弟弟卻是個強盜,成了天下的禍害,您不能好好地教導弟弟,我真替您害羞,請允許我替您去說服他。”
柳下季回答說:“當哥哥的是應教導弟弟,但如果弟弟不接受教導,即使像您這樣能言善辯,又能把他怎麽樣呢?更何況蹠意誌堅強,善於辯論。順他的心,他就高興。不順他的心,他就發怒,甚至殺人。所以我勸您還是別去。”
孔子覺得如不去勸說盜蹠,是有背於自己的良心。於是,他讓學生顏回趕車,子貢陪乘,去見盜蹠。當時,盜蹠正在泰山南麵休整士卒,他聽說孔子來見他, 十分生氣,拒絕接見。孔子一再請求,他派人對盜蹠說:“我有幸和柳下季是朋友,也很想拜見您!”盜蹠很想嘲弄他一番,於是下令說:“讓他進來吧!”
孔子低著頭,快步走進去,他不敢坐在席子上。蹠見他進來,瞪大雙眼,雙手緊按劍柄,像隻老虎一樣凶惡地叫道:“孔丘,上前來!你想說什麽就快說,不過有一點,你說的話順我的心意,我就讓你活,不順我的心意,就讓你死!”
孔子善意勸誡,無愧於心
孔子聽了,並不害怕,他說:“我聽人說過,天下有三種德性:長得身材高大,容貌美好,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見到他都會喜歡,這是上德;智慧能維係天 地,才學能夠辨別萬物,這是中德;勇悍果敢,聚集眾人,統率兵卒,這是下德。任何一個人,隻要有三德中的一德,就可以南麵稱王了。現在您兼有這三種美德, 卻被人稱為強盜,我真替您感到恥辱。如果您能聽從我的意見,我可以到各國去遊說,勸說各國諸侯為您建造一座大城,給您數十萬戶的封地,尊奉您為諸侯,從此 天下偃兵息鼓,老百姓都能過上太平的日子,這才是有道德的人的行為,也是天下人的共同願望。”
蹠聽了這些話大怒,拍案叫道:“孔丘,你這全是胡說八道!你想用利益來引誘我,這是妄想。城再大,也大不過天下,但堯、舜有天下,而子孫連立足之地都沒有,這都是貪圖利大的緣故呀!”
“你穿著寬大的儒衣,花言巧語,行動虛偽,欺騙各國的國君,你是誰也比不上的大盜,天下人為什麽不叫你‘盜丘’,反而叫我‘盜蹠’呢?你自以為很有 才能,但你卻兩次被魯國驅逐,在齊國走投無路,在陳、蔡兩國,又被圍困多日,到處都沒有你容身的地方,這足以說明你的學說毫無用處。”蹠說到這兒,略略停 了停,又說道:“你想用來勸我的那些話,都是我所唾棄的。你趕快回去吧,不要再羅嗦,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聽了蹠的話,孔子大氣不敢出,急忙退出去。他出門上車,韁繩連掉了三次,眼睛發呆,看不見東西,臉色如死灰一樣,他扒在車前的橫木上,耷拉著腦袋, 一句話也不說。當回到魯國都城的東門外麵時,恰好碰到了柳下季,柳下季問孔子說:“這幾天沒見到你,你到哪兒去了呢?噢!你去見盜蹠了吧!?”
孔子仰天歎息說:“是嗬!”
柳下季又問:“那麽你說服他了嗎?”
孔子說:“別提了!我真是所謂沒病自己用針紮,急急忙忙跑去拔撩老虎的腦袋,玩弄老虎的胡須,差一點被老虎吃掉呀!不過,我該盡力的盡力了,該吸取教訓的吸取教訓了,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