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不是知青,是縣城裏某單位的合同工之類的。每隔2年左右縣裏就有工作組到村裏搞“運動”,就從各單位挑出一些人組成工作組來領導工作,小張也是。那一年的工作組組長是一個公檢法係統的,可以配槍。經常挎著槍神氣活現的在大街上溜達,以顯示與眾不同。年齡並不大,解放初充其量也就是紅小鬼,卻吹噓自己如何戰鬥的經曆,千篇一律又不具體。
年紀輕輕黃毛丫頭的小張卻總是一本正經的拿著大人腔給我們布置工作。隊裏能寫寫·算算·編輯點什麽的一個知青(J)和我被她選中,挑出來協助她搞工作。一接觸人還是挺實在,內心滿善良的。和城裏人沒法比,她想的什麽要做什麽,我們一看就知道。我們提出的建議,卻常常費力才能解釋清楚。小張是農村女孩子敦實的身材,不白卻很漂亮和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簡單說就是個小一號的現代歌手“阿魯阿卓”。我們都願意和這樣的女孩子打交道,何況“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很快我們就打成一片了,我們講些事情她總是認真的聽,臉上泛著歡快的紅暈。雖農村出來的,她好多事卻不清楚。隊裏的場頭顧二爺不是等閑之輩,她卻總“老顧·老顧”的稱呼他,顧二爺火了,告訴她我姓“祖”,逗得大家笑。場邊上兩隻狗高興後攪在一起,她不解的問:是誰把它們拴在一塊兒了?惹的旁邊幾個大姑娘臉紅。時間一長知道我已有對象,(J)的對象還在猶豫中,就產生了些念頭。我故意的找些理由騰些時間給他們“研究·切磋工作”,看起來挺有希望的。(J)是嘴上瓜瓜的,滿嘴跑火車之類的人,臨門一腳卻總是不給力。不久,這個階段的“運動”還沒結束,小張就調回去了,後來聽說因此受了點處分。
上次回國,(J)聽說我來了主動請大家客見麵。因做生意發財了,出手闊綽·講話高調·滔滔不絕。空閑之間我問他:知道小張怎麽樣了?他頓時沉默下來,慢慢的講出緣由。小張是工作組組長看上她了才抽調她到這個組。然後以破壞紀律為由要處理她,如果她願意嫁給他的兒子就保證她沒事。小張堅決不同意,又因為她是合同工一經處理就是失去了工作。退回村裏後思想壓力很大,變得抑鬱了。(J)特意跑到她家去看過她,不久就得病故去了。那時知青和當地人結婚確是要下特大決心的。自古美人多磨難,苦命的·可憐的·善良的·純潔的·動人的生命就這樣被惡魔威逼絞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