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談
過來人談過來事兒。
老鄉平均文化水平不高，歲數大一點的人能上到小學4年級就可以當個會計了。但他們的表達能力卻很強，跟當地的環境·物流·交通·風俗·教育戚戚相關。隊裏有一個媒婆張嬸兒，大字不識話卻真能打動人。隊裏年終結算後有欠隊裏錢的戶，所以有很多戶有餘錢也兌現不了。如果有急需當會計的要想方設法去搞或去借才行。她兒子臨近結婚了，還差許多事急用錢，把我叫到她家，卷上煙·沏上茶，把情況簡單一介紹，然後急切地說：“都急出火來了，可守著這麽大塊冰我化不出水來，會計你可得幫忙呀！”她說某人髒的程度：“用手在眉毛上一捋，就能抓出一把虱子來。”他們有聲有色的故事，常常笑得你前仰後合的。故事有葷有素，葷的能把年輕人在大笑的同時心髒會砰砰旳跳，這裏就不講了。隻講兩個，素的真實的故事和不太葷編造的笑話。
在冬天磨豆腐賣豆腐的老叔身體好，有把子力氣，肯付辛苦。沒文化不識數，賬由老婆管，一切安排調度都聽老婆的。幾年冬天下來雖沒發什麽大財，小日子還是紅火。男的挑著擔，女的背著砣（秤砣），走村竄鄉賣豆腐。買豆腐的用家裏的瓢或簸萁端出來糧食用秤稱完，老婆算出折豆腐幾斤幾兩，再稱了豆腐輕輕的放到瓢或簸萁裏。也有用錢買的但很少，都窮。一天清早，兩口子挑著豆腐走到村口，一個人喊住老婆告訴她家裏有急事趕緊回去。老婆趕緊吩咐老叔，讓他先走。老叔不會算賬，也不會使秤，老婆趕緊教，畢竟賣了這麽多年，就是熏也該熏出來了。拿出秤來告訴他這個星是一斤收糧食，用豆子換就放在那個星上給豆腐，用玉米換就放在另一個星上。然後把二斤·三斤的也囑咐給他。老叔記性好一遍就會了，告訴老叔先去（B）村，咱們在（n）村集合。待老婆到了（N）村，他傻坐在那裏一份沒賣。故事後來從（B）村傳出來，一個大娘喊住他端著一瓢豆子換豆腐，倒到秤上2斤多不到3斤。他把秤砣放在2斤的星上叫大娘：往下拿，往下拿！大娘說，就買這麽多的。不行，往下拿，往下拿！因此兩人吵了起來，老叔把豆子倒回瓢裏，擔起擔子就走不賣了。大娘在後邊罵道：“怎麽揍的！”本意是怎麽做成的，當地是罵人的話，是怎麽養你出來的意思。老叔頭也不回撂下一句“黃豆·鹵水”。
那時的旅店很簡單，通長的樓道兩邊是一間間的房，雙人房裏是一邊一張床，中間一個桌子正對著門，下麵放著一個痰桶，廁所是公用在樓道盡頭。一對新婚夫妻住在09號房，半夜女方上廁所迷迷糊糊的進了07號。很快做了一回後發現不對，羞愧的回到09號。新婚老公問為什麽用這麽長時間？老婆指指旁邊隻好實說。老公頓時火冒6丈，提起還有半桶髒水的痰桶到08號同樣的位置揪起那位照著頭砸了下去。血頓時淌出來，兩人都無話可說，老公還喘著粗氣。女方出來發現砸錯了，是07號才對，08號是個小老頭。這時驚動了很多人起來勸架，把08號送醫院包紮拿藥。第二天到派出所解決，雙方各坐靠著兩麵牆的長凳上麵對麵。警察責怪07號房客，但他也一臉無奈說，是她非要的嗎！還不停的咽口水。小老頭耷拉著頭，翻著眼看著女方若有所思。老公像泄了氣的皮球。女方難過的斜坐在那裏像丟了200塊錢似的。最後決定07號出200元給08號看病·養傷·誤工補貼，平息了4個人都覺得冤枉的暴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