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算是高中畢業,以前又練過毛筆字,得到老鄉們的認同說,要在以前你們就是秀才,而心裏美滋滋的,秀才原來就是像我這等人物。因為身體好,又不惜力,悟性強一年多以後所有農活都會了。一次拉簍種地,隊長給我們出了一道題:一根繩子一眼井,繩子對折雙著放到井裏,離井麵3米;單著放到井麵上,井外還富裕5米,問繩長和井深?貌似簡單,無論用四則運算或代數。問題是拉著簍,又長時間放下功課了,還沒有筆·紙。隻好邊拉簍邊想,突然開竅了,繩子單開時雙折的位置沒變,所以3+5米就是繩長的一半,答案是16米和11米。後來我也給他們提問題像:10筐饅頭,其中9筐是2兩一個的,1筐是1兩9一個的,用伻稱一次,找出那一筐是1兩9的(5秒之內答出是滿分)。12個球其中有一個是次品,重量與其他11個不同,也不知是輕還是重,用一個天平稱3次找出這個球。我逐漸的被老鄉認可了,雖然出身不好還是被推薦當了生產隊會計。老會計教我打算盤·記賬的方法·年終盤算·報表·找錯的竅門·財和務的管理····使我的頭腦在實踐中得到了鍛煉,特別是對數字的感知和運算。由於在家裏百般無聊,還不如到場上和地裏與社員們在一起熱鬧,所以是少有的還下地幹活的會計。農村中實際也是人才濟濟,特別是有些當會計和幹部的,相處之中獲益匪淺。
下鄉7—8年以後國家開始招工,好多知青陸續被礦山·油田·工廠選調走了,顯得冷清孤單淒涼了。我是守在農村幹活時間最長·最能幹的知青之一,卻與選調無緣。凸顯出出身影響的無助和無奈,我並不甘心。一次到縣城出差,下午到“知青安置辦公室”上訪,問為什麽我不能被選調?辦公室的大姐找出我的檔案看了看說,我們知道你在村裏幹的很好,也幾次推薦過,是用人單位沒選中。我說“有成分論,又不唯成分論,重在政治表現。”才是黨的政策嘛!他們不執行,咱們縣裏也該執行啊,縣裏工廠不是也有招工名額嗎?這句話把她問住了,回答說我們會考慮的。果然不久被招收到縣交通局汽車修理廠成為正式工人,因為文革前的高中生小有影響力,破格成為電工。我們縣有地區乃至省裏縣級最大的交通局,掙錢最多,維修量最大,設備最全。廠裏計劃上一台高頻沾火設備,當時在國內尚屬先進。電工組抽調幾人專門負責安裝·調試·操作這台設備,這時才感覺以前掌握的電的知識不足。於是借來高中物理電學部分和電工書籍,迅速讀完它,並在實踐中加深理解。我感覺電學在物理中是最難的部分,因為它最複雜最抽象,無意中為後來的高考做了鋪墊。
在電工組組裝配電盤,維修電機,架線,操作發電機,查詢故障·維修·····實際上是對我物理知識的實踐和印證。電工的工作實際上是很輕鬆的,當時各車間生產都采取計件製,每個工人都非常小心仔細生怕設備出故障,影響了產量就影響了收入,所以維修量並不大。電工技術含量高,組長又是縣權勢幹部的子弟,造成電工組有特殊的地位。電工占一個樓叫“電工樓”,一樓是從海軍搞來的艦艇柴油機製作的發電機,二樓有一個大房搞維修,其餘的是我們的宿舍。沒事時,就在大房裏打撲克下棋,無人過問。廠裏能說說道道的個別人借故到這裏也消遣一下。以前有個“醫生”的夢想,閑暇時看看從家裏帶來的從蘇聯翻譯過來的生理和醫學書。工作不累,掙工資,吃食堂,與下鄉時比較就是天壤之別了。按說可以放鬆一下了,可老天偏不讓你安靜。77年高考通知下來了,全縣有十幾所中學,曆屆畢業生有幾萬,報考的有幾千人,我們單位許多人報了名。多年來我已習慣了這樣的餡餅是不可能掉到我這裏的事實,把消息當做耳旁風吹過去了。一天兩個工友帶著書來問我幾道數學題,有的學過但已忘記了,有的是高二·高三的題我也沒學過。都挺不錯的關係不忍心拒絕,也真心的希望年輕人能上大學,就讓他們把書和題留下試一試,後來的解答居然使他們滿意了。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經常有人來問這問那,激發了我學習的熱情。
工廠裏還有一位技術員,是文革前考上“哈爾濱軍工大”的高材生,是我們這裏的常客,關係很好。工人們是不好意思麻煩他的,個別我沒搞懂的問題我請教他後再講解給別人。像我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年齡·這樣的學曆,沒有一絲考學的意念和希望,直到77年高考結束。
77年那一年是各省自己出題,規則各異。我省的考題是印在一張紙上,答題是在發下的白紙上寫好題號直接作答,考題紙不收回。一個考生把數學考試題紙帶給了我,覺得可以試一下,就坐下來用相同考試時間全部答完。哇!原來我也可以達到水平,平靜的心頓時激蕩起來。77年高考政策的改變推延了招生的時間,造成77年的高考與78年的高考時間實際隻差半年了。縣裏考上大學的不多,中專技校的不少。很快,78年的高考通知也下來了,明確規定年齡包含了“老三屆”學生的(實際77年也包括,隻是我沒在意,也沒有實力),出身也“重在政治表現”了,父親也恢複工作並補發了工資。東風已有,隻差準備萬事了。(三分之一篇)
學物理是需要做實驗的,自學沒有實驗會感覺概念難以建立起來。